兰陵生香(北齐)
“我并不太饿,你且吃好,毋须管我。”
“哦。”
酒足饭饱二人这才出了酒楼,邺城很大,要想一天逛完那是想也别想的,看着天际渐渐昏沉,也只得回返。
“王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只是因为我裴哥哥吗?他究竟在做些什么?我一直都想知道,可是你从未告诉过我,今天,能告诉我吗?”郑云笙鼓起勇气问出了多日来心中的疑虑。
高长恭与她缓步走着,回道:“你觉得我这样是对你好?”
“不是吗?”郑云笙有些狐疑,“府中的侍女都说,王爷你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喜女色。可是却是待我不同,我只想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们还说什么了?”
“说你喜欢男人。”说完她就捂住了嘴,完了完了,香儿只是与她闲谈时说的此话,还特地嘱托她千万不可在人前说起,这下倒是她又说漏了。
“哦?这话谁告诉你的?”
郑云笙看着他那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的眼神,gān瘪瘪的笑了几声:“没啊,只是我自己胡想的,再说,王爷你不是与那个谋士相愿很合得来吗?”
“谋士亦是知心良友不可多得,亲近不好么?”高长恭反问郑云笙。
说到此处,她感觉话题岔开的有些远了,便又绕回来:“为什么你待我是不同的?”
高长恭转身看着一旁的郑云笙,“做所有的事qíng前都需要一个理由不可吗?”
郑云笙很认真的点点头:“阿婆告诉过我,人做事都是有理由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做一件事。所以你对我好是因为要利用裴哥哥为你做事是吗?是什么事?足以丢掉xing命的事吗?我是不是你拿来威胁他的筹码?”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虽然知道高长恭并非十恶不赦的坏人,对她也并无什么恶意,可是她在此之前从未踏足过中原,万事都需要留个心眼。
“你了解裴涵吗?”郑云笙没想到高长恭会这么问,她与裴涵一同长大,如果说她不了解裴涵,可是明明她对裴涵又了解。若说她最了解裴涵,可是此刻高长恭这句话却问的她一时答不上来。
高长恭哼笑了下,“看来你并不确定自己很了解他,如果你了解裴涵,便足矣知晓,这么问是有多愚蠢。”
“我。”郑云笙哑然,既是苦争也是无趣,她低了低眼眸,微微有些悲伤,“一连两年裴哥哥都未曾再回来,他说无论出去多久都会回来,可是我等了两年都未曾再见到他,你说你识得他,所以我很期许你能告诉我裴哥哥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不测?”
高长恭一时有些愣怔,哭了?“他对你这么重要?”微微有些动容。
“嗯,很重要,你可以告诉我吗?”郑云笙的桃花眼中噙着饱满的jīng光,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高长恭他从未有此刻这种感受,心中像是有一股子气流怎么也运转不开,胀的有些不舒服,“下雪时,你便可见到他。”
只是jīng简的一句话,却让郑云笙转悲为喜:“真的吗?只要下雪了,裴哥哥就回来了是吗?”高长恭点点头,郑云笙一时兴奋的上去抱住高长恭,“谢谢你。”亦是到这样做并不大妥帖,好在醒悟的早,赶紧退后几步,“那个,我是说,谢谢你。我可能还会继续在你的府中叨扰些时日,你,介意吗?”
“你爱住多久便住多久。”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天都黑了,快些走吧。”
郑云笙抬头看了看,确实是星空明朗,一颗流星悄然滑过,如此浩瀚星空,虽不及漠北的星空饱满,却也有着自己的柔丝。
夜晚时刻,郑云笙翻来覆去也无法睡去,便坐了起来,刚打开窗子,却听到一阵阵低沉而有些凄凉的笛音飘飘然的传来。不知是何人夜深人静竟也是与自己一样难以入眠,未曾带外衣,只趿了绣鞋出了客居霜庐。
拐了个角门,便瞧见一处琼花树下站着一个人,他一身宽松白袍,头发松散着,有几分慵懒之意。笛声孤清如夜,没有什么过多的转和,多是平稳的音调,并不算什么大乘之曲,却听的人心静、冷、孤,这是云笙所感觉的。
正听的入神,笛声却停止了。云笙知道此人正是高长恭,这些日子接触的不算多,却也不算少,高长恭给她的感觉总是感觉有诸多心事一般,可是他却又有时看上去像是个错觉一般,只是自己多想罢了。
“你还没睡?”
“啊?”郑云笙一时慌张,想要转身离去,怕他说自己半夜不睡偷窥他。
“既是来了,又作何要走?”
“我……我梦游来着。”
郑云笙正在踌躇下一句要怎么解释来着,却听到了第三个声音:“你真是好雅致,半夜chuī曲,也不怕扰人清梦。”郑云笙这才意识到高长恭并未发现自己,她急忙转身躲在角门一侧。
这才看向院内,见一位女子刚刚落到地上,与高长恭对视,她笑的淡然,一身白衣乌发,只发髻一侧戴了一株簪花,郑云笙以为她是是那夜半时分琼花所化呢。
“藏的如此严实都叫你瞧见了。”
“你来做什么?”高长恭语气虽未有斥责之意,却能听说并不友善。
女子缓步走近高长恭,“顾念旧友,想来看看。”接来高长恭手中的玉笛,高长恭也并未避让,女子用纤纤玉指拂过翠绿的笛身,“你何时变得心竟是如此悲凉?初闻笛音,还以为是错觉呢。”
高长恭看上去并不大想回答,女子将玉笛轻轻抛向空中,高长恭这才略微有些紧张:“你……”
转眼玉笛又再次落到了女子手中,她笑着道:“紧张什么。”女子盯着笛身慢慢踱步,“你还记着她?总该不是要告诉我,你此生非她不娶,我总不觉着你高长恭会这样深qíng。”
“白蓉,过去的事,又作何提起?”高长恭走到她身侧,伸手从她中拿回了玉笛。
白蓉还保持着观看玉笛的姿势,听到高长恭这么说,她突然笑的像是银铃一般:“是啊,瞧我这烂记xing。”
阿嚏。
“谁?”白蓉听到这一声喷嚏,立刻飞身而起,还未待郑云笙反映过来,她已被拎了出去,“原来,你已觅得佳人,人倒是看着水灵,不得不说你高长恭的眼光向来都这么好。”
“姐姐你错了,我只是客人罢了。”
“真的吗?我倒是不信。”他说罢提着郑云笙运气向外飞身而去。
高长恭一时有些担心,生怕白蓉再生出什么事端了,也跃身追去:“白蓉,别胡闹了,快放她下来。”
白蓉在郑云笙的耳边道:“真的只是客人吗?你瞧,他担心你,难道不是喜欢?”云笙刚回头看,便被丢了下去,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感觉的冷风嗖嗖,且是下一刻她可能会直愣愣的甩到地面上,非死即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