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之嫡女归来
眸中有薄雾涌现,渐渐酝酿了一片心酸。沈嘉园透过模糊的视线,望向眼前这个最熟悉不过,却也最陌生不过的男人,唇狠狠哆嗦了两下,她抬手使劲的抹去了脸上的泪,出口,却是哽咽不已:“父亲,您怎么来了?”
“我……”沈从原本是一直在郡王府门口徘徊犹豫的,听到大门响起的声音才回头看了一眼,却不曾想,沈嘉园竟会从里头急急的走了出来。
看她在他身前猛然刹住脚步,看她原本绝色容颜上浮现一抹哀愁与愤怒,羞恼与窘迫,沈从的心仿若被针使劲的扎着了一般,疼着,难受着:“嘉园,这么晚了,你不好好歇着,出来做什么?”他明知道,沈嘉园不会睡得好的,可他还是这么问了。只因为,他不知道,他此刻还能说些什么。
他作为皇帝手下的暗卫首领,可以密探到任何事qíng,也可以绝qíng的对待任何事qíng,可是事关沈嘉园,事关他的女儿,他做不到冷血,做不到无qíng。可正因为这样,也注定了他必须要承受的纠结与痛苦。
沈嘉园微微歪着脑袋,任由寒风chuī乱了她一头青丝,她伸手把头上的珠钗狠狠拔下,扔到地上,踩了两下,道:“父亲说会救我的,那现如今,你还会救我吗?”朱红色的唇在夜色下依旧带着夺人眼球的色泽,然而,此刻,那出口的话却是让沈从痛心的闭上了眼睛。
深夜,到处都是冷清的一片,bī人的寒气丝丝袅袅的从青石板中腾升,缭绕成一团的雾气。
门口,大红色的灯笼依旧不断摇曳着,随风一dàng一dàng的,沈嘉园早已经褪去了身上的嫁衣,此刻,她穿着的不过是平日的衣衫,但饶是这样,那经过巧手装扮的脸却依旧带着绝代的芳华。
见沈从闭上眼睛没有说话,沈嘉园冷笑一声,转头,大步就要离开。
仓促的脚步声响起,沈从眼睛猛地睁开,快走两步,他拦在了沈嘉园的跟前:“嘉园,你要去哪儿?”
“父亲既然不愿意救我,那我总要想方设法的自救吧?毕竟,我这才刚刚嫁人,总不能就韶华陨落,随着谷蠡奔赴huáng泉了吧?”她说的yīn阳怪气的,极尽嘲讽。
沈从那里听不出来她话中的讽刺,薄唇抿了抿,他却只是轻声道:“只要你想活,就没人能让你死。”
“呵,是吗?那敢问父亲,如果我真的遵从了胡俗,我还要怎么活下去?别说上花轿的那一刻我就是心不甘qíng不愿的,便是我愿意,我也不可能再嫁给他的儿子吧?”
“你和他,不是没有dòng房吗?”沈从如是说。
沈嘉园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身形狠狠的趔趄一下,她抬手紧紧的捂着了心口,有热泪再度涌出,眨眼便成冰凉一片:“父亲的意思是,让我真嫁给下一任的单于吗?”
听出她话中的凄厉来,沈从的心骤然紧缩一下,然而,他却不能不让沈嘉园死心:“这是皇上的旨意,呼和邪单于明儿个早晨便会过来郡王府的。”
“所以,我现在要进宫,我要求皇上下旨,我不要当匈奴人的阏氏。”原本,她以为,阏氏只是一个代号,只要等到谷蠡一死,她便可以自由了,可她没想到,匈奴人竟然会有这样的习俗!她不要再留下来了,她怕再留下来,她会疯掉的!
第三百零七章昏厥后的认命
沈嘉园抿唇,抬脚就要绕过沈从。
沈从伸手拽着了她,眉目低敛,声音沉沉:“嘉园,这是命。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皇上是天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他既然说出进郡王府便遵从胡俗的话来,你便只能遵从了。”
沈嘉园抬眸,冷冷的望向沈从。这便是她的父亲啊!他闯进谷蠡的屋子杀了谷蠡的那一幕依旧还残留在心间,那一刻,她觉得,父亲心中还是有她这个女儿的,她的心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儿温qíng的,可现在……沈嘉园摇了摇头,一双泪眸瞪着沈从,她道:“若是那样,那我宁愿去死!”
“你不能死!”沈从见她真要决然的往一旁的石狮子上撞去,连忙伸手拽着了她,唇紧紧抿了抿,他用沉痛的目光望向沈嘉园,道:“若你死了,伯府,将军府,包括混进喜宴中帮助你的所有人,皇上都不会放过!”
见沈嘉园怔然了一双美眸,沈从又道:“嘉园,你现在不仅仅是魏国的平安县主,还是匈奴人的阏氏,是两国和平的大使。所以,你不能有事,最起码,在呼和邪没有被除去之前,你必须得好好的。”
顿了顿,沈从又压低声音,说的直白了些:“皇上的意思是让你笼络了呼和邪,若能改变他,让他心悦诚服的俯首称臣是最好,若是不能,你可以选择杀了他,但杀他之后,你依旧只能是匈奴人的阏氏,只不过,你可以多了几个选择。谷蠡有四个儿子……”
沈嘉园猛地捂着了耳朵,声竭力嘶的冲着沈从吼道:“别说了,你别说了!”她不能死,也不能离开郡王府,还必须得遵从胡俗,这意思就是,她沈嘉园的人生,此后只能周旋在谷蠡的几个儿子之间了?
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不该!
泪眼望天,天空一片漆黑,上半夜还闪烁着的星星竟都消失不见了。夜幕,低低的垂落,到处都是一片暗色,仿若她现在得心一般,迷茫的没有任何方向,只能被束缚在这一片黑暗中,久久不能超生……
沈嘉园的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直到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世界之中。
身子倒下去的那一刻,耳畔似是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嘉园!”可那不是她想要听到的声音,沈嘉园觉得无所谓了,或许,她就这么永远的睡过去了也好。
不用背负那么多的道德负担,不用担心对不起谁,也不用担心会连累到谁,多好……然而,上天总是喜欢和她开玩笑。
第二天,阳光照耀在窗棂上的时候,她还是醒过来了。
彼时,玉柔正坐在她的身边,看她睫毛轻颤两下,她连忙俯下身子轻轻叫唤了她一声:“嘉园。”
见沈嘉园没有睁眼,玉柔轻轻抽噎一下,鼻子酸涩的道:“嘉园,如果你醒过来了,就睁开眼睛瞧我一眼,好不好?”她捏着帕子使劲的按压在了鼻翼旁边,“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可你不能这样折磨你自个儿啊,你醒来,哪怕指着我鼻子骂我一顿,或者使劲的打我一顿,我也qíng愿。”
听她越说越可怜的,沈嘉园到底顶着有些头疼的脑袋坐了起来。伸手拉过玉柔的手,她勉qiáng扯出一抹笑容来:“我没怪你的意思,玉柔,我只是刚醒过来,脑袋有些疼。”
玉柔破涕为笑,捏着帕子的手抬起轻轻揉了揉她的太阳xué,她笑道:“陆英头疼,你也头疼,你们两个还真是好姐妹呢!”她说着,又红了一双眼睛,小心的觑了沈嘉园的脸色一眼,她轻咬了一下唇瓣,让人端过来早膳,亲自喂着沈嘉园吃过了,才又搀扶着她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