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之嫡女归来
定北侯到底年纪已大,此前又是多番受伤的,天冷,军中物质匮乏,身上的棉衣早已经不保暖,再加上连番征战,日夜休息不好,定北侯在中过一箭后,竟是发起高烧来。
陆演蹙眉看着军医为定北侯心口处的箭伤换了新药,才出声问道:“这伤都已经缠绵许久了,怎的倒是一点儿见好的迹象都没有?现如今,倒是发起烧来了?”
军医带了几分无奈:“侯爷本该好生歇着的,偏生要一直上战场,这现如今,伤口已经恶化化脓,自然会引起发烧了。”军医起身,看了定北侯一眼,又道:“现如今虽然已经用了退烧药,但我却也不敢保证,这烧会不会及时退下去的。”
定北侯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本侯爷的身子骨自己清楚,不碍事的。”
见军医离开,陆演才蹙眉坐到了定北侯身边:“父亲便听军医的嘱咐吧,明儿个先不要上战场了,有我和大哥并肩作战,也定会打的那匈奴哭爹喊娘的。”
听他说的铿锵,定北侯慡朗的笑了一声,抬手,重重的拍在陆演的肩头:“边界风霜一年,这曾经的白面书生都长成英俊潇洒的将军了,父亲倒确实是甚感欣慰。”定北侯抬眼掠过陆衡,望向了正前方悬挂着的行军作战图,微微叹道:“只是最近几战,都是呼和邪亲自领军作战,左贤王和右贤王在旁共同协助的,父亲怕你们两个不好对抗啊。”
陆演抿了抿唇,陆衡却是微攥了拳头,开口道:“虽是呼和邪亲自作战,可我和二弟也有了这么多的临战经验,虽不能保证必胜,但也总能和他抵抗一番的,不会败了的。父亲放心便是。”
陆衡话音刚刚落下,定北侯便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大丈夫生死由天,作为一军骨gān,岂可因为这么点小病就轻易退却了?父亲心意已定,你们也无需再劝慰。”他霍的起身,抬脚直接走到了边防图跟前,伸手指着了其中一处,道:“我前些个日子已经确准了,这处地方极容易埋下暗桩。明天我会领军先把呼和邪引诱到此处,陆衡从旁协助,陆演就在此守着,等到呼和邪进来,便发起猛烈的进攻。”
陆衡和陆演点了点头:“此计倒是可行。”
“只不过父亲,这地方乃是我魏国的临界线吧?若是能够一击中的自是极好的,但如若一击不中,呼和邪可是很容易就通过这里,直接杀入魏国边城的。”陆衡微微蹙了蹙眉头,“呼和邪对这边界地形甚为熟悉,咱们能想出这一计,他未尝不会想到,我总觉得这样太冒险了一些。”
“兵行险招才能出奇制胜。陆衡,咱们已经打了一年了,你妹妹怕也在家中等急了,本侯爷就是要一举把呼和邪斩杀了的。”定北侯说着,抬眼却是望向了陆演:“陆演,父亲知晓你早对呼和邪憋了满肚子的气,斩杀他的重任便jiāo到你手中了。明儿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可懂了?”定北侯说着,抬手使劲的敲击在了边防图上的要塞处,“正如你哥所言,这是直通边城的地方,成了,咱们魏军全胜,败了……”定北侯猛地凝了脸色:“我魏军的将帅,定北侯的男儿绝对不能轻易认输,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决计不能让呼和邪从这里杀过去。”
“是,陆演定然会把呼和邪斩杀于此的。”陆演微眯了眼睛,眸中蓦地迸发出一丝儿qiáng烈的杀意与恨意来。以往只是纸上谈兵,并不晓得战争的真正残酷与惨烈,可在边界一年,陆演的心思有了很大的改变。
此战,只需胜利!
陆演在心中默默发誓,为了家国天下,为了沈嘉园的解脱,他必须拼尽全力把呼和邪杀了。
想着,陆演重重点了点头:“父亲放心,陆演这就带一支队伍先过去那边埋伏,等到明儿个早起父亲诱敌深入后,陆演直接给他来一招瓮中捉鳖,保准的叫他有去无回,再也当不了匈奴的王。”说完,他微一抱拳,转身,虎虎生风的便大步离开了营帐。
看着陆演一身铠甲,英气离开,定北侯不觉微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摸了摸下巴,他笑望向了陆衡:“原本还担心陆演会受不得边界的苦,如今看来,他倒是大大的出乎了你我的预料。”
陆衡轻笑一声坐在了一边,道:“他心中装着一个沈嘉园,不把呼和邪打败了,不把匈奴人打的再也不敢提起阏氏一事,他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定北侯“哈哈”一笑:“以往只听说过红颜祸水,如今,咱们陆演却是因红颜而怒气一冲,直接横扫敌军了。这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一笑吗?”
陆衡听他说的戏谑,不觉也笑得开怀了一些:“若真能成功了,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呢。”两人说了两句闲话,便又重新说起了战事来。
定北侯道:“明儿个我会佯装不敌,故意朝着那边逃去,到时候你无需担心,只管按着咱们商议好的,和左贤王,右贤王周旋便是。尤其是左贤王,此人愚昧,空有一身蛮力却并无半点脑子。若是将来让他带领匈奴,必会一世臣服的。”
陆衡点了点头:“好,我听父亲的。”顿了顿,陆衡眉梢又凝然了担忧,看一眼定北侯,他微蹙了眉头:“只是父亲,你这身子,您确定……”
“无妨,待会儿让军医过来一趟,加重些用药,明儿个本侯爷便又是生龙活虎的,定会把那敌军打得闻风丧胆,再也不敢来犯我大魏的!”话落,他便冲着陆衡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早些休息,明儿个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的。”
“好。”陆衡点了点头,出去让军医又为定北侯开了一剂药,他才双手背后,踱步往他的营帐走去。
月朗星稀,寒风阵阵,有乌鸦的叫声阵阵响起,在这一片荒芜空旷中显得异常嘹亮。陆衡微抿了抿唇,抬眼望向天上的北斗七星与杀破láng三星,好久,才收回目光,抬脚离开。
陆演已经带军离开了营帐,此刻,正带领着将士在布置陷阱。
先在两侧山脉之中布置了大石,又在地质松软的地方挖了坑xué,上面扑上一层厚厚的树枝落叶,和周围的景融合一块,让人分不出那脚是实的,那脚是虚的。而陆演则带领着人藏身在了一旁的小山坳上,身子斜斜偎依,他抬头仰望朗然的星空,抹一把头上的汗珠,他偏头对着身旁人吩咐:“传令下去,原地休息,都养足jīng神,明儿个早起咱们一举歼敌。”
“是!”身边参将领命传话下去,陆演则抬头再度望向了天空。心里的思念在这一刻猛然变浓,陆演手握紧一旁的佩刀,心里却是澎湃激昂。
成败便在明天一战,若是胜利,他们便可班师回朝,凯旋而归了。也不知沈嘉园得知这样的消息,会不会为他惊喜欢悦?
嘴角缓缓勾了一抹笑容,陆演抬手轻碰一下心口处的信封,缓缓闭上了眼睛。周遭,一片静谧,只有一个哨兵警醒的瞪着一双眼睛,耳朵直直的竖起,注意着周围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