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情错
原先还认真听着的穆寒萧忽然露出一抹笑:“朋友?也好,虽是一时,但你若坚持如此,便都听你的。”
虽然有些莫名,但听他这样说,叶曼青还是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时时刻刻都神经紧绷,防范着眼前这人动手动脚。到时候,不是被他折腾死就是她先精神崩溃而死。
“……只是,你说我们现如今还不便亲近?”见她点头,他便走到她跟前,仍是握住她的手,“那么,我更该同你多亲近亲近,不是说习惯成自然么?
……谁要跟你习惯成自然?!
叶曼青瞬间有了想爆粗口的冲动,这人是什么神经?恐怕就算她现在大声吼着他老婆早就死了现在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个路人,他也会深情款款地认为她是在闹别扭吧?到底要怎样才能跟他讲清楚啊?!她可不想以后就被这么一个移动制冷机缠着随时随地回忆往事啊……
这么久以来,她尝过恐惧、痛苦、狠毒等等滋味,却从未像这次这般,完全无处下手的挫败。讲道理讲不通,打架打不过,气势压不住。一直被占便宜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心心念念要的是他那个原装货老婆……她、她从哪里给他再变一个出来啊?!
两人正在院中纠缠时,院外却响起一阵敲门声:“神医,庄主在鹤延厅开宴,请神医及神医的友人一同前往。
穆寒萧还未答话,骆婉瑶已然走了出来。只见她打开院门对那仆役道:“你在此等着,稍后我同你一同去见爹爹。”说罢她便看回身向叶曼青二人所在位置走了过来,“眉姐姐,若是知道你……回来了,爹爹想必也会很高兴的。今日的宴席,还请务必出席。”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挖突然开始可怜骆婉瑶了,这女娃儿本来也是可以幸福的呀……泪泣~
☆、第十七章 宴席
俗话说筵无好筵会无好会,在叶曼青的印象中便是如此,青霓山上的事更是让她觉得江湖之诡谲险恶。因此现在她对这些武林人士,也没了初时的好奇。更何况骆婉瑶对她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有几分诡异,她本就不愿同她打交道。哪想到这次一见,她竟变成了什么“眉姐姐”……叶曼青暗叹一声,这个辛眉真是麻烦一堆,死了还有这么多事。
虽然叶曼青对这宴席没什么好感,但若要让她独自待在这个别院……还是算了,别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却说穆寒萧、木怀彦、叶曼青并逃儿四人在小厮的指引下来到那鹤延厅。骆府是依其山势水路构建而成,府中不乏匠人巧思攀着天地造化而成的逸景,观来别有一番趣味。这鹤延厅便是如此。既取了松鹤延年之意,整栋小楼便建在水榭之上,恰如仙鹤仰颈清鸣向天,楼形思巧有趣。他们刚踏上通往水榭的竹桥,便听阵阵笑语声传出,按声音来看竟似有数十人。
穆寒萧顿了一顿才迈步而入,多年来他已少有在武林中走动,对这般喧闹之景自是无甚好感。
他们四人走进楼中,只见那小楼内里竟是颇为宽大,厅堂中摆了四五桌大圆桌。便见正对面的墙上挂了幅巨大的仙鹤图,图中仙鹤引颈长歌,雪白羽翅伸展开来似要展翅高飞。画上右侧空白处书了“鹤翔万里”四个龙飞凤舞的墨字,但见笔画转承间气势万千颇有千里江山一夜行的豪气,其意态磅礴行笔风韵叫人不由不赞。
厅中正是热闹之时,加之他们几人都非武林中的熟面孔,一时除了边上几人见他们四人形貌非凡多看了几眼,倒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一行。叶曼青牵着逃儿走在最后头,眼睛四下扫了一圈,竟见到了几个熟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中间大圆桌客位上的褶衣大汉,但见他宽额豹眼,悬鼻如削,腮旁颔下暗青的胡渣子碎碎点点。这人正是叶曼青和楚南漠当日在甘遂城外茶棚里见到的那为首之人。原来他们入城是到这儿来了……想起当日楚南漠同她嬉闹的情形,叶曼青眼神微黯,只觉眼前这些热闹都远了,不知道他到底如何了……
手指忽的一紧,低头看去,却见逃儿正凝神盯着那个大汉,小小的身体紧绷。叶曼青忽有所觉,抬眼看去,便见那大汉双眼锐利地盯着她,看来也已认出她来。叶曼青淡淡一点头,便跟着木怀彦落座在西南向角落的圆桌旁。刚坐下,一只手忽然在她肩上一拍。她差点惊跳而起,猛回头却见一张笑嘻嘻的面孔,一愣之后登时笑起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在这里也能遇见你呀,齐少爷!”
那人正是齐楚,只见他满脸笑容地拖了张凳子坐下:“你这丫头本事见长了呀,三不五时玩失踪,倒叫大家好找!”
“……又不是我想的。”叶曼青白他一眼,没好气道。
“来来,说说这些天你都跑到玩去了!”齐楚坏坏地一勾嘴角,“某人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啊!”
叶曼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木怀彦手一颤碰掉了筷子,急慌慌地弯腰去捡。她不觉抿嘴一笑,对着齐楚做了个鬼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知道玩啊?姐姐我可是出生入死斗智斗勇呢!”
“真的?”齐楚怪叫一声,夸张道,“那岂不是受伤受苦流血流泪?哎呀呀,不得了,这不是要让某人心疼死么?”他还在挤眉弄眼,忽觉一阵寒意袭来,顿时敛住笑,看向寒气来源,却原来是木怀彦那个古怪的师兄。这个心狠手辣的医生瞪他干嘛?
齐楚正莫名其妙,另一人已走到他身侧坐下。
“寒萧、叶姑娘,好久不见。”却是狄望舒。他略略看了一眼木怀彦,算做招呼。
穆寒萧只轻轻一点头,叶曼青看着眼前白衣负剑的男子,心中顿时有几分复杂。应残秋对他的心思,她岂能不知?只是不知为何,应残秋却似从未想过他们能有长久的可能,许是同她身后势力有关。想到此处,她微微低头看了看身旁静静坐着的逃儿,先前她推测这孩子同应残秋乃出同源。应残秋对她照顾有加,过分的体贴维护甚至超越了寻常姐姐对妹妹的爱护,简直像一个爱操心的老妈子。这个孩子又叫她“小姐”……
“老夫子,你踩我做什么?”
一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狄望舒身上,他脸颊微抽,淡淡笑道:“我‘哪里’有踩你?”
就凭他这般语气,识相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回答,偏偏齐楚总是剑走偏锋,只听哇哇叫了两声:“喂喂,怎么越说你踩得越来劲啊?!”
叶曼青喷笑出声,这家伙还真是活宝一个!只听狄望舒面上微赧,低斥道:“闭嘴!”
这边正闹着,门外一人忽然高叫一声:“庄主到!”
各桌笑谈的众人登时停止交谈,齐齐站起身注目看向门口。
不多时,便见一个小厮走进来,躬身立在一侧。后头却是两个大汉合抬的檀木扶床,那扶床上的老者半倚半坐,含笑向众人点头致意。那两个大汉将扶床放在正中的桌子主位上,便不声不响地侍立在后头。骆婉瑶跟随在后,一双妙目在厅中众人面上轻轻一拂,眼波含情,一时让不少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愣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