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这件小事
那里三座城包括琼岭山一带已经全数割让给了东夷,赫真一部分突然移居过去,实属不寻常。
赵墨池将这些事秘密转告给景煜,但遵守沈知非的叮嘱,并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景煜去了永福宫,告诉端妃他要娶叶疏桐。
端妃娘娘端起茶的手当场顿住,掀了眼皮睨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你说什么?”
“儿臣要娶疏桐。”景煜不急不缓道。
“你……你也学你父皇……”端妃颤抖着手指着他,咬牙切齿,“你的王妃现在怀着身孕,你要娶……”
“假的,她没怀孕,我们骗您的,儿臣知罪。”景煜打断她的话,额头点地。
“你们……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端妃拍案而起,“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拿着这种事来哄她。
“母妃息怒,当初骗您她怀有身孕不过是权宜之计,怕您入了太子的局。后来一直没跟您解释,怕让您白高兴一场。”景煜自知理亏,说话时,全程没有跟端妃对视。
端妃泄了气一般耷拉下肩膀,坐回椅子里,过了许久才算平复了心情:“为何要娶叶家闺女?”
“我们两情相悦。”景煜不想解释他的目的,“我和疏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当年儿臣便倾心与她,母妃是知道的。知……苏淮不过是当初您给儿臣选的王妃,我们……并没有什么感情。”
没有感情么?景煜在心里暗暗嘲讽自己,这样的话亏他说得出口。
“我当然知道,可……淮儿怎么办?”端妃问,“丞相能让他的女儿做小么?”
“疏桐进门……自然是正妃。”景煜顿了顿,方道。
端妃娘娘盯着面前的儿子,盯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你让淮儿退位让贤?”
景煜不说话。这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
“你跟她说过了吗?她答应了?”端妃问。
景煜:“还不曾提。”
“那便不要提了。”端妃抬着眼望着永福宫院子里一颗有些年头的蓝花楹,那是她当年进宫时,承德帝亲手为她种下的,“给她一封修书,让她出府吧!”
“什么?”景煜没想到母妃竟然会让他休了她,“她……她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
“只是你不爱她。正因为她没有什么不好,母妃才让你休了她,还她一个自由。”端妃打断她,“你找到了你的爱情,也放手让她去找自己的爱情吧!难不成你要让她像母妃一般住在一个华丽而死寂的牢笼里干耗完一生?”
端妃继续道:“这场婚姻中终究是你对不住她,做人不能太贪心。”
不能太贪心,想要自己的爱情还贪恋着别人的好。
休了她?
景煜从未想过,哪怕是当场抓住她偷画布防图的时候,母妃说的没错,他就是贪心,他想娶了叶疏桐拉拢丞相这一脉的势力,还想那女人能像以前一样听话地呆在自己身边。
他不愿就这么轻易放她走了。
“这件事儿臣自有定夺,让母妃操心了。”景煜起身,并未当场答应端妃的建议。
他何尝不知道休了她是最好的选择,既能解决叶疏桐入府的事情又能避免她通敌在他背后搞小动作。可是一想到放她走了,也许便再无相见之日,他便有些恐慌、害怕。
第八十九章我信你
这几天的景煜有些反常,不仅撤了她禁足的命令,还每晚都来陪她吃饭,饭后散步消食也都一次不落,沈知非有些担忧,事出无常必有妖。
“我真的可以随便出府了?”一大早沈知非扒在王府门口踮着脚望着不远处景煜的马车问,他正要去上朝。
景煜站在马车旁回头看她,有些纵容又有些压抑的平静:“可以,不过要记得回来。”
这话说的,她还能跑了不成?
这个想法脑子中一闪,沈知非自己都吓了一跳,来到这里这么久她竟从未想过要离开楚宁王府离开这个男人。
景煜跨进马车,马车晃晃悠悠渐行渐远。
沈知非收回视线挠了挠头,太不正常了。
从琼岭山回到京城已有近两个月了,两个月,除了逛街遇景岚那次、春猎和上回借口去看端妃娘娘出过三次门以外,她就这么在洗砚楼对着三张都快看吐的脸和一只大肥猫过了整整两个月,自己的定力真是越来越好了。
“你说王爷最近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对我这般宽容了呢?”沈知非坐在镜子前任由听荷给自己梳妆,古代梳发髻什么的是一项技术活儿。
听着她的语气,听荷忍不住笑道:“王妃不习惯?”
沈知非点头,是真不习惯,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了。
不过她看得出来,景煜的态度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景煜对她好,有些温柔又有些霸道,会耍脾气会吃醋,很有烟火气。现在的景煜像是一个绅士,温柔而不失礼节,关怀备至却又从不逾矩。
沈知非去了国公府找赵墨池,她担心上次给他的信,他没有将讯息传达到。
“公子,又是上回那位夫人。”小厮操着手一脸意味深长的笑,贱兮兮道。
“哪位夫人?”赵墨池正坐在水榭边,遥望着不远处的柳絮飞花,手下的笔一顿,一滴朱砂红的颜色坠落纸上,小小的一团。
画毁了,赵墨池干脆放下笔。
小厮瞪大了眼睛,听这意思他家公子还不只跟一位夫人有过瓜葛,光风霁月的公子怎么变成一个天天跟有夫之妇纠缠不清的小白脸儿了呢:“公子你变了。”
赵墨池不理他,大概也知道他嘴里的夫人指的是谁了,不过上回她在信里说自己被禁足了,今天怎么出来了。
“快请她进来。”心知来人是她,竟有些莫名的雀跃,此刻看那滴无意中坠下的朱砂红也觉得顺眼无比,复执起笔蘸了色修修改改起来。
“赵公子。”沈知非将听荷留在前院,一个人跟着小厮来到水榭旁。
赵墨池今日穿着一件天青色半旧春衫,腰间系着一根月白色丝绦,许是图在家舒服,青丝未束,只用了一根淡黄色丝带松松散散绑在脑后,手握一管紫毫,衣袂、青丝随风轻摆,远远望去煞是风流灵逸。
“果然是你,坐。”赵墨池抬头,嘴角含着笑意,而后朝后面的小厮道,“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小厮规规矩矩退下,但离他近一些沈知非却听见他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
“刑期满了?”赵墨池玩笑般开口。
沈知非坐到赵墨池对面,撇了撇嘴:“他最近有点儿奇怪。”
这个‘他’,赵墨池自然知道是谁。
“哦?怎么说?”赵墨池放下手中笔。
沈知非的底细赵墨池是知道的,于是也不藏着掖着,将当初在琼岭山偷布防图的被抓的事告诉了他。刚说完,赵墨池脸色一变,方才还因见到女人而露出的笑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审视和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