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飞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两个人算是盟友,也是暗地里势均力敌的对手。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也是你势均力敌的对手。
李朔欺身而上的时候,桑榆睁着一双迷离的眸,那涣散的光尚未重新凝聚。他便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你生让你死,让你这一生的跌宕起伏都握于他手。
你生也好死也罢,终是难逃他这一劫。
桑榆自然是不敢喊出声来的,外头的人都知道她失了踪,岂能叫人知道她一直在新房?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李朔反而更使劲。
千军万马破冰来,将军驰骋入王城。
一朝捅破城门去,血汗皆撒暖湿地。
轻轻揽了佳人在怀,李朔瞧着那险些晕死过的女子,伸手拂过她如画的眉眼。
主院外头,晋王府的人还在搜查。
刺客,到底是从哪儿进来的,又是从哪儿出去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凭空消失
这一夜,桑榆睡得很沉。她鲜少睡得很死,可实在是太累了,李朔折磨人的功夫可真是一等一的好,饶是再好的精气神,到了他这儿都能消磨殆尽。
想好的所有词来不及说尽,就成了口中嘤咛,梦里轻哼。
然则这一夜,多少人彻夜难眠。
卓瑾心倒是醉得厉害,哭完就睡了,睡得不省人事。
方芷韵已经在门口徘徊数十次了,可她又不敢出去,外头都是搜寻的内卫。延辛让人层层把守,在李朔酒醒之前,任何人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所有人都在找沐桑榆的下落,却不知沐桑榆就在李朔的怀里。
方芷韵只想知道,沐桑榆到底死了没有?
“这就是顾伯伯给找的好杀手?”方芷韵切齿。
连云跪在地上俯首不敢吭声。
“连人都分不清,进去就把人杀了,看都不看一眼?没瞧见大红喜字吗?那丫鬟的身上穿着嫁衣吗?蠢!简直是愚不可及!”方芷韵气得直跳脚,“如今沐桑榆失踪,生死不明,若是……”
一想起沐桑榆若是知道点什么,再跑到李朔跟前乱嚼舌根,那这事可就闹大了。
蓄意杀人,还是晋王府的侧王妃……这罪名、这罪名了不得。
“小姐,奴婢明儿就去找顾大人,想来顾大人有法子。”连云哽咽,“小姐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何小叶会在、会在侧王妃的房间里。”
方芷韵面色铁青,“都是一帮废物!还说什么罗刹门有多了不得,还要付出什么代价,就这样的废物,值得我为之付出代价吗?都是废物!”
连云只知道哭,除了哭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小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很可能真的会扒了她的皮。
“也不知道郡主会不会猜到是我?”方芷韵坐在梳妆镜前,瞧着自己的脸色,“如果朔哥哥起了疑心,应该会连郡主一起怀疑。”
“小姐,郡主有太后娘娘。”连云拭泪。
方芷韵眯了眯眸子,“我也有我爹的旧友,还有方家军的旧部。”
连云一怔,“小姐的意思是……”
“江湖上的事不好查,所以朔哥哥未必能查出端倪。只要我抵死不认,他也拿我没办法。”方芷韵紧咬下唇,想了想又道,“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那刺客,还有沐桑榆的下落。”
连云急忙点头,“奴婢天一亮就去。”
方芷韵冷了眸,寒了心。
她就不信了,这沐桑榆还能飞上天去。
可事实证明,桑榆好像真的飞上了天,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李勋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手中的杯盏倾翻在桌案上,茶水湿了案上的折子。
“皇上?”袁成慌忙收拾桌子,连同杨云锡一道将折子赶紧从茶水中捞出,放在一旁沥干,忙不迭擦干御案,“皇上这是怎么了?”
李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当即敛了眸中慌乱,笔尖的墨落在白纸上,晕开了层层叠叠的墨圈。却仍是不由自己的呢喃了一句,“为何会失踪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的心事
“皇上?”杨云锡凝眉,“皇上怎么了?晋王殿下私下纳侧妃,已经违背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意思,如今就算出事,那也只是晋王殿下一人之过。”
李勋低眉望着笔尖的墨晕,“一人之事?”
从来都不是一人之事,以前不是如今更不是,可以后呢?
李勋长长吐出一口气,“也不知道今年的梅花,还会不会开?”
袁成笑了笑,“皇上您怎么忘了?梅园里已经没有梅花了,如今都是牡丹,来年花开定然极为好看。”
指尖微颤,李勋定了定神,这还是自己下的令。
回过神来,李勋起身,“太后娘娘那头有什么动静?”
“毫无动静。”杨云锡答,“便是上一次皇上出宫,太后娘娘知道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召见了丽嫔娘娘宽慰了两句。”
李勋眸色微沉,“丽嫔……”
起身,李勋抬步往外走,脸色甚是难看。
身为帝王,他不记得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那种发自肺腑的笑,后来就再也没遇到过了。
“皇上不去棠如阁?”杨云锡一怔。
袁成斜睨他一眼,“还用问吗?皇上心情不好,自然是去漪澜宫。”漪澜宫的解语花,才是真真的好,不争不抢,不闻不问,却深得皇上欢心。
漪澜宫内,竹茂深深。
一袭蓝衣,捋袖浇花。美丽的女子专心致志的修剪院中花卉,处处亲力亲为,浑然没有后妃的架子,身上没有半点红尘俗气。她置身花海,深秋繁花落尽,唯有此处尚存春暖花开。
李勋抬手,示意底下人都退下,不许旁人跟着。
他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一步一小心,仿佛怕踩碎了她的安宁。
“皇上怎么今儿过来?”饶是如此,还是惊了她。
回眸间,顾盼生辉。
她站在阳光里,淡淡的笑着,言行举止温柔贤淑,没有半点矫情做作之意。于这深宫中,她如同出水芙蓉,恰似出淤泥而不染之莲。
只见云淡风轻,不见媚眼如丝。
“含雪又在照顾这些花花草草,好生惬意。”李勋无奈的笑了笑。
“皇上是来解前两日未破的棋局吗?”林含雪浅笑着放下手中的剪子,在盆中洗了手,领着李勋进了暖阁。
李勋瞧一眼案上摆放着的棋局,纹丝未动,却也无从得解。这是前两日他留下的,直到今日都不知道该怎么解。
林含雪亲自沏了两杯花茶,“这是一早带露水的菊,是嫔妾亲手摘下,皇上尝尝看。”
“好!”李勋伸手接过,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瞧皇上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怕是出了什么事吧?”林含雪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皇上遇见了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