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他盛世美颜
“你呢?你为什么敢在这种时候出门?”
同是所谓的权N代,赛安利斯和景延是不同的。
对于内乱的帝国来说,联邦更像是个旁观的第三方——帝国最大的冲突在内部,除非联邦在这时候宣战攻打帝国,不然他们是触及不到帝国的核心利益的,没人想在这种时候招惹联邦。
但景延不一样,他家就在帝国,他哥还是帝国最有希望结束分裂统一帝国的那一支。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是个香饽饽,会走路的活唐僧,人人都想在他身上啃一口。
抓住他,要是景帝在意,那最好,好处要多少有多少,只要逮着他往死里榨就行,但凡有利益,骨头缝里都得给他榨出油来。
要是景帝真就心硬如铁,说我就是不认这个弟弟,你爱杀就杀了吧,那别人也能拿他来泼景帝一盆脏水,说他连手足都不顾惜,简直冷血无情。
两面都不讨好。
最优解是直接大军压境把他们打到抱头鼠窜双手把景延奉还回去,既展示了实力,又震慑了其他心怀不轨的人。
反正大局已定,就算暴露了景帝和家里的联系也没什么,这本来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问题是,景帝那时候是抽不出手的。
先不说他身边带着景佑这么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妻子的死亡,父亲的背刺,混乱的局面和其余残留实力……焦头烂额不足以形容。
绑架景延的只是一支不成气候的散兵,真正麻烦的是其他仍旧保有实力、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军队,还有明面上没有参战,实际上却一直蠢蠢欲动的几位公爵。
景延这个举动,说好听点叫任性,说不好听点,他是在把景无阑往死里坑。
只是……景延好像至今都不清楚,他一次又一次地任性,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从坐在这里开始,他不断逃避话题,心疼了赛安利斯的不容易,赌气让景佑处置他……
他不在乎淮裴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景佑不满,也不在乎景帝会不会因为延误时机病情更重。
景无阑那句——“我就是想杀你”,仿佛在一瞬间,让他从心里把他们从家人这个位置上划出去了。
“这次是为了赛安利斯,上次呢?您总不会还有个童年白月光吧?”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触,景延下意识别开了视线,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景佑安静地垂下眼睫。
“我没骗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爸他是要对大嫂下手,我以为他们只是……有点误会,解开了就好。”景延艰难地说。
误会?
——你爷爷他只是想杀了你。
景佑想,是这个误会吗。
景延不敢看他。
当年那种情况,父亲和大哥因为大哥的婚事闹得不可开交,甚至父子反目,他难免对素未谋面的大嫂产生了一点埋怨。
但他真的没想过要害她……
他只是想……
要是她失去了孩子,一定会很伤心,再知道这是他父亲做的,就不会再跟着大哥了。
没了她,大哥就会听从爸爸的话,和那些门当户对的omega结婚,他们一家……就不会吵架了,大哥也不会不回家了。
——那是一个被宠坏了叛逆期少年近乎赌气的想法,经年日久,他渐渐长大,这些旧事早已被他抛诸脑后,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如今,在景佑清淡冷漠的眼神下,过往的记忆被迫挖出,他有种被扒光了衣服的窘迫感。
景佑闭上眼,无声的呼出口气。
景无澜说他故意引人去杀景延,故意引人景佑信,想杀他,景佑是怀疑的。
只有一个理由——他父亲都下了这个决心了,找人伪装叛军给他一枪能有多难?
相反,景无阑现在说出来这个版本……
景佑怀疑他爹是脑子进水了。
要做到这件事,里面的麻烦数不胜数。
首先,散播消息就很难。
众所周知,获取信息的速度往往和一个人的关系网是挂钩的,不可能存在一伙散兵都得到了消息,把人绑起来,绑了几天,找到正主面前勒索完了,那些真正成规模的武装集团还没得到消息的情况。
其次,找人。
既要找规模合适,不会太难搞最后收不了场的叛军小团伙,又要注意不被其他真正能威胁到景无阑的人给发现了。
最后,还要时时刻刻让人盯着,看景延是不是真的死了……
要是他真想杀人,不是吃撑了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合理一点的说法。
景延得知景佑母亲不是父子争端的结点,而他才是,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景无阑气不过,不想管他的死活,结果景延运气就这么好,撞上了一伙叛军。
景无阑纠结了几天,还没想好要不要出手,人被赛安利斯给救了。
至于在殿内说的那些话……
景佑看着面前坐着,精神明显有些不稳定的景延。
还有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刺激景延罢了。
严格来说,景佑不是一个非常听话的儿子,他无疑是想救景无阑的,景无阑知道他不一定会听自己的话,干脆把路走死。
还真是,多余了。
不需要景无阑,景延早就已经把路走死了。
有些事情,不追究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阖家欢乐万事如意,一旦追究起来,每一块皮肉下埋得都是腐烂发臭的伤口。
景延久久答不上来,好在景佑也没有一定要从他嘴里问出个是非曲直来的想法。
他两根手指抵住额角:
“算了。”
“你刚刚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我没有问题了。”景佑放下手,用指节扣了扣桌子。
短短时间内他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平静地看着景延,“你问吧。”
景延心里五味杂陈,一时是愧疚,一时是着急,最终还是对赛安利斯的担忧占了上风。
他毕竟和景佑的母亲不熟。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本以为景佑又要拖一会儿。
他刚刚这样的作态,景佑必然是知道了什么,不追究不代表他不在乎。
他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但景佑听完他的话后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霜白没有任何情绪,干脆利落地说:
“这个啊,我拒绝。”
景延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不敢置信:
“你真的不管?不……你怎么……”
景佑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心底最后一丝愧疚烟消云散。
这样也挺好的。
景延要用景无阑的命和他做交易,那这就是生意,是利益交换。
利益交换提什么良心。
“小叔,”景佑语气有些轻嘲,“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吧,你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让我觉得——”
“你在认为,我不会真的杀了你?”
“………………”
景延僵住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不用赌了,你这次犯的事确实判不了死刑。”
景佑注视着景延的眼睛:
“但你做的事可不止这些,不是吗?”
“要是和你之前做的事加起来——第七军团战事失利我就不怪在你头上了,这怪我,早知道你和赛安利斯关系这么好,我就该让他们放开了打——但其他的损失你很难跑掉,你说,我能不能在你头上加一个叛国罪?关你一辈子?”
景延:“那你就把我关起来好了……”
“我说的不你现在经历的这种舒舒服服的监|禁,而是,把你关在安全署底层的监狱里,”景佑轻描淡写打断他,“一辈子不见天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