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谋:帝后攻心
宣绫靖点了点头,她也确实不信,阿玦身上的异样会是与生俱来。
此刻随着慕亦弦而走,宣绫靖自是明白阿玦是被藏在宫中,只是等到最后停顿之处是在落梅园时,宣绫靖才不禁眉眼一愣,没想到竟会是在此处。
落梅园,西侧假山群,北斗七星为机关入口。
这正是当初太后囚禁真正的杨菁阙之处。
这个地方,她倒是熟悉。
本就偏僻,人烟罕至,又有机关遮掩,确实是个好地方。
宣绫靖与慕亦弦轻车熟路地进入了密道中。
密道中仍旧是湿冷扑面而来,这一次宣绫靖却并没有感觉寒意袭来,浑身寒噤,因为,不知何时,慕亦弦已然将她的手握住,而从他们双手交握处,还有阵阵暖意注入全身。
宣绫靖知晓,这是阿弦在以运转内力为她驱寒。
他的温柔,总是如此,默默无闻,细水长流。
走到安置云夕玦的密室时,这间密室已经不同以往那般幽暗昏沉,四面的墙壁上都挂着油灯,打扫的也十分整洁干净,入口处,还有两名侍卫守着。
而云夕玦就静静躺在密室内的石床上。
她容颜姣好,神色安详,肌肤滑嫩,除却因为太久不见阳光面色略显苍白之外,丝毫没有其他异样。
远远看上去,就好像只是在熟睡。
看见这幅仿若仍旧还活着模样的云夕玦,宣绫靖心口霎那五味陈杂,这样鲜活的模样,让人怎么愿意相信,她已经去世多时。
宣绫靖伸手探了探云夕玦的鼻息,确实毫无气息。
随后,她又探了探云夕玦的脉搏,触碰到阿玦的手腕时,那不同于活人的冰冷感,才让她感觉到一丝阿玦确实已经去世的事实。
脉搏全无,呼吸全无,浑身冰冷,确实是已经去世的模样,可肌肤滑嫩,水润光泽,生机犹存,却又着实惊奇。
宣绫靖放下她的手腕,又仔仔细细查探了周身,却如慕亦弦一样,丝毫没有发现外物之物的存在。
没有设立阵法,没有摆弄风水,也没有类似南海镇颜珠之类的饰物,可偏偏,阿玦的肉身就这般离奇的不腐不僵,如同只是睡着了。
宣绫靖黛眉微凝,风华万千的眼眸里光芒闪烁难定……
外界看不出任何缘故,难道,会是在阿玦的身体里?
宣绫靖忽的转眸看向了慕亦弦,沉吟道,“阿弦,你可曾以内力探查过阿玦的身体?”
外界看不出缘故,依阿弦的谨慎,不可能想不到可能是内在因素。
果然,慕亦弦沉沉点了点头,“查过,但并无任何发现。”
宣绫靖思绪不由沉浸下来,内力无法查探,并不能表明阿玦的身体内不存在问题,只能表明让阿玦身体产生如此异样的手段,比他们预想的更要高深复杂。
就如同东渊四公主。
东渊四公主可以说已经去世了近十五年,但当初他们在洞穴之时,东渊四公主分明仍旧留有一丝残念生机。
这般不同常人的异状,便是因为她体内的灵虫所致。
而阿玦如今的情况,与东渊四公主虽不相同,却也有相似之处,那便是仍存生机。
不知,阿玦是否也和东渊四公主一样,残留一丝意识残念呢?
宣绫靖虽是如此作想,但也不做希望。
因为她知道,东渊四公主的残念,恐怕并非灵虫阵法所致,而是她心中的母爱,那一丝想要见到自己孩儿一面的执念。
执念至深,超越生死。
而想到高深,宣绫靖脑海里竟是下意识的闪过了她师父与风引穹。
这世上,只有她师父与风引穹是从千年前的凝洄族出来,他们所掌握的手段,无论是阵法术数、风水堪舆、占卜卦象,都比她所知得要为高深莫测。
当日殊月台,阿越师兄与蔺翔为阿玦测算命数时,不是曾说过,阿玦生有命陨之相,曾有高人为其逆天遮命……
宣绫靖脑海中霎那闪过一道灵光。
她眉眼熠熠地看向慕亦弦,沉吟地道,“你说,当初为阿玦改命的高人,会不会是……我师父?”
慕亦弦剑眉微凛,思了思,才道,“如果云姑娘眼下身体的异状与那改命手段有关,那当今世上,也只有无念老先生能有如此手段了。”
宣绫靖越发觉得她如此猜测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既然可能是她师父所为,阿玦如今的异样,她倒不能随意查探,以免有所破坏了。
心有计较后,宣绫靖又从云夕玦的头上割下来一缕头发。
上一次,阿越师兄他们都能通过头发测算命数,如今阿玦身体如此异样,不知再行测算命数的话,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宣绫靖将割下来的头发收好,才与慕亦弦离开了密道。
“阿玦已逝,妄动灵体实在不妥不尊。阿玦幼时既然能被高人改命遮劫,云凌老将军不可能毫不知情,我即刻传信问问老将军此事,看看老将军如何说。”
慕亦弦点了点头,这也是如此异状之下,他为何只将云夕玦的灵体藏起来,没有追根究底的缘故。
死者已矣,怎可妄动。
若能从云凌老将军那里得知缘由,便是再好不过了。
……
北弥。
宣绫靖的传信是借用的九伶楼的渠道,最先收到信件的,自然是尉迟晔与素鸢。
尉迟晔与素鸢瞧着书案上的两封信,面上不由浮着一丝疑色。
一封是给静穆王的,看笔迹,像是东帝的手笔。
而另一封,竟是给云凌老将军的,是长公主的笔迹。
长公主在东渊不是在调查阮寂从、李轻歌师徒之事吗?怎会突然紧急传信于云凌将军?
虽心有疑惑,他们也并未擅自拆开信件,由着素鸢将信送去云府,而尉迟晔则是将信拿去给了静穆王。
素鸢将信递给云凌老将军时,明显发现云凌老将军双手颤抖不止,可面上的神情却是复杂难言。
素鸢从未在云凌老将军面上见过如此挫败的神色,不仅仅是自责,似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认命。
就仿若,曾经心怀信念与希望的与什么拼命斗争过,而如今,信念倒塌,希望破灭,只剩漫无边际的黑暗与绝望。
“终究……你赢了……”
恍惚间,素鸢隐隐约约听到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可等她汇聚精神,想要细听,却又什么也没有,仿若幻听。
可云凌老将军神色悲戚低沉,素鸢也不好出声打扰,只能在旁默默候着。
她不知长公主对云凌老将军说了什么,但既是如此紧急的传信,想必,是需要云凌老将军有所回复的。
待到云凌老将军的情绪稍稍好了些,素鸢才安抚劝慰了几句,而后道,“老将军,您可有什么话,要回与长公主吗?”
云凌老将军顿了顿,才哀沉至极地叹道一句,“烦请长公主,将玦儿送回来吧。”
素鸢等了一会儿,见云凌老将军再无其他的话要交代,才返身离去。
而尉迟府,尉迟晔将东帝的信拿与静穆王看时,静穆王却是满眼揶揄之色,并未有什么遮掩隐瞒,将信丢与尉迟晔也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