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谋:帝后攻心
连悠月若是看见此刻的闻人越,怕是再难受再虚弱,也是心满意足了。
伶颜终究还是同意了闻人越的建议,毕竟只是迟上一日,若是能回给长公主西殊太子安然无恙的消息,那自然更好不过。
第二百九十二章夏至,破除邪障
及至正午时分,昏睡了多时的连悠月才终于幽幽转醒,可屋子里除了她和宣绫靖派给她的那侍卫外,再无他人。
连悠月只觉头还有些昏,侍卫扶着她起身,她才依稀听见屋外的院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声。
刚要上前去开门,门却被从外推开了。
“况太医?”瞧见站在门口的人,连悠月有些茫然地唤了一声,北弥复国后,她先随闻人越赶去南乔呆了月余,后又在西殊呆了数月,对于这些人的身份,至今尚未明朗。
况晋函随口纠正了她的称呼,“在下也是北弥人,连姑娘唤在下况大夫吧。”
说着,况晋函端着汤药走进了屋内,又是问道,“连姑娘昏迷了一日多了,如今可有感觉好些?姑娘年纪轻轻,也不像是身患宿疾,怎会气血亏损的如此厉害?”
“我……好,好多了。”连悠月神情霎那瑟缩了一下,眉眼低垂,嗫嗫的回道,对于后半句径直置若罔闻,不敢回应。
那侍卫听见况晋函如此问时,便也好奇地瞧向了连悠月,实在也是不解连悠月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弄得气血亏损,连姑娘昏睡的这一日多,她为连姑娘换洗时也曾有意查探过,可连姑娘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伤痕,唯独掌心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也断断不该会造成气血亏损的地步。
连悠月此刻却顾不得注意这二人是什么神情,因为在她视线低垂时,兀的注意到了门外的庭院中,便是心口眉眼统统一颤,径直往小院里跑去。
此时,闻人越正在小院内。
而小院中央的地上不知是些什么,摆放成了一个圆圈的模样,在这圆圈的中间,又摆放着一台香案,香案上更有一些风水法器,闻人越惯常所用的龟壳与铜钱正在其上,不知按什么规律摆着。
被龟壳与铜钱隐隐围在中间的,是一块极其碧绿剔透的好玉,在阳光的照耀下,极其耀目光泽。
连悠月急步奔跑至廊柱边,才兀的顿住步伐,怔怔问了句紧随而来的那侍卫,“今日已经是夏至了?”
“嗯。”那侍卫点点头。
院子里的布置,正是闻人越准备借助夏至天时破除邪咒。
连悠月一张小脸上绷满了紧张,眉眼止不住担忧地轻颤,双手更是紧紧攥着衣角,满手心的冷汗。
而此时,闻人越正盘腿坐在香案前,双眸紧闭,眉头却是时松时紧,俊逸温润的面庞上,更是沁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在阳光下,分外分明,一眼便知似乎并不是毫无阻拦的一帆风顺。
连悠月不由担心的咬紧了下唇,紧握的双拳更是暗暗用劲,心中却突然被自责浸满。
要是她能再多坚持一日,殿下的胜算定会大些的,都是她没用……
旁人自是不知连悠月此刻的神情,伶颜本也在一旁注意着院内的情况,见着连悠月醒了过来,不禁上前关心的问了句,“连姑娘感觉如何了?”
却哪知,连悠月一副心思全在院中那人身上,浑身担忧而紧绷,竟完全没有听见她的话。
见此,伶颜也只好暂时闭了声,注意着院中的情况来。
而在闻人越设法破除邪咒之时,另一边,本该在那葫芦口一线天的山腹之地的殷杬,此刻却正在一处阴风阵阵的地方。
此地离葫芦口不远,但却是一处死角,各处风口的风吹入此地便在此回旋,再加上此地周围诸多荒坟,听闻数百年前,更有近十万人被坑杀于此,才形成了此地极阴风水。
而殷杬此刻正盘腿坐在其中,他附近的地上也如同闻人越小院里一样摆放着奇怪的形状,只是闻人越所用的看不出是什么,可他所用的却一目了然,尽是白骨。
殷杬此刻亦是双眸紧闭,眉头阴沉的拧着,依稀也有一层薄汗交替沁出。
李轻歌此时正陪同在旁,有些瑟缩地抖了抖身上的寒意,本已是夏至了,没想到还有如此阴寒之地。
瞧见殷杬面上的神情,她眉眼里不禁沁过担心,再看殷杬拿在手中的玉牒,已经有一半剔透碧绿了,剩下的一半,正在乌黑与碧绿之间闪烁不定。
闻人越自是已经感觉到了有人在阻挠他,与他斗法,一时间有些僵持不下。
他倒也不是毫无办法,只是,不想再多耗心血元气,从那山洞回来,他已经几乎耗尽了心力,又接连这数日被贼人以阴诡之术改动气数,心力根本没有恢复多少,此刻若在动用心血之力,只怕这恢复之期又要拖得更长一些。
虽然东帝说过,灵虫噬体被半破,二人可活其一,可他的师妹,他又如何不了解。
东帝从上一世寻她而来,便等同上一世随她一同赴了死,这一世,东帝若不在了,她又怎会独活于世。
师父虽是看透世事,可终究不知,情之一字,会让人舍生忘死。
节省些心血之力,不过是多痛苦些,多僵持会,他挺得住。
闻人越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些,额上的汗密密的一层,直叫连悠月心肝俱颤。
他本就承受了那阴诡之术多日的折磨,体力虚耗,虚弱未复,如今又明显僵持,怎能让她不担心。
而闻人越这般神情紧绷,眉头紧骤,额上又满是冷汗的模样,一僵持,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如此消耗之下,他本因为连悠月那两日的悄悄掺血而稍有好转的面色又渐渐白了下去,就连嘴唇都一层煞白之色了。
闻人越情况不妥,殷杬的情况比之更不如。
毕竟闻人越的风水造诣是有师门教授传承,而殷杬,不过是借着一本蔺氏残书,自行摸索。
殷杬此刻浑身都在隐隐颤抖,甚至他拿在手中的玉牒都依稀出现了几丝裂痕。
“师父!”李轻歌都已经控制不住担忧的惊唤了一声。
殷杬突然浑身气息一滞,陡然急促剧烈的咳了起来,面色极其难看,怕是再严重些,都要呛出一口血来。
李轻歌不禁心有余悸地叹了叹,暗忖着好在师父提前收了手,不然怕是要受伤了。
殷杬被李轻歌扶着起来,却没再多看手中的玉牒一眼,随手丢在了地上,便示意李轻歌扶着他离开。
李轻歌有些疑惑地瞧了那被殷杬随意丢在地上的玉牒一眼,不知师父怎么先前还十分在意如今却又随手丢了。
疑惑间,她不知不觉低声问了出来,殷杬却眼神阴沉地扯了扯唇角,幽冷道,“为师手段不如他,何必再多费力气,之前拖着,不过是想让他更虚弱些。”
而就在殷杬和李轻歌离开了这片阴寒之地,那被殷杬丢在地上的玉牒也终于咔嚓一声,彻底碎裂了开来。
小院中,闻人越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眸,而他放在身前香案上的玉牒,正依稀透着碧绿剔透的光,迎着光,那玉牒之上依稀正浮现着他的生辰八字,可渐渐的,竟是在这碧绿剔透间,忽然多出数丝血痕来,依稀还泛着金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