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谋:帝后攻心
闻人越眉宇微是一顿,疑虑在眸底飞快闪了闪,上一……?上一世?
旋即,却又暂时压了下去,继续安抚道,“这世间……没有谁有责任与义务去必须帮助谁。”
“那你为何又不惜数十载性命要帮她……”
连悠月顺着他的话,不假思索便是问道一句。
他的话,让闻人越不禁一愣,“什么?”
连悠月猛地一惊,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忙的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闻人越眸底疑色一闪,见连悠月躲闪地深埋下了头,不敢再看他的样子,心中的疑惑不禁加深了许多。
连悠月……
和他上一世,认识?
但此刻的紧急情势,并没有充足的时间去让他将心中的疑惑弄个清楚明白。
风引穹那处已然有一股极度可怕的气息在汹涌叫嚣,仿若一团厚重的阴云正从天际向他们狠狠压来,没有留下任何的抵抗余地。
而那祭司不知何时已经没有声响,不知是身体虚弱,气力难继,还是认定了无力劝阻风引穹……他此刻就呆呆地扶着阵壁站着,只余视线还紧紧的盯着风引穹那处。
宣绫靖稍有恢复的面色,此刻又渐渐苍白了下去,因为,她已经再次激活了献灵阵,准备抵挡风引穹的再一次攻击。
慕亦弦双眸金光大盛,仿若能够刺透阴云的太阳,唯有靠近他周身,才能感觉那铺天盖地的压抑窒息的气息稍稍稀薄些。
那可怕的气息到如此境地并没有即刻停止,反而仍在节节攀升,那一股气势,叫嚣冲天,仿佛要拉着天也一起蹦碎!
风引穹就处在这气息叫嚣翻滚的最中央,衣帛都被气刃隔成了一片片的裂帛!
他终是承受不住的喷出一口鲜血来,整个人气力再难继的半跪在了地上!
可纵然如此,他目光平静而淡然,丝毫不管不顾自己的处境,手中操控着阵法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仿若看淡了一切生死,只余心中仅有的执念!
他不疯也不癫,就这么平淡无波地继续着。
疯狂到极致,反而这么诡异的静了下来。
可从他这幅平淡无波中,却更能感觉到他那再难动摇的坚决与死志!
自从第一口血吐出来开始,就仿若开了闸的洪水,他再难忍耐地一口一口接着吐着血,可他动作丝毫不停,丝毫不给自己留任何喘息之机,带着飞蛾扑火的决绝,带着同归于尽的孤勇,势要拉着封寂同他一起覆灭!
阵势的压抑的气息,和风引穹那平静的诡异的气息交缠在一起,直让整个祖屋阴云密布,仿若天要塌了!
闻人越已经眉心剧跳的开始落卦,可此时,那虚阵气息的影响下,他竟是一连三次,卜出了空卦!
“他……在献祭……”连悠月怯怯惊惧的声音忽的响起,让闻人越与慕亦弦的时间一瞬望了过去。
连悠月眉眼颤抖不止地盯着风引穹那处,却忽然担忧至极地扫了闻人越一眼,急的眼眶泛红,惶惶不安地道,“这样下去……长公主……会挡不住的。”
“你有办法?”闻人越此刻顾不得继续试探着落卦,忙的收起问道。
连悠月怔怔的瞧了瞧他,却只能极度愧疚与自责地摇了摇头,声音里也充满了沮丧和无能为力的懊恼。
“这个和长公主的献灵阵不一样……长公主那个阵,是由长公主所控制的,只是增幅封寂所用,所以我可以闯进去,可他的献祭,是以他的全部所有为代价,不只是术力,性命,还有一个人的天赋、气运等等,就好比如果他有轮回,下一世,下下世,他都不会再有气运加身,不会有高于常人的天赋。”
“如此献祭之下,虚阵并不由他所控,而是自行陷入了狂暴状况,不分差别的攫取任何力量,不管是谁靠过去,对于阵法而言,都是可以攫取的力量。如果……我有上一……之前的能力……兴许还能试一试……”
说到最后,连悠月已然沮丧的只剩低喃声。
听到最后一句,慕亦弦寒冷如冰的眸子里隐约划过了一道幽光,似有思量。
闻人越再一次听见别有意味的“上一”二字,不禁蹙了蹙眉宇,但此刻不是神思的时候,他便也只暂且放在了一旁。
连悠月却不知他们二人此刻的神色变动,只不安地咬着唇,清澈的眸子漾满了自责与懊恼,“都怪我……如果我能帮他们……他也不会变得如此绝望极端……”
“……这不能怪你。”闻人越微是沉默,却也知道这是风引穹执念太深,可他此刻思绪里全全充斥着对宣绫靖的担心,想不到太多的宽慰之词。
连悠月感觉到他心不在焉,眉眼不禁黯了黯。
宣绫靖尚不知风引穹那处的具体情况,只能做足了她最大的准备,应对风引穹的攻击。
而此刻,风引穹的状况纵然已经极度狼狈,那虚阵的气势也仍在节节攀升,虽然还未向着封寂冲击而来,可那气息,都隐隐已经让她感觉心口憋闷,呼吸艰难。
她面上再无半分轻松,目光沉冽地盯着风引穹的一举一动,只是她眸子底却隐隐流淌着一抹坦然。
这一次,若是真的坚持不住了……她也算和阿弦有过一个好好的告别拥抱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有帮他找到解除灵虫噬体威胁的办法……
可慕亦弦此刻却是面色冷峻,根本不愿接受宣绫靖就这样与风引穹同归于尽!
他双目在金色与黑色之间闪烁不定,仿若是他心底的不安与动荡。
风引穹面上的涨红已然被苍白与惨烈全全替代,他不停地呕着血,鲜血将他面前的衣衫染得通红通红,可他那决绝的毫无波动的眸子,却没有丝毫黯淡虚弱,仿若就撑着一口气,也要亲眼看着封寂破灭!
而就在此时,“轰!”的一声轰鸣声忽然响在他们不远处。
寻声看去,就见那祭司噗通一声无力的跌摔在了地上,而他周身的阵法,竟是已经不见了!
风引穹亦是听见了这一声声响,看过来时,平淡无波的眸子里终于飞快划过了一丝波动!
他眼眸里依稀闪着担忧与不赞同,可他艰难的抿了抿唇,此刻的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张口说话了。
慕天城不安地将那祭司颤颤巍巍的扶了起来,那祭司面色灰败的可怕,生机一瞬仿若消失了近半,眼皮都一撘一撘的仿若全凭毅力支撑着。
他艰难地抬手指了指风引穹的方向,慕天城懂了他的意思,踉跄地扶着他,一步一步向着风引穹走去。
那祭司全然无力,几乎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慕天城那小小的身躯上,走了没几步,慕天城便扑的一下摔倒了。
他咬着牙爬了起来,又跄踉地半拖半扶地带着那祭司往风引穹那处走去。
走到离虚阵不足三步之遥时,他又一次扑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这一下,正好摔在石头上,膝盖一下子都汩汩地往外冒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