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修罗场里端水
“是你?”
费凌忽然觉得很有可能。
柳良辞怔忪了片刻,门又从外面打开了,护士走了进来。
为什么都不愿意说?
费凌很困惑。
当天晚上,费凌乘机飞回了首都。
段申鹤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费凌受的伤都不重,但段英叡和柳良辞已经把他当成玻璃娃娃,恨不能拿个防撞箱子把他装起来。
“我不用你抱我……背我也不用。”
费凌话未说完,就被段英叡拦腰抱起来了。
“宝宝好像瘦了点。”
段英叡和他说。
对于费凌而言,即便和他是养兄弟关系,但现在的段英叡也宛如一位陌生人。
被这么抱着,说这种话,他感觉有点奇怪。
一抬头,费凌就能见到段英叡的面庞。
人如其名,很英气,气质像是帝大校园里篮球场上那些男生。
他不叫段英叡哥哥,对方也没有纠正,像是不介意也习惯了。
“你也在帝大?”他问段英叡。
“不是,我在帝音,学作曲的。”
“……看不出来。”
“你以前也这么说。”
段英叡忽然笑了。
是吗。
但会这么评论,说明自己和这个哥哥以前也不太熟。
他这么想着,又被摆在了轮椅里。
费凌:“……”
段英叡推着轮椅,与他说:“这段时间就先在医院和家里住,定期去做检查。”
明明他只是皮外伤。
费凌欲言又止。
柳良辞看出来他不高兴,低头摸了摸他的头发:“过一周如果没问题就好了。”
不远处是三辆缓缓停下的黑色豪车。
费凌瞥见保镖们开了门,有人从车里走下来。
是一个年轻男人,黑发灰眼,衣着昂贵,西服革履。
他的面貌也很熟悉。
又一位被他忘了的熟人。
段英叡、柳良辞都没有介绍这是谁。
费凌留意到段英叡的表情——有那么点不虞和微妙的意味。
柳良辞也沉默。
这人是那位男朋友?
段英叡这时候才说:“这是大哥。”
……段申鹤?
费凌来之前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
男人朝他走近,目光沿着他的面庞往下,看了看他的缠着绷带手脚,从见面开始就眉头紧锁。
“小凌,”段申鹤酌量着对他说,“这两个月的事情回家再解释。”
“知道了。”
费凌只能点头。
他没有别的选择。养母常年在外,家里大部分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现在忘了很多事,忽然多了一对哥哥,一个朋友,自然是他们过来帮忙。
……还是很奇怪。
真的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吗?
从在医院醒来到现在,费凌都在默默观察身边这些人。
柳良辞见他回家,也不方便再跟着了。
他与费凌说:“回家了和我发个信息。”
费凌转过脸看了他半晌。
柳良辞戴着金边眼镜,无论面貌语气都很温柔。
他对柳良辞印象很好。
他俩出来旅游,那么至少是很要好的朋友……或者更亲密的关系。
想到这里,费凌不着痕迹地将他打量了一阵,说:“我的手机不知道在哪,应该是掉了。如果我能上微信就和你说吧。你的姓氏,是柳叶的柳?”
“对,你微信给我的备注就是全名。”
柳良辞笑道。
他也能感觉到费凌在悄悄观察他……隔一会儿看一眼。
暗中观察.jpg
段英叡瞟着他俩连着聊了三四句,压着心里的不虞说:“上车吧,医生等着。”
费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轮椅,想
着怎么往前挪,忽地身后就有人推着他往前走了。
是段申鹤。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是他的大哥。
费凌稍稍仰起脸,往他的方向觑视。
段申鹤正低头睨着他,雾灰的眼睛宛如金属。
他问费凌:“是不是哪里疼?”
“只是外伤,没什么事。”
费凌看了他几秒,也收回了视线。
到了车上,轮椅就用不着了。
费凌怀疑自己是个昂贵人偶,不然为什么被如此小心地放在了中间的座位。
段申鹤不许他换位置,连安全带都帮他扣得严实。
段家两兄弟,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旁。
“靠窗不好。”
段申鹤认为车祸的时候,碎玻璃很危险。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车辆很不安全,费凌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
段申鹤甚至开始觉得,也许得把费凌长久放在一些安全的地方,比如宅子里。
“你以后出门,让保镖也跟着你。”
段申鹤很久之前就有过这种安排,但因为费凌当时不愿意而不了了之。
现在有必要重新考虑了。
他说完,费凌眉心微微一蹙,显得很不愿意。
“不了,我不喜欢别人跟着我。”
段申鹤皱了眉,并没有接受他的反对。
“这样更有效率。”
他已经决定了。
费凌看向车窗,又说了句“不需要”。
段英叡没有接参与这个话题,低头轻轻握了握他的左手。
费凌的左手臂缠着绷带,手背上也有擦伤。
“不疼吗?”
他到现在都没听过费凌说一句。
费凌瞄了他一眼。
又不是铁做的,他当然是觉得手脚都痛,但他不和陌生人说这些。
“还好。”
他搪塞道。
段英叡听到这句熟悉的“还好”,倏然心里也舒了口气。
费凌失忆了,但没有受太多影响……敷衍他都还是这个万能句子和语气。
到首都医院,
又是一系列身体检查,无果。
费凌不愿意住院,于是回了家。
段家兄弟都不说话,屋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气氛很沉重。
费凌反而比他们乐观一些,虽然出了事故,但他目前还没有太多负面影响。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原本不存在于他脑海里的事物。
——几位男士,一段恋爱。
尤其是这段同性恋爱,对他来说难以解释。
费凌默不作声在段家转了一圈,从一楼逛到三楼又去了花园,仿佛是一脸疑惑的猫。
段英叡看得心头发紧,小心翼翼地问:“宝宝还认识自己家吧?”
在旋转楼梯上,费凌往下看着他,说:“认得,但有些东西原本没有。”
“比如?”
“猫和螃蟹。”
费凌拿了段英叡给的新手机,双手吧嗒吧嗒打字,皱着眉尖不知道在写什么。
“小凌。回房间吃药休息,明天再说。”
段申鹤叫住他。
费凌撩起眼,说:“我想看看。”
“这里是你家,没有变化。”
“嗯。”
“明早醒来也是一样的。”
段申鹤不希望失忆的费凌回家时觉得陌生,但似乎和他记忆里还是有些差异。
费凌拿着手机低头看了看,不语。他看着很苍白,面容本就有些病气,出了场小车祸,现在更显得病恹恹的。
“知道了。”
费凌说完,他在手机上打了两行字,这才回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并没有多出来的东西,与他记忆里一模一样。
他坐到床上,思索了片刻。
段家兄弟也进了卧室,都嘱咐了他几句话。
“这段时间不要出门了。”
段英叡这样说。
费凌不回答,他瞥着身旁的另一个男人。
段申鹤已经在联系首都和国外的医院,因为病情罕见棘手,国内也少有这样的例子,他计划带费凌到海外求诊。从他进门已经接了三四个通话,都是在为这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