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深流[重生]
乔望打听了一下,这家伙果然连被子都不会叠,住进来的第二天就因为被子叠得太烂,被舍管误以为没叠而扣了文明分。
而且他不知道宿舍连热水器都没有,这小少爷这辈子就没有需要存储热水限量使用的概念,第二天在室友的指点下买了暖水壶,但是因为还没有理清生活步骤,错过了打水时间,又洗了一天的冷水。
两人还没和好。
他想,要是楚云攸来找他,他就帮楚云攸。
结果楚云攸压根没来找他,一次都没有,在班上把他当成透明人,正眼都不看他一下的。
这入学还没几天,楚云攸就跟班上的同学们打成一片,他长得好,性格甜,开朗如小狗,年纪小还聪明,谁能不喜欢?
去操场做早操的时候,楚云攸打了个喷嚏。
乔望想,让你洗冷水,要感冒了吗?
他看楚云攸挂着清鼻涕有点不知所措的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没带纸巾,还在犹豫要不要递纸巾,同时心里已经开始幻想借此机会和好的场景。
结果,他捏着纸巾的手还没有掏出来,楚云攸身边的一个女同学已经给了纸巾,甚至旁边有好几个已经掏出来没来得及递过去的。
楚云攸比班上的同学普遍小两岁,大家把他当成弟弟一样团宠起来。
“感冒了吗?”
“我在教室里放了板蓝根冲剂,等下回去给你泡一杯。”
“多穿点衣服啊,这个天气应该穿秋衣秋裤了。”
乔望也怕楚云攸会生病。
能怎么办呢?
毕竟这小少爷是冲着他来转学过来的,事已至此,他多少得负责。
第二天一早。
他等着隔壁寝室走完以后,偷偷进去,麻利地把楚云攸的床铺给整理了一遍,绝不会扣半点分。
桌面上的物品也料理整齐,按照楚云攸那东西的习惯排好顺序。
整理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折返回来的同学,被他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有小偷呢!你在楚云攸的床位干什么?”
乔望一脸严肃地说:“他是我亲戚家的弟弟,你就当我是看不过眼吧。别告诉他是我弄的。”
到了傍晚,乔望看楚云攸乐呵呵地跑去跟人打篮球了,紧皱眉头地想,这个小傻子一定把打热水的时间又给忘了!他是怎么那么快地跟刚认识的同学都熟到组队打球了啊?!
乔望坐不住,又回了趟宿舍,给楚云攸打了一壶热水,让他晚上早上洗脸能有热水用。
晚自习后。
楚云攸回到宿舍,才发现有田螺先生动了自己的床位,他问了下室友,没人说是自己做的,他立即就懂了。
楚云攸拎着暖水壶就去了隔壁乔望的宿舍,问:“你干的?”
乔望僵硬地点头。
然后,楚云攸当着乔望的面把一壶热水全都倒了,微寒的夜里,汩汩流入下水道的热水散发着暖和的蒸汽,乔望的心却冷下去。
楚云攸拎着空暖水壶,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别乱动我的东西。我让你管我了吗?”
当天晚上,楚云攸把明显被乔望碰过的暖水壶和被套都给扔了。
乔望站在阳台,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扔东西,身上的气息比冰还冷。
室友全程没敢吱声,有个人实在太好奇,问:“你们俩怎么回事啊?楚云攸为什么跟你生气啊?”
乔望:“不关你们的事。”
第二天,班上就悄悄地讨论了一波两个人好像闹矛盾了的事。
只有两个当事人若无其事。
楚云攸很快地学会了诸多生存技能,别看他细皮嫩肉的,他一句苦都没说,才不过小半个月就完全地适应了全新生活,兴致勃勃,充满热情。
一天,有个同学突然提起来,问:“我前些天在网上看到一个讲豪门恩怨的帖子,好巧哦,那个楚家有个小孩叫楚云攸,跟你年纪一样,小时候的照片也跟你有点像欸。”
楚云攸哈哈一笑:“那就是我啊!”
同学们:“??!!”
乔望人都麻了,拉下脸来,欲言又止。
他一等到午休就把楚云攸拉到楼梯间教训:“你是什么蠢货?这么大大咧咧地就把身份给暴露了,你就不怕自己出什么意外?”
楚云攸很无语,眼角抽搐:“呃,你狗血刑侦剧看多了吧。”
乔望:“你明晃晃告诉别人你有钱,也不怕以后他们起哄让你请客,把你当冤大头宰!”
楚云攸叹了口气,他耸肩摊手:“想宰我我也没什么钱啊,因为骂了我爸,他把我的零用钱都停了。但我跟我外公说我还有钱的,没问他要钱,我现在是坐吃山空呢。”
乔望更无法理解了:“那你还那么高调?!”
楚云攸抿紧嘴唇,一脸不爽:“我哪有高调啊?我只是不撒谎而已,就是高调了吗?乔望,你凭什么教训我?我还没有跟你和好呢。你放开我,我要去食堂吃饭了。”
乔望就不放手:“你妈已经没了。楚云攸,你不顾一切地跑来找我,然后让我不要管你?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楚云攸的眸光陡然一凝,咬牙切齿地骂:“别跟我提我妈!乔望,你得跟我道歉!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外公外婆,没有人比我更爱我妈妈,没有人比我更难过,你不可以在这一点上指责我!”
乔望其实知道自己上次是脑子一热说了气话,说得不太好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低头。
于是再次不欢而散。
转机出现在这周周末。
结果这天周六,他不过是绕路去书店买了一些教辅书,拖延了两个小时回家,一到家,就看到楚云攸坐在他家的客厅里。
他妈妈一见他就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攸攸转学到你班上都快半个月了,你怎么没告诉我?”
乔望:“……”
乔望心下警铃大作。
他赶紧找借口回房间,发现自己的桌子果然被翻过了。
这半个月里,乔望几乎每天都睡不着,他做梦梦见楚云攸跟他绝交再也不和好了,然后一身冷汗地惊醒。
于是躲在宿舍被子里打手电琢磨怎么写和好的信,周末回家又写。
……好吧,说是和好的信其实不准确,应该说是正式道歉信。
他反省了一下自己,说话是太生硬了。
但他根本不会讨好别人,也不会道歉,他不知道道歉信该怎么写,反反复复写了很多,他记得很清楚,一共写了二十七封信,每封都有起码三页纸。
妈妈在国外工作,最近是请假回来参加妹妹的葬礼——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楚云攸才特地来再见一面。
他们母子俩向来有点疏离。
妈妈从来不会乱翻他的东西。
所以乔望把这些信大咧咧地放在桌上,楚云攸进门就能看到。
趁阿姨去做饭,溜进他卧室的楚云攸连脚步都很得意,故意糗他,笑嘻嘻地问:“小蜗哥哥,想跟我道歉就直接说嘛。你看看你写的道歉信都有四五万字了吧,都顶上一本短篇小说,我没看完,但我知道你很愧疚了。”
乔望浑身僵硬,紧皱眉头地说:“楚云攸,你怎么不经同意就翻我的东西?”
楚云攸回怼:“乔望,你不是也翻我的东西?顶多算我们扯平。你大咧咧地放在那里,瞎子才看不到!本来就是写给我的,凭什么我不能看?”
乔望慢腾腾红了脸,觉得怎么回答都是个输。
楚云攸撇了撇嘴,问:“……那你要不要跟我和好嘛?”
乔望回望着他,很想说好,但总觉得牙关像是被浇筑封死的两块铁板,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开口。
楚云攸转身走了:“哼。”
这顿晚饭,楚云攸跟他妈妈倒是亲密的像是母子一样。
乔玥阿姨让楚云攸留宿,楚云攸看了乔望一眼,然后婉拒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两人之间好像闹矛盾了,乔玥让乔望去送楚云攸。
去小区门口的一小段路里,乔望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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