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西装的男人
他离开的时候气氛尚且还算融洽,几个人都是会聊天的话,没必要让大家都不痛快,只是才去了一会儿洗手间再回来,气氛明显变得有些尴尬,仿佛四周都堆满了冰块一样透着一股冷冷的气息。
“该吃药休息了。”意识到了什么,何文宣上前微笑着扶住了铭尘的肩膀,温柔而悦耳的声音让四周的空气渐渐回温,他把铭尘从沙发上带了起来,一边对对面坐着的阿泰尔说道,“我先送他回房间休息。”
搂着男人的腰,在铭尘开口之前说道:“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培根火腿,还是蒜蓉芝士烤吐司?啊,看我这记性,你应该吃一些清淡的,豆浆怎么样,或者是粥,小笼包之类的……”
就这么念念叨叨的不给铭尘说话的机会,何文宣一路把铭尘送回了卧室,打开门,把铭尘轻轻推了进去。
“热水我帮你放好了,好好的洗个热水澡,我一会儿就回来。”何文宣堵在了门口没有进去的打算,毕竟客厅里还有一个人。
抢在何文宣离开之前,铭尘简短而直接的说道:“让他回去。”
“交给我。”
作为铭尘的伴侣,何文宣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必须去做什么,纵然铭尘习惯了自己去解决问题,他也没办法眼睁睁的在旁边看着什么都不做。
铭尘会习惯依靠他的,这个男人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第六章
新鲜烘培的咖啡豆落进手磨机里,随着研磨把手的转动,细腻而醇香的粉末细雨一般地落进了古朴的天然釉色杯子里。
烧开的水冒着能烫伤人的热气,何文宣提起水壶,匀速流淌的热水从荼壶细嘴里流淌下纤细的水柱,滚烫的热水浇淋在研磨好的咖啡粉上,热水一接触到咖啡粉的刹那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迷人的咖啡香味。
何文宣煮咖啡的动作自然而又优雅,像一个熟练的咖啡师一样极具观赏性,整个过程里一旁的阿泰尔都沉默不语,他看着何文宣取出咖啡豆,把咖啡豆放进研磨器里磨成了咖啡粉,直至何文宣把一杯煮好的咖啡送到了他的面前。
“你有一点和他很像。”阿泰尔抬着咖啡杯突然说道。
“对待生活上的一些细节,比如说慢条斯理毫不厌烦地重复煮咖啡的过程,从挑选咖啡豆到淹没咖啡粉的颗粒大小,热水的温度……”
等等等等,都和铭尘很像。
阿泰尔蓦地一笑,说道:“他并不是向往贵族奢华的生活,只是一直尝试着让任务以外的自己像一个普通人,像普通人那样去生活的方式之一就是尽可能去体会生活里的一些生活细节,比如说自己煮咖啡,或者是像个园丁一样裁种植物修剪花枝。”
有时候细致到像是得了偏执症或者是一个细节完美主义者,这一点和大喇喇的阿泰尔正好相反。
“我了解他,也了解你。”阿泰尔挑了挑眉,咖啡杯凑到了嘴边小饮了一口,微笑着称赞道,“咖啡不错。”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目的,即便是最为凶恶的罪犯也有一个让他们活下去的目的,亦或者是某种意义。
“那你了解你自己吗?”何文宣问道,他看起来十分平静,阿泰尔的话没有对他产生任何作用。
阿泰尔了解现在的自己吗?在苏醒之后发现身体里多出了一个人的意识,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何文宣并不了解那种感受,但是从阿泰尔身上明显看出了不一样的地方,一种挣扎的矛盾却又在无可奈何中互相妥协,又暗中较劲互相拉扯。
何鸿雪或许得到了他毕生追求的权力,却也在同时失去了很多,何文宣几乎可以想象何鸿雪做出选择时那一刻的心态,他的兄长何鸿雪是个极度控制欲的人,是个从小就生活在云端被仰慕且不可一世的人。
何鸿雪不会容许自己失败,同时失去权力和铭尘是何鸿雪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存在的情况,即便是冒着极度的危险也要放手一搏,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也仍然可以得到他为之奋斗了多年的权力,掌控这个国家的力量。
现实也确实如此,即便阿泰尔没能得到铭尘,但现在眼前这个沉稳而英俊的男人却是这个国度的主人。
但如果阿泰尔就此满足,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你了解他,也了解我,知道每一个举动背后的后果会是什么。”何文宣说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并不代表就不会因此而放弃,尤甚是他们这样的人总有一股不喜欢向命运低头的劲儿,也可以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何文宣问道:“你想做什么?”
“来看看他,来看看你。”阿泰尔说道,“看看你们两个人过得怎么样。”
“然后呢?”
“你不会想知道我心里的感受,”他蓦地一笑,说道,“不过有时候一想,被折磨的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感觉就好多了。”
阿泰尔指的是他的双重意识。
“希望你真的像你所讲的那样了解他,也了解我。”一句平平淡淡像是水一样的话,藏着淡淡的带有警告意味的细针,如果阿泰尔试图伤害铭尘或者是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何文宣会让阿泰尔明白他的警告并不只是存在于口头上的警告而已。
阿泰尔当然更了解铭生,他给不了铭尘想要的生活,不是他不给,而是他确实没办法满足铭尘在精神上的需求,那种来源于幼年坎坷生活所留下来的毕生对于平静而温暖生活的渴望,即便铭尘从没有开口他也知道。
虚伪构造的所谓温暖平静的生活,即便他能给铭尘也不会接受,毕竟那家伙可不是一个容易糊弄的男人。
纵然失落,纵然不甘心,似乎也的确无可奈何。
但并不意味着阿泰尔就必须远离铭尘和何文宣的生活,他做不到,“他们”都做不到。
还是忍不住会想来看一看,看一看铭尘,看一看何文宣,痛并快乐着,自我折磨着,却也在极度繁忙的生活里找到了喘息的机会。
“他走了?”
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男人赤着脚从楼梯上懒洋洋地走了下来,客厅里只剩下何文宣一个人坐在那里,烟灰缸里满是烟头,咖啡杯空着残留着咖啡的污渍。
“怎么起来这么早?”何文宣看了眼时间,才六点钟而已,外面的天都还没亮铭尘就起来了。
这个问题让铭尘怎么回答,他不会想让何文宣知道他已经开始习惯夜里身边有人抱着的感觉,昨天夜里吃过药以后倒是一会儿就睡着了,只是早上起来发现身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莫名的就是一股淡淡的失落感,就像看不见的细针扎着他的太阳穴一样让他没办法再次安然入眠。
与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浪费时间或者看着天花板发呆,不如下来看看何文宣在做什么。
看起来,这家伙似乎在客厅里待了一夜。
“刚走没多久。”何文宣说道。
结果还是没让阿泰尔在他们的客房里过夜,只是即便让阿泰尔留下来过夜也不见得阿泰尔真的能闭上眼睛睡一觉。
与其遮遮掩掩的各自心里不痛快,还不如干脆坐在客厅里聊上一夜。
“再回去睡一会儿,待会儿醒了我给你做早餐。”何文宣起身朝站在楼梯上一脸犯困的男人走了过去,他不会告诉铭尘他每天早上起来最大的乐趣就是看被他搂在怀里男人安然睡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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