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营业
……尽管这是在白鹤生身上实验得到的。
看来这本书并不是前人所写,而是缥缈主人自己编撰,记录下种种蛊物毒虫。于观真这次重新将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半个字都没落下,很快就凝神沉思起来:灵骨蛇一只万金,极难培育,姑且不说它本身的价值,光是喂养石蛊的神铁与晶石,还有喂养蛊王的妖兽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白鹤生不过是年少气盛时说的一句戏言,缥缈主人却为此付出十余年的心血与辛劳,要是这件事本不难倒也罢了,看书上种种记录,他尝试了不下百余种毒物,无数种方法,方才摸索出门道来。
原本于观真想了许多,比如白鹤生是个试验品,缥缈主人是为了给自己换骨,然而书上记录的一条特性很快就推翻了他的猜测。
植入灵骨蛇之后,血肉被同化,会生出薄薄的护甲,在人体上显出白色纹路。
可在王磊之家中会面时,白鹤生以为手上的白色纹路是伤势愈合之后的痕迹,于观真不认为对方识破了自己后撒谎,那么唯一可以得出的结论是,缥缈主人根本就没有告诉过白鹤生有关灵骨蛇的事。
他费这么大劲,吃力不讨好地做了这些事,居然全无半点私心,真的都用在了白鹤生身上。
这似乎又与于观真所了解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不同。
难道,白鹤生其实是缥缈主人的私生子?实际上剧本不是什么病态师生情,实际上是扭曲父子情。
于观真一时间感到一阵恶寒,觉得还不如重新拿回之前的剧本,他很擅长演教导主任,可是父慈子孝就完全不拿手了,白鹤生本人也未必乐见自己突然多了崔嵬这么个心理阴影做后爸。
从大巫祝那里可以确定,缥缈主人的确开启过域,自己身上也留有域的痕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很有可能是对方有意为之。于观真细细沉思起来,他醒来听见的第一件事就是有关于白鹤生叛逃,对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把自己拉过来,到底是要他知道什么……
这事跟白鹤生一定有关系,也许秘密就藏在他身上。
于观真从灵骨蛇上移开了目光,他看着窗外无尽的黑夜,怔怔出神道:“你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又是为了什么带我来到这个,你如果还活着,现在又在哪里?”
当务之急,看来还是要找到白鹤生再说,就算这是缥缈主人设下的陷阱,于观真也顾不了许多了。
他之前只认为此人心性坚忍,对徒弟十分残酷无情,如今发现灵骨蛇后,似是说他对徒弟上心不是,全然无情更不是,心中说不出的怪异别扭,隐隐约约仿佛察觉到缥缈主人本性上的疯狂,难免感到万分不安。
正常人怎么能跟疯子抗衡。
崔嵬——
于观真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田,又觉得有了许多底气。
他并非是孤身一人。
第102章
浴池很宽敞,水温同样恰到好处。
于观真将身体彻底浸泡在热水之中的时候,感觉自己所有的警惕性与戒备心都化在了水中,头发早已打散,此刻同水中海藻般柔软飘荡着。
他很惬意地呼出一口气,用热水拍了拍脸。
原先的缥缈主人似乎并不介意被侍奉,这群侍女之中,于观真相对比较有印象的就是玉奴,她是少数能直接禀报的人,与贴身侍女也差不了多少。才宽衣下浴池的时候,玉奴就已跪下来为他揉按肩膀,还有其他人,或掌扇,或捧花瓣香料……
要是最早那会儿,于观真当然不会轻言拒绝,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已能掌控局势,有了底气,行事风格自就随意起来,不如初时那般胆怯犹豫。
因此于观真把她们全都赶了出去,侍女们当然没说什么。
其实原主人的性格本就十分喜怒无常,谁也不敢妄加猜测,当然没人瞧出他的异常,纵有私下偷传,也只说是祖师爷爷近日来的脾气好了许多,就连叶培风与莫离愁担惊受怕了一阵子,也慢慢放下心来。
最初时于观真尚能觉出几分趣味,他下山后蓝家伺候纵然殷勤,也不过寻常富贵人家的手段,后来跟着崔嵬一路远行,不知道吃了多少现代“养尊处优”的苦头,全靠求生欲咬牙苦忍,当自己在过农家乐。后来与阿灵居住于丹阳城内,日子过得相对舒适有情趣,可没多久又奔向苗疆,刚下船就过起朝不保夕的逃亡日子来——
虽说要不是情况紧迫,他对这个世界恐怕不会适应得这样快,但是如缥缈峰这般无微不至的侍奉,到底令人沉溺。
只是……
于观真泼了自己一脸水,他将头往后靠去,看着浴池的穹顶,一时间有些出神。
这样的日子并不是不好,就只是叫人很想念崔嵬,想念与他行走天下,看各种各样不同的风土人情。
“崔嵬啊崔嵬。”于观真侧过身,趴在浴池过看着自己特意放在桌上的纸鹤,水滴流淌过紧实的肩膀,他用灵力召来一只,本想戳戳头,又怕自己手上有水将它打湿,就用灵力托着不上不下地看着纸鹤飞舞,低声道,“我可是为你拒绝了漂亮姑娘的按摩,下次见面非要你赔偿不可。”
想到玉奴换成崔嵬的模样,于观真忍不住笑起来,他按了按自己的肩膀,想象了下那个场景来:“算了算了,要是真叫崔嵬帮我按摩,以他的手劲,只怕这肩膀就不能用了。这话拿来调戏调戏他也就罢了,我可没方小大夫那样的大福气……”
他话音才落,心中顿生落寞。
缥缈峰的日子的确很安逸舒适,这群倒血霉的徒弟只剩下两个,如今正处于微妙的平衡,应付起来并不困难,而那遭瘟的原主则毫无下落,说是于观真的一言堂也不为过。
只不过是无趣而已。
人大抵就是这样一种无聊的生物,放了假后想上学,才上学又想放假,后来到了社会乃至异世界仍是如此反反复复。
他非常想念崔嵬,想念那人冷冷淡淡的模样,想念那人微微笑起来的神态,想念拥抱与亲吻,想念互通心意的那一刻。甚至于有时候他会觉得只要崔嵬在身边,什么事都不用害怕,发现灵骨蛇时的惶恐与毛骨悚然,都会消散。
于观真只容许自己在泡澡这会儿伤春悲秋下,他揉了揉脸,换上新衣,将纸鹤一只只放回衣内,任由玉奴为他仔仔细细地擦着头发。头发才擦了大半,外头就传来了侍女的请示:“主上,二公子,四公子求见。”
“我知道了。”
二公子是叶培风,四公子是莫离愁,看来是双喜临门,两个人都找到消息了。
于观真回到缥缈峰已有数月,林林总总查出缥缈主人的不少消息,可都对他毫无帮助,之前发现灵骨蛇之后,他就没打算让叶培风闲着——莫离愁既然自愿请命去找巫月明,那叶培风就去找白鹤生,多干活少动脑,免得老是盘算着怎么对付师长。
其实于观真回来后就泡在书房里头,与这两个徒弟的相处并不多,不过他对这两人仍有大概的印象,叶培风是典型的笑面狐狸,在他嘴里基本上不要想听到半句真话;莫离愁大概是性情冷漠的缘故,相对更坦率直接,甚至有时候显得有些得罪人。
不过有厌琼玉的事情之后,于观真深深怀疑这几个徒弟都是戏精,要不是生错时代,完全可以进演艺圈发展,因此他对莫离愁的真实性情仍处于评估状态。
等于观真擦好头发出去,两人都已在外头等了小半个时辰了,他们倒是不恼不急,也没差侍女再通报几声。
“随我四处走走吧。”
于观真并非是有意给什么下马威,而是他们来的时间确实不巧,要他拖着湿漉漉的头发跟这个徒弟说不知道多久的话,宁愿让对方等上一段时间。
两人都站起身来,低头称是。
一路无话,于观真听见莫离愁的呼吸似乎大有不对,不由得多看几眼,青年身体微晃,额上冷汗已凝成圆珠,看来是受了伤。
于观真眯了眯眼睛,夜间风大,他语调仍带有几分沐浴之后松懈的懒散,叫人难以捉摸心思:“莫离愁,你并没有将巫月明带来。”
上一篇:食物链顶端的监护者们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