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全员重生
“既然你全都认了,那便开始罚罢。”温玉沉语调懒散,撇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华清棠,刚退后一步,那弟子尖锐刺耳的声音穿透了他的耳膜,同时脚下一沉,动弹不得。
那人抱着他的衣服哭嚎着:“仙尊,你不是说只要我全招了就会通融通融我不罚了吗?”
温玉沉嗤笑一声,一脚踹翻了他,又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被他抱住的衣袍,嫌弃的掸了掸下摆:“本尊何时说过要包庇你。”
他确实没说,他只是模棱两可的给那人一种错觉,叫他以为只要他说了便会救他一命,便能保下他不必受罚。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仙尊竟然钻起了空子。
当然,程慊他们倒是觉得正常,温玉沉从来都是这般爱诓骗人。
不对,也不能说温玉沉是骗人,顶多算是无耻一些。
温玉沉俯视着他,双手背在身后,慢慢俯下身眼里闪烁着危险的信号:“本尊说了酌情考虑——”
““酌情”二字你可听得懂?”他咬重了酌情二字,随后起身,眸色泛起凉意,“照例处罚。”
他话音一顿,走前又补充道:“一样惩罚都别少了他。”
在场众人后背发凉,朝凌仙尊的疯他们见识到了。
因为方才的威压几乎逼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包括华清棠。
直到他起身这阵威压才彻底消散,华清棠有些缺氧,在恢复的瞬间如同溺水的人重新上了岸,得以呼吸新鲜空气。
只是这阵强烈的眩晕感加之双膝的剧痛使他无法保持自身平衡。
耳畔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一阵嗡鸣。
再醒来时又回到了尘阳殿内。
华清棠揉着眉心,缓解自己拜了温玉沉的沉重心情。
当时若不拜他,便会被赶下山,他来时有了解过邵阳的规矩,偷窃若是顶罪了便会被赶下去。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规矩…则是因为他阿娘怕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干了什么违禁之事,被劝退了不要紧,万一再因此受了伤便是倒霉了。
只可惜他没违规,但拜了个不靠谱的师尊,自己也受了一身伤,唯一能安慰他的便是他在邵阳的秘境中获得了一把还算的佩剑。
他想了良久也没想出这剑该取个什么名儿,床榻边燃得正旺的烛火被一阵凉风吹灭。
华清棠灵光一现。
便给它取名“烛封”。
第58章
华清棠走神的功夫, 他便将华清棠的头发梳好,还藏下了几根攥在手心里。
因为他记得话本子里说结了发便不会轻易分离,即便是出了什么意外阴阳两隔, 另一方也会顺着生前残留的气息, 与之重逢。
手心藏匿着的发丝被他完好的放入了荷囊之中。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温玉沉若无其事的理好衣裳, 目光并未停留在华清棠身上,而是直直的望向窗外。
“…没有。”华清棠这才回神,也跟着迅速收拾好,问道, “张鄞还在这庄子里没走么?”
温玉沉点头:“没走, 我本来以为他昨夜便会出走,只是…”
他若能为了林十五如此拼命为何又会在这留宿一夜耽搁时间,难道他是在这山庄里发现了林十五的蛛丝马迹?
这么一想也就能说得通为何张鄞受伤冒雨出走, 却又在这无用的地界所停留了一夜。
华清棠与他对视一眼:“只是他在调查有关林十五的蛛丝马迹?”
温玉沉“嗯”了一声,扬了扬眉:“倒也不蠢。”
后半句“不愧是本尊的徒弟”被他咽了下去。
因为他觉得再夸几句容易让华清棠“恃宠而骄”。
华清棠抿了抿唇, 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心中腹诽道:果然师尊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
不过幸好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有个最毒且显眼的师尊。
显眼包温玉沉此刻正低垂着眉眼,瞧着木质地板“哒哒”的踩了两声。
随后掀起眼皮, 朝华清棠道:“你也踩两脚试试。”
华清棠不假思索的跟着踩了两脚, 只是这声音并没有温玉沉站的那地方透彻,而是发出沉闷的响声。
“霜寒,剑来。”他唤出霜寒, 直直朝地面劈了过去——霎时掀起一片腥臭味儿, 衣袍被这股强烈的风波吹的翻飞。
浓重的血腥气,使他胃里翻涌, 一阵恶心感袭来,还真是藏了些令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无数具腐烂的尸体交缠在地下, 唯一一处空隙已经被腐臭的血水以及蠕动的蛆虫填满。
但这阵恶臭味儿中还夹杂着说不清的香味,它们争夺主权似的想要盖过彼此的气味但很显然,那阵香味并没有盖过尸臭味。
温玉沉捂着口鼻,不忘给华清棠提醒:“躲着些。”
“脏。”
华清棠虽上辈子见过尸山血水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躲避,不光是觉得恶心,还会引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腐肉味儿在空气中四散,温玉沉将它与外界隔绝,这臭味只有屋内之人能嗅的到,并不会影响到庄子外的人也不会引起恐慌。
轰——
银光一闪,剑刃的污血逆流,斩出的瞬间又将血水甩回最初的顶端,随着温玉沉发力,血水与被瞬间劈开四分五裂的地面亲密接触。
剑刃恢复了干净的表面,地板之下,残肢断臂,无一不在阐述着这群死者生前经历了一番非人的对待。
即便不是生前,死后被人拆肢解体也同样是倒霉透顶。
这群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黑雾,身上又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妖气,温玉沉不能确定这股妖气是否是艳妖残留下来的。
因为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他们就是艳妖,艳妖便同他们这般随身散发着香气。
他们或许是被人练成了一个巨大的艳妖,至于为什么不说他们是自愿的则是因为自愿化妖不必以死相抵。
死后炼化成妖才会像他们这样,身上散发着一股残留的怨气执念,但恰好是这股怨气至使他们妖力鼎盛,让炼化之人获利,但同样因为股怨气使得他们的妖力并不纯粹。
“或许我们昨夜便是因为它们…”剩下的话温玉沉没有点明。
华清棠手心泛起一层薄汗,他后背发凉,因为这让他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他们昨夜睡得床下,是否也有这种东西。
温玉沉与他像是心意相通般,顷刻间掀翻那床榻。
结果显然明了。
华清棠恶心的想吐。
他竟然枕着那群尸体睡了一夜。
温玉沉起身,注意到他的异常后用小指勾了勾他的手心,发觉他此刻的手都是凉的之后什么也没说,干脆直接握住了他的手以表安抚。
温玉沉也是恶心的。
他在思考出去以后要不要直接把那凶兽一剑砍死给自己解气。
整间屋子,无一例外,填满了尸体。
那股腥臭味充斥在整间屋子里,没有一处好地方。
这尸体看样子并不是同一时间送来的,因为有的尸身的脸还能勉勉强强的看出个大概,而有的早就烂了个彻底,脸上蠕动着白色的蛆虫。
华清棠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温玉沉轻轻晃荡了一下,扬起眉梢问他:“你在害怕?”
很难想象得到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华清棠竟然在害怕一堆尸体。
华清棠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也不能说是害怕,他只是受不了这种场面,上次没有表现的那般明显是因为那时是这夜间,他看不真切,但如今是青天白日他能清楚的看到这些尸体的惨状。
无数蛆虫腐蚀着他们的身体,最终将他们变成一具枯骨。
他的呼吸微乱,身上仍旧止不住的发颤,看见这些尸体的瞬间他便不受控的想到上辈子惨死的双亲和…他的师尊。
他们死后,也要被这般对待么。
他的双亲尚且好说,有他给爹娘买了上好的棺木,挑了块风水宝地厚葬,可温玉沉呢?
他死了,会有人为他收尸么?
自然不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一个“罪有应得”之人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