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
赵昱非常清楚,根本没有人会喜欢自己。乔溪在他面前装得那么乖巧听话,可是只要逮到机会就想咬他一口,没有一刻屈服过。
“恨也没关系。”赵昱面无表情收回手,最后看了一眼无知无觉的乔溪,起身缓缓往外走去。
这世间恨他的人何其多,也不差乔溪这一个。
就算沿着一条错误的路走到绝境,赵昱也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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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乔溪就再没见过赵昱。
两军阵前对峙,受伤的从来只有无辜平民。沈夷光面上不显,心里焦躁难忍。他知道每拖一天,城里的百姓就越多一天苦痛。们在城外已经驻扎十数天,城内断粮断水,那些老弱妇孺只怕难熬。
到了第十五天,沈夷光眼看时机成熟,再次命人攻城。
城内百姓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终于开始奋力反击,一群又一群普通平民开始用肉身冲击城门,试图为外面的起义军打开大门,结束这场纷争。
眼看城内情况即将失控,赵昱坐着辇车到了。
普通人的血脉中早就被刻写下对皇室的敬畏,尤其赵昱下令杀了几个带头的壮汉后,暴乱的民众立刻四下逃散,无人再敢上前。
赵昱身着龙袍沿台阶缓缓走上城墙,冷脸俯视底下数以万计、仿佛一眼望不到头的起义军军,准确无误与站在最前面的人对上目光。
昔日好友兵戎相见,两人皆是一阵恍惚。
其实早在赵昱造反前,他们就已经好久不联络了。从赵昱当年对麟州灾害隐瞒不报,沈夷光就与他渐行渐远。
“好久不见。”赵昱微微勾唇,淡定的好像没看见沈夷光身后黑压压的大军。
可惜沈夷光不想与他叙旧。
他手中长枪直指赵昱,冷冷地说:“看在你我过去同窗的情分,但凡你还有一丝良知——”
“把城门打开。”
赵昱哈哈大笑,宛若听到什么笑话:“沈平昭……多年未见,你怎么还是如此蠢钝!”
“眼下我手中握着城内所有人的性命,你敢如何?”
沈夷光面色阴沉,咬牙道:“你难道真要让自己遗臭万年?”
“那又怎样?”赵昱满不在乎,“名垂青史如何,遗臭万年又如何?”
“人死不过一抔土,功过是非自有地府阎罗为我定论,轮得到后世那些凡夫俗子闲言碎语?”
沈夷光皱眉斥道:“冥顽不灵!”
他不愿与赵昱啰嗦,挥手让身后大军准备强行破门。
此时赵昱却又笑了,漫不经心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乔溪如何了?”
听到乔溪的名字,沈夷光高高抬起的手臂顿时定住。
他此时是刻意不提乔溪名字,也不肯问他现在如何,为的就是防止被赵昱看出内心的焦灼。沈夷光深知赵昱的恶劣秉性,怕自己如果问了,乔溪更没有活路。
但此时赵昱忽然提到乔溪,沈夷光一瞬慌乱,到底还是泄露了真实的想法。
赵昱轻轻拍拍,身后立刻有两个侍卫过来,手中还押着一个人。
城墙太高,饶是沈夷光自认目力极佳也无法清晰看到乔溪的脸。只见他被五花大绑着,身形确实很像。
不待他看清,下一刻两个侍卫就将被捆得结实的人用绳子吊着扔出城墙,让他悬空下垂。
而后其中一个侍卫抽出长刀架在麻绳上,只要轻轻一割,吊着乔溪的绳子就会立刻断裂,直直的从数十米高的城墙摔落下去,粉身碎骨。
这样的距离,沈夷光就算轻功卓绝也赶不上救。
他一颗心都快跳出胸膛,瞳孔瞬间放大,紧握长枪的手微微发抖。
赵昱放声大笑。
第87章
赵昱摊手,饶有兴致看着沈夷光:“我很好奇……眼下你会怎么选?”
沈夷光宛若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他的手紧握缰绳,目光定定的看向高墙之上被吊起来的人。
乔溪被吊起后一直垂着头,一动不动,看起来并不好过。
沈夷光凝望着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眼,眼睛一刻也不敢移开,生怕自己一个没考好,他就怎么摔落下去。
他下意识想要往前走几步去接,可是才动了身体,赵昱便给出了警告。
“你若再往前一步,我现在就砍断绳子。”
听了他的话,沈夷光立刻不敢再动。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当场活撕了赵昱。
“你若敢动他,我绝不会放过你!”
闻言,赵昱不慌不忙轻笑:“就算我放过他,你也不会饶了我。”
“我总之是会死,要是能把你的妻儿一起带走……也不算太亏。”
沈夷光捏紧马绳,进退两难。
身后是跟随他多年的将士们,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可眼前命悬一线的是他此生挚爱,肚里还有自己的孩。
进还是退。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道致命的难题。
赵昱在城上惬意的欣赏沈夷光此刻的痛苦纠结,只觉无比痛快。
这时,一身铠甲的周承德跟了上来,低声道:“陛下。”
赵昱没有回头,懒洋洋问:“都准备好了?”
“……是。”周承德点头,面露不忍:“真要这么做?”
赵昱冷哼一声,不耐斥道:“我让你做什么直接照做便是!”
他心里明白,以沈夷光那过分刚直的性子,一个乔溪还不足以抵挡他攻城的决心,因此他自然留有后招。
而此时沈夷光还在直勾勾盯着城墙上的乔溪,眼底满是不舍痛苦。
他一直在努力避免这样的局面,怕自己连累乔溪。可是命运弄人,兜兜转转,他还是害了他。
他也清楚,无论自己最后如何抉择,赵昱都不可能让乔溪活。一旦他选择退让,不仅要辜负先帝临终的遗愿,大邺朝的百姓将继续生灵涂炭。
还有这他身后那些一心跟随他的兄弟们。若为了自己的私心,而白白让他们送命,沈夷光后半生永难瞑目。
眼下他只有一个选择,没有任何退路。。
心中下定决心,沈夷光眼中噙泪,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乔溪,像是要将他刻在骨子里。
然后他狠心移开目光,转头对身后蓄势待发的大军冷声下令:“攻城!”
随着他话音落下,无数将士气势如虹,吼叫嘶喊冲向城门,攻城锤一下下撞击着城门。
城墙上时刻准备的弓箭手也纷纷拉弓射击,箭雨漫天,很快地上躺了一堆又一堆的尸体。
赵昱冷笑,二话不说,伸手敏捷的抽出侍卫腰间长刀砍了下去。
绳子断裂的那一刻,沈夷光心跳骤停,策马狂奔向乔溪坠落的地方。
可惜不管他怎么努力,马儿奔跑的速度永远快不过人体下坠。
就只差了一步。
沈夷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乔溪像个物件一样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眼前一片眩晕,喉头腥甜,血气上涌,沈夷光几乎稳不住自己的身体,险些站不住。
他恍惚觉得,周遭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怔怔得看着城墙下满身是血的乔溪,竟忘了此刻他还在战场上,也没注意到城墙一支利箭直冲他的门面而来。
好在田副将及时赶到,一剑斩断那支箭,一把扯过沈夷光,大吼道:“将军!”
那一声如惊雷划破天际,沈夷光回神,这才发觉自己方才险些送了性命。
他不忍回看已经没有声息的乔溪,胸膛被不断上涌的愤怒悲痛占据,仇恨几乎支配了他的理智。
赵昱眼见沈夷光快要被逼疯,仰头大笑。
他活了许多年,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快。
果然乔溪说得不对。只有观摩旁人切实的痛苦,才能给他带来无上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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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溪是被癫醒的。
他浑身提不起劲,脑子晕乎乎的,像喝了两斤白酒。他试着动动胳膊,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