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种田
皇帝能说什么,他也反驳不了!
说宋问有罪吧,他又都有理有据,有法可依,说他没罪吧,大理朝哪条律令也没说他是对的,气得疼肝疼!
满朝文武全都目光灼灼盯着皇帝,要是皇帝这会儿不给个说法,下了朝,他们定也是要上赶着哭诉的。
皇帝只能说:“宋爱卿有心了,但长安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大理朝京都,全部空地都开垦出来种地算怎么回事。他国使者来访见着了,岂不是贻笑大方,有失国体!”
宋问也就是折腾点事情出来,坑人一把。这么开垦,破事太多,且摊子铺得大,容易出事,他本心惜命,皇帝说了这话,他当场就自动铺上台阶下了。
“皇上所言极是,是下官目光短浅,考虑不周。”宋问诚恳道,“但衙门和百姓已经开垦出不少空地来,种苗、种子都已经种下,实在可惜。不如就收了这茬,下官再找个旁的由头,退耕还地。皇上觉得此法如何?”
生怕皇帝不答应,宋问适时说:“种苗和种子也花了下官不少银子,百姓能免费得些种苗和种子正高兴,总不能扫了他们的兴致,叫他们觉得朝廷出尔反尔了!”
这都是谁折腾出来的,还朝廷出尔反尔!
朝臣们和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过这考量也对,没办法,他们只能捏着鼻子答应。这朝臣联名参宋问之事,总算能搁下了。
等宋问进宫之时,朝臣们就商量了,不能叫宋问闲着,他确实在种地上想法颇多,有用的也不少,但他行事毫无章法,太过乖张,绝不能叫他闲着。
当即工部某官员按照之前商议的,站出来道:“启禀皇上,水车图纸工部已经调整修改过,可马上举国推行。臣以为水车乃宋大人之功,这推行之人不如就由宋大人担任。”
把人弄出京城去,看他还盯着在京城种地,在皇宫种地!
老老实实,去乡下种去吧!
朝臣这会儿众志成城当即纷纷行礼,齐声道:“臣附议!”
宋问:“……”我反对,这分明是商量好的!
皇帝状似考量,只是答应太快,须臾便点了头,显得考量有些假了。
宋问能怎么办,只能领旨谢恩,不日启程啊!
却是萧略站出来出列道:“启禀皇上,宋大人大才,难保有心之人得了消息,对宋大人不利。臣自请与宋大人同行,一路保护宋大人安全。”
皇帝召萧略回京,本就有看着的意思,怎么会答应?干脆就点了旁的心腹武将,让他护送宋问,只道是萧略回京时日不长,太后与他都不舍得萧略离开,顺便立马说:“太后昨儿还与朕说,今日在宫中设宴,略儿就留下宫中一起用膳,当是陪陪太后,陪陪朕!”
萧略颔首应下。
等下了朝,萧略直接找了个不起眼的宫女,使了点银子,就将皇帝有心让宋问住到皇宫里,在皇宫里种地的事情传到了太后宫里。
没等萧略在皇帝偏殿里坐上多久,太后宫里传话来请皇帝过去,并且说只请皇帝一人。
皇帝虽疑惑,还是过去了,
孰料一来就被太后质问为何让一个外臣住进宫里。
皇帝还不知说的什么事,不明所以。
太后是越看他,越觉得他是装的,心中肯定皇帝是对宋问起了心思,也就直言了,并且让皇帝必须让萧略陪着宋问一起出去推行水车。
太后私心觉得,丢了一个外孙,总比丢一个亲儿子要好!
皇帝:“……”朕后宫三千佳丽,他宋问算个什么东西!
第48章
六月十五, 朝廷下旨命长安县令宋问带领工部下两名员外郎从长安出发, 向南边乡县推行水车,以滋农事。并着镇军大将军萧略随同, 护卫宋问路上安全。
同日,朝廷派遣工部官员前往长安城周边村落,推行建造水车。
领了圣旨后,宋问上奏本,请旨此行顺道前往水原县, 带亡母回乡入土。皇帝感念宋问一片孝心,特恩准宋问可先前往水原县安葬亡母, 再行水车推广一事。
六月十七。
宋问从将军府借了几个下人,一道前往宋母坟上,挖坟起棺。起棺后,宋问跪地告罪, 再命人架设柴火, 将棺木抬到上头, 用大火整个烧毁,柴火燃尽, 收敛得一盒子宋母骨灰。据周边百姓所言,那日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像是宋母血泪。
长安城风言风语,道是长安县令火烧亡母,大逆不道!
宋问:“……”
是日夜,宋问为防宫里传召, 连夜离京,随行仅阿眠一人。
次日镇军大将军萧略带了两名随从阿大、阿二,以及工部两位员外郎赶上宋问和阿眠,一道前往水原乡。
圣旨上言说宋问设计建造水车有功,故而破例让三品镇军大将军沿路护送,以示朝廷恩德!本来他区区七品县令是没这待遇的。不过说是这般说了,最后宫里一兵一卒也没给萧略,就他一人,让护送宋问。
索性当初军中得用的,萧略回京后,全脱军籍成了良民在将军府,只管自行带上。不过人多招眼,萧略明面上只带上了阿大和阿二,暗里再点十人以策周全。
路上一行人也没耽搁,连夜赶路,半个月后,便是七月初,进了水原县境内。水原县县令早得了公文,日日候着,不等人进城便得了消息迎出城来,同行还有原身当年同在水原县求学时候的同窗,以及当地乡绅富户。
原身家贫,求学艰难,更是一心读书,与同窗本就无所交际,印象模糊。何况原身压根没能从京城衣锦还乡,早早客死京城,宋问更是半点都想不起眼前这几个所谓同窗。
当即道是此番为公务也为私事,马车上还载着亡母尸骨,实在是不方便赴宴,等他将亡母与父亲合葬,稍稍安顿之后,再上门拜访。
亡母尸骨?
当场同窗和少原县令脸色都变了,只能尴尬赔笑道是也是也是,是他们没考虑周全,纷纷让开路来。
只那少原县令还不死心,少原县偏僻也穷,出了一个状元都是百年难得,何曾还能有三品大官大驾光临,殷勤冲着萧略道:“宋大人要回乡安葬亡母,萧将军不如暂且在少原县衙歇下。等宋大人……”
“不必!”萧略冷然道。
少原县令被震慑得忙胡乱点头道:“是、是。”却是不敢再多言。
少原县这边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回去竟也是这么些人,没见多出一个来。有人问起,同行之人只说是宋大人此行回来最紧要的是带着亡母尸骨回乡,多有不便啊。
平溪村里正早得了消息少原县县令在县里设宴,也就没安排人守着。所以宋问一行人,马车和高头大马进村的时候,生生吓着了好些在村口玩闹的小孩儿。小孩儿在村里也就见过傻乎乎的驴子,什么时候见过这般高大神气的大马,满眼欣羡,但更多是畏惧,一哄而散跑去找大人了。
有村人出来看,胆怯地上前问。
宋问撩开马车帘,探头道:“宋叔,是我。”
被唤宋叔之人,猛地一看是宋问,撒腿就跑,嘴上高喊着:“宋问回来了啦……宋问回来啦……大家快出来啊,宋问回来啦……”
宋问:“……”
其他人:“……”
工部陈员外郎抽了下嘴角道:“宋大人这、村里村人倒是有趣。”
一时周遭更是静默。
好在不消一会儿,得了消息的里正带着村人急急忙忙过来迎接,躬身施礼道:“草民见过宋大人!”
其他村民纷纷跪下磕头行礼:“见过宋大人。”
宋问下了马车,过去嘘扶了里正一把道:“大家快快请起。”
他下来的时候,是村人已经跪了行完礼的,他也是防着一手,不能太亲厚,万一三姑六婶都上门攀亲戚,那可就头疼了,要是再让办事,还不悔死他。所以一开始,宋问就将架子端得足足的,只里正稍稍给了面子,亲自虚扶了一把。
等村人都起了,宋问再指着萧略道:“这是镇军大将军萧将军……”
村人又要行礼,萧略不耐烦这个,只淡淡道:“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免礼吧。”
宋问连连点头称是,又指着工部两位员外郎道:“这是陈员外郎,这是唐员外郎,都是朝廷指派来为村里造水车的。我那地方小,住不开,还要麻烦里正帮着找个干净的屋子安排下。”
里正连连道:“应该的,应该的。村里已经准备筵席为几位大人接风洗尘,不如几位大人一起过去?”
宋问摇头道:“有劳里正。不过我得中状元当日,我娘太过高兴,直接去找我爹报信去了。此番回来,得了皇上恩典带我娘回乡与我爹安葬在一处。如今我娘尚未入土,还是一切从简吧。”
他回身指了指两位工部员外郎道,“这两位大人,烦请里正好生安顿。”
“应该的,应该的。”里正一时唏嘘,一时又可惜,心下五味杂陈,不过不妨碍他安排利落,“你家院子边上有处院子,是宋二家的,他刚搬到城里去住,房子干净,正好能腾出来给两位大人住。”
“也好。”宋问道。
里正又说:“你、大人……”
“说起来我还要唤里正一声叔公,里正不妨还是与从前一样,唤我名字吧。”
里正也觉得自己看着长大的娃娃,叫大人别扭,正好宋问提出,从善如流改口说:“知道你要回来,你那院子村里已经帮着打扫修补了,不过到底是长时间没人住,破败了。本来村里想帮着重建,但怕不合你心意,也就没敢动。”
“有劳村里了。”宋问感激道,“我娘不在了,刚好三间屋子,萧将军不如就住我家吧。阿眠和我住,阿大和阿二一间。”
萧略马上说:“我和你住,阿眠和他们自己分。”
宋问暗暗偷着笑。
萧略瞧见了,耳根通红,欲盖弥彰解释说:“皇上命我护卫宋大人安全,村中难保有宋大人从前微末之时得罪的人,万一起了歹心。我自然要与宋大人一间屋子,以防万一!”
宋问道:“萧将军说的是!有劳将军!”话倒是没问题,只他那神色,怎么看怎么古怪!
萧略被他看得呆不下去,快走几步,当前开路。
里正嘀咕,从前宋问一直在屋里读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村人哪里去得罪他?如今他得中状元,更有将军随身护卫,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得罪?他们巴不得要把人供起来。正想稍稍解释下,没等张口,却是嘴巴又闭上了,有些心虚。
还真有!
跟在后头的村人也听到了萧略的话,也跟里正一样想到一块儿去了,想起前几日那闹腾劲,都心里慌慌的,生怕宋问回去这一路上撞上了,全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提心吊胆地张望着送宋问回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