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行商这些年
只不过, 他们并未签有任何协议,只是谈了价格,然后望海楼日日送来材料,他们日日做馒头。某一天望海楼拿了馒头, 但没有送来新的材料,他们便也没再做, 这合作自然终止,也没给他们造成太大的经济损失。
所以这会儿宋菽见到傅文, 并没太多想法,生意场上有竞争正常,私底下他们的交情还是不错的。
“傅少东家,好久不见。”宋菽神色如常,跟汪掌柜也打了招呼,又分别问候了两家的高堂,还有即将临产的柳二娘。
傅文勉强应了,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毁约后他有心与宋菽一争高下,可惜望海楼虽多了不少新客,却远远不及宋记热闹。之前他们楼里一连走了三人,很是人心动荡了一阵子,傅文便连忙提了工钱,还添了一系列福利,基本都是仿照宋记的,这才好不容易将人心稳住。
如此一番较量,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逊宋菽一筹。
寒暄一番,后头有人喊了汪掌柜,他急忙去了,让两人稍后片刻。
宋菽今天来,也是为了自家酒楼和作坊中工人的夏衣。他家顾的所有长工,都有一年四季新衣的福利,这项福利本是他随手添的,没想到工人们普遍都很喜欢。
“傅少东家是来买布的?”宋菽问,按理说这事一般不是由男人操心的,不过他家娘子快临盆了,可能也需要为未出世的孩子添新衣吧。
傅文很不想承认他学了宋菽,但人家都问了,他便也只能坦然告知。
宋菽听了一愣,没想到傅文不仅花了诸多心思引流客人,也在留伙计上费了番功夫。他这一番调整,不能说件件都好,但想必为望海楼带来不少生机,今后的生意定能蒸蒸日上。
傅文原本以为再见宋菽会尴尬,却没想到两人真聊起来后,却还挺愉快。他鼓起勇气提了毁约的事,宋菽只是玩笑着说下回得签个契约,倒并未表现得如何生气,还与他说了伙计跳槽的事。
“这些伙计本是自由身,人往高处去,也是寻常。”傅文道,这事情他早就想通了,以前望海楼是大涂县最好的去处,他们在留人上并未多花心思,宋记的出现倒给他们提了醒,不是坏事。
“近日我那儿又添了一种酒,名叫啤酒,少东家有空可去尝尝。听说望海楼的米酒也甚好,不知近日可有得卖?”宋菽说,望海楼虽不如啤酒那样独特,倒还挺有名,若能买上一些放在店里销售,也好丰富他们的酒水单。
傅文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宋记有啤酒,而他们有米酒,可做交换在对方店里买卖,如此一来客人便有更多选择了,而他们两家也可借此重新开始合作。
宋菽刚才与他说了许多,傅文在他的提点下也想通了不少。大涂县的普通百姓比有钱富户多许多,现在又多了许多来钱的路径,以后县里肯定会越来越热闹,大家有钱了便都爱上酒楼,即使多来几家新的,只要他们的菜肴好,也不会短了生意。
这么一想,谈起生意便顺畅了。之后两人去宋记喝了啤酒,当场签下一份契约,以后宋记的啤酒喝望海楼的米酒,便在两家都能喝到了。
*
望海楼与宋记合作愉快的同时,乔其也在第二天傍晚拿到了他的冰鉴和啤酒。他连夜去敲了吴十一郎的门,说好转天借他店铺的一角卖酒。吴十一郎很爽快,收了他一些租赁的钱帛便应允了。
吴十一郎的小铺子依然是以做炒菜为主,现在他在店铺外撑起一片布棚,放了两桌,也时常有客人来吃些小炒。当然,更多的炒菜还是和以前一样,供应着附近的浇头汤饼摊子。
这天一早,乔其早早就推着车去了吴十一郎的铺子。现在天还不到最热,相河村那冰窖还未开,乔其从井里打了凉水灌进夹层里,那冰鉴里的温度还算宜人,正适合放啤酒。
他在冰鉴向外的一面贴了好几张宋记的传单,上面印的啤酒栩栩如生,一眼就能知道他卖得是什么。
果然,铺子才开,就有人来问啤酒。
乔其也向宋菽买了竹杯竹碗,因是与冰鉴一起买的,价钱很划得来。
“一竹杯三文钱,一碗八文。”乔其说。竹杯小,竹碗大,一碗差不多能顶三杯。乔其故意让一碗的价钱看起来便宜些,这样能有更多的人来买大碗的。
“我先买一杯尝尝。”一个还没喝过啤酒的汉子说。今天已是第二天,宋记火锅店已经没有免费的啤酒了,而店外的队伍依旧很长,有不少人不舍得那时间,还未进去品尝过,这会儿见不用排队,便纷纷来了。
“一杯哪里够,来一碗!”
“我也来一碗。”
“给我两碗!”
许多已经尝过啤酒的人,开口就是一大碗。
乔其眉开眼笑,他没赌错,这啤酒果然受欢迎。
不到中午,乔其的那桶啤酒便要见底,却还不断有人来,来吴十一郎这儿吃小炒的,还有那些与他合作的浇头汤饼摊上的客人也都要啤酒。
“没有了没有了,客官明天请早!”乔其大喊。
“这里头不是还有么,你瞎说什么。”
“那是我自己要喝的!”乔其可没忘了,他之所以做啤酒营生,就是因为自己爱喝。如果全都卖出去了,他喝什么?不卖了不卖了。乔其匆匆收了摊,也不管有一堆人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带着他的冰鉴回家喝啤酒去了。
乔其的啤酒摊越来越旺,城里便又有一些人也想做这门生意。他们跑去宋菽那儿一打听,知道要买冰鉴,便有一些人缩了手。
这冰鉴可不便宜,现在又有这么多人也要做啤酒生意,若倒时亏了本可怎么是好,不如踏踏实实找地方做些零工,拿了工钱再去啤酒摊上买啤酒喝。
有些人这么一想,便作罢了,转头离去。
但总有一些还坚持要做的,宋菽那儿库房里存的几个冰鉴都陆续卖了出去,每天运啤酒来的队伍,也从一车变成两车。
*
趁着还未夏至,宋菽带着宋阿南、石三郎和庞六郎跑了一趟恒州。
上一次庞六郎他们来买纸时,已经顺便替他打探了一番,这次便直接跟了牙行的人来看地。牙行类似于后世的中介,只是如今还分得不甚明白,宋菽找的这一间便是土地、宅子、商铺和古董都做,有时一些商贩找不到买家也会来寻他们,只要不犯律法的生意,几乎都接,只是价钱不同。
“……您瞧这片地,前头临着河,肥沃得很,一亩田可足足产上一石半的粟米,要是运气好两石也是有的。要不是上一个东家去了南方无力耕种,是断断不会出手的……”那牙人带他们来到一处良田,卖力的介绍着。
宋菽只是想买地建作坊,土地肥沃与否真不打紧,这见这人讲得如此起兴,一时还真不好意思打断人家。
庞六郎却没这顾虑,他直接道:“咱东家家里的田一亩能产上七八石粟米,真不稀罕这些。咱们是要建作坊的,您给带来看良田是怎么的,要是没有咱就找下一家,这恒州城别的没有,牙行却是好多呢。”
那牙人被他一噎,一时不知该先喝他递来的水,还是先回答他的话。
“我们不买田地,你手上可有贫瘠长不出作物的?离城近一点就行。”宋菽说。
“有有有。”牙人立刻道,这位说话的小郎君看着虽年轻,他却知道这才是话事的。刚才那姓庞的说的东家不知是不是他,一亩田产七八石粟米,诓人也不带这样的。
不过也诓不到他身上,他是无所谓的。
随后,牙人又带他们看了几处地,宋菽相中一处有上百亩的荒地,那上百亩地上只有几根顽强的野草,到处是石头,干得很。
“这里换了好几手了,之前有个富商想把这里开耕了种些东西,一挖才发现下面都是大块岩石,根本种不了地。这儿也便宜,刚才那处良田一亩便是十金,这儿也就两金吧。”牙人说。
就是因为便宜,且卖家还着急脱手,牙人才不爱带人来这里。他们是赚抽成的,地价越高收得越多,像这种才两金的土地,赚不了几个钱,他介绍起来自然也兴致缺缺。
宋菽几人下车走了一遭,四处瞧瞧。
这片地宋菽是打算买来建作坊的,什么东西都种不出才好呢,省的他心疼自己占了耕地。而且现在的房子都不打地基,下面都是石头也没关系。
石三郎有些建房子的经验,他看后也说这片地挺好,宋菽便当场拍了板。
牙人本以为他们就是东家派出来打探情况的,今天不可能成交,没想到宋菽当场拍板,直接掏出了金锭子来签下契约,除了看契约时仔细得紧,其他一点犹豫也不带的。
买下了地,他们又看了几处宅子。那宅子是要自己住的,舒服便利最重要,最后宋菽和阿南同时相中一处中等大小的三进院子,也是当场就付了钱。
牙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爽快的买家,积极得很,跑腿给宋菽他们办好了新的地契,殷情地送出城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比心~
第57章 第五十七桶金
夏天天亮得早, 宋菽他们连夜回到相河村时,薄雾已散, 远远传来嘿哈的练拳声。
宋阿南教拳已经大半年了, 村里村外的人早练得无比纯熟, 不需要他带也能打得有模有样。上次村长家的小郎君走夜路,遇上两个打劫的, 多亏了这套拳,他那没几两肉的小身板也硬是放到了两个大汉。
现如今相河村的人在这一带行走, 都少有人敢挑衅的。
“那马车是不是宋家的?”
“是是是,他家那马我认得。”
“马都长一样,你哪就认得?”
“我去他家帮工时喂过,错不了!”
村中央的早拳方正中, 不时传出争论声, 直到那马车真的在宋家门前停妥,这论争才暂歇下来。宋菽已是久不回村,近日又有传言他去了恒州城, 村里的人多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真假,这会儿便有人提了起来。
有人声称自己的某某亲戚亲眼看见宋菽出城往恒州去了,也有人说他还在大涂县城, 并未走的。相河村这一带不能说人人都在宋家的作坊做工,但他们平日里用的卖的, 多半与宋家有点干系,退一万步讲, 他们村里现在如此热闹,也与宋菽息息相关。
如果宋菽真的去了恒州,那现在这份热闹可还保得住?
“咱们在这儿猜测真假也无济于事,不如直接去宋家问问,也许宋四郎正是坐的那辆马车回来也说不定。”有人发话。
大伙儿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道理。现在天也亮了,去人家里不算打扰,不如就过去问问,宋四郎能给他们一个说法的话也好安心。
宋菽在车上颠簸一整夜,胸口闷闷得想吐,眼皮又不停打架,一到家什么话也不说,闷头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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