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对头都被夺舍了[穿书]
燕择想了想,“习惯了,没法改。”
这人承认得爽快,楚慎瞪他一眼:“你刚入门时改掉那些臭习性,也没这么难,怎的如今越活越回去了?”
嘴上说的喜欢人,却也不肯哄哄对方,这算哪门子的喜欢?怕是假的喜欢,自己痛快才要紧。真真一个死挫鸟,没一句是老实的。
燕择却道:“总觉得有些吃亏,嘴上不讨些便宜,我就没便宜可讨。”
“你亏在何处?”
燕择笑了笑:“你不轻易恨人,可恨了一个人就恨得坚定,不妥协,也不退让。我却不同。”
“如何不同?”
“当年你赶我出秦门,下的手那样狠,存的心那样毒,要我不声不响地死在外面,我着实恨极了你,恨了整整三天。”
楚慎刚想沉入这情绪,忽的皱了皱眉。
“等一下……你就恨了三天?”
燕择点了点头:“三天后老子决定原谅你了。”
楚慎好像听明白了什么,心肝肠肺都跟着一块儿沉下来。
“从那时起老子就意识到,无论你说怎样的话,做怎样的事儿,我恨你这人,都得花极大的力气。”
燕择顿了一顿,又是不甘又是生气地看向楚慎,像吃了极大的亏。
“可是原谅你,一点点力气就够了。”
第73章 大佬的兄弟归心
楚慎走进楚恪所在的院子时, 头顶是山河落日,低下头,艳艳血色泄了一地,脚下踩一步像留一个血印,光的圈儿叶的尖,一点两点全打在方方正正石板地上, 就和人心里的喜怒哀乐、恨爱痴缠, 一时虚影变幻, 难清难明, 人在这时只能向前,往后退却万万不能了。
楚恪的门倒好进,他从不锁门, 那门就虚虚掩在那儿, 跟一道菜似的放在那儿,把盖儿一掀,里面是炒是蒸一看便知, 什么都瞒不住,很好猜。
可楚慎却在外头站了许久,他不太看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
楚恪也在里头等了许久, 呼吸初听平缓,后来就一喘二喘的有些急,是琴弦一通乱拨胡挑,歪歪扭扭没了正调。
该不该进?进了说什么?说了会不会让人心绪不宁?该安的不安生?静下来的又闹闹腾腾起来?
也许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嘴自己清楚, 一开口阴不阴阳不阳,说好听是有气度的撕扯,说难听是把死人从棺材里气活。那楚四少是谁?他是个死人,魂归故土已是不易,实在不该受这般刺激。
思想工作做了半天,楚慎在心中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转身便要离开。
他刚迈一步门后就有了动静,一只脚把大门重重踹开,一个人气哼哼地跑了出来。两眼像野地里的两道鬼火,又绿又冷。
“我说你来这儿作甚?站着半天就为了吓唬小爷?”
楚慎回头一笑,仍旧是云淡风轻道:“我怕你伤重不治,如今看来,你好得很,实在无需别人担心。”
说完他就要走,楚恪又喝住了他,抢步一闪,人已挪到他身侧,抓着他的臂膀就问:“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小爷可不想有把剑悬在头上,天天考虑它何时掉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楚慎每日都在院外站那么一会儿,难道就为了看他死没死?
这不是他的处事之风,这人一定有极要紧的事儿没说,藏着掖着以为是沉稳,殊不知是可恶、可恨。
如今二人独处,楚恪正能打了他的脸,逼这厮把话都吐干净。
他正欲说话,楚慎忽看了看他抓住自己臂膀的手,目光一抬,也没说话,楚恪就气势一泄,下意识地放了开手,但仍拦在跟前,拦天拦地拦夕阳,一束束红光都被他拦在身后。他打定主意,绝不让这人越过他走出去。
楚慎道:“你拦在这儿也没多少用,不如开口说几句。”
楚恪警惕地看了看他,眼里恨恨道:“如今真相大白,你可有半分后悔?”
楚慎笑道:“我为什么要后悔?”
后悔是有,但不能轻易对人说,对你也不能例外。
楚恪怒道:“你当初那样折腾我,使了劲地叫我难受,如今小爷不计前嫌,你就没半点反省的意思?”
楚慎淡淡一笑,森冷霸道的目光却又一次爬了上来。
“我不折腾你,你身上的功夫哪儿来的?”
“我不叫你难受,你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你说自己不计前嫌?还记得你后来怎么做的么?”
这人竟然还有理了?还越说越带劲了?
楚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中越委屈越怒,越怒越委屈,一腔闷气都泄了开来,唾星四闪,直奔眼前人而去。
“你……你难道就这一套训人的法子!?”
楚慎收了笑容:“不是,但你是我第一个训出来的人。”
楚恪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楚慎也不看他,别过头,看那暮光把叶子照得通红滚烫,和他此刻的心一模一样。
“在你之前我从未训过任何人,也从未当过谁的老师,你既是我的第一个学生,也是我的第一个老师,你让我学会了如何去教别人。”
他从楚恪这儿得到了教人育人的经验,也从楚恪这儿第一次尝到了为人师表的滋味……当然了,这个老师和寻常老师有些不同,它能要人性命。
楚恪眼珠子左转右碰,什么都想明白了。
合着这家伙当初就是个新人教官?什么经验都没有?
黄天大地山神姥爷,我居然是被这么一个人训得团团转?毫无还手之力?
楚慎叹道:“我也不知这么训对不对,但至少在那时的我看来,这是最好的法子……”
“什么法子?”
“确认你能否当楚家四少的法子。”
楚恪又惊又怒道:“你在测试我?”
楚慎理所当然道:“我对当时的你一无所知,不试怎知人品能力?”
说完他看了楚恪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我又何必管你?
话说得毫无歉意,一个字一个字地插在人心窝上,简直能把活菩萨都气得头冒青烟、火蹿三丈!
楚恪脾气好不好?从他一把拎起楚慎的衣襟,一拳头要砸上去的动作看来,这人脾气应该算是正常,不好不坏。
“如果训不出来,你是不是想把我困在那座孤岛上一辈子!?”
楚慎看着他,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
“如果当初你没有脚下一滑,你是不是就会杀了我?”
楚恪嘴上的火泄了一半,一口银牙死死咬在那儿,却一句话憋不出。
为了什么?因为这人说的还是真话。
当时楚慎的魔鬼训练有一项内容就是——在三十招之内赢过他,赢不了的下场是什么?丢在孤岛,一辈子出不去外头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霸道,毫无商量的余地。
这人说得和真的一样,楚恪气得两眼通红,真心把这厮当成了生死大敌,三十招内发挥了训练的全部成果,招招克敌,招招要命,最后有一招刚猛霸道,险些就要了楚慎的性命。
不过鬼使神差,这人脚下一滑,最后只伤了楚慎的臂膀,如今这人左臂上还有一道伤疤,就是他楚恪爷爷当年在岛上留下的。
楚慎瞥他一眼:“不提岛上的事儿,你后来算计了我至少五次。”
楚恪笑嘻嘻道:“那是小爷看你生活太顺,给你添添波折。”
再说了,这人哪一次不是算计了回来?大家有输有赢,本就正常。他还好意思提这些?笑话,小气,做大佬也没个风度。
楚慎却冷森森地盯他一眼:“你用我教你的本事儿给我添添波折?你用楚家积攒下来的人脉给我找事儿?你怎么不找个墙壁去撞撞脑袋,兴许撞着撞着你就能知道‘忘恩负义’这四个字怎么写了。”
楚恪怒极反笑道:“我忘恩负义还不是你逼出来的?简直是笑话,你不把我当弟我凭什么当你是哥?”
楚慎这时不再添油,他察觉到对方的火气已经到了顶峰,再说一句就离内伤发作不远,这种情况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了。
“我就问你一句,你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最亲的亲人是谁?”
“废话,自然是我的爸妈。”
“若是你的父亲被人夺了舍,那人也不是故意,可他偏偏顶着你爸的名头,享受着你爸挣来的财产、地位、身份。当然了,他对还是你很好,也算上进,他拼尽一切希望你忘掉原来那个爸,把他当做你真正的老子。这种情况下,你答不答应他?”
楚恪沉默了半天,硬生生憋出一句:“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楚恪憋得青筋暴起,却愣是说不出什么。
楚慎叹道:“话是糙,理却通,你说不出来就说明了一切。”
替代就意味着背叛,忘记就代表那个人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连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儿,又何必指望我去做到?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从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妄图把一切都做到极致的狂徒。
楚恪仍是不甘:“可你那个弟弟……”
他一把抓住楚慎的袖子,在手心牢牢地攥紧。
你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弟弟……根本就没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楚慎低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受了苦,我遭了报应,事实证明你才是对的,我才是那个错得一塌糊涂的人。你说是不是?”
替代和背叛?一厢情愿。
忘记和毫无意义?自作多情。
坚持道义?互相折磨?毫无意义的行为。
楚慎却摇了摇头:“可即便是如此……我也不觉得这一切是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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