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对头都被夺舍了[穿书]
日复一日,张澜澜在偌大的医院里四处逛,只凭直觉拐弯与直走,走着走着到了一个病房前,他停住了脚。
病房的门牌看着熟悉,从未来过,可梦里仿佛见过,这感觉玄妙又奇异,好奇心抑不住,他便打开门,发觉里头躺了一个少年,面色惨惨白白,身上嶙峋瘦弱得只剩了骨头,人看着像一片没重量的叶子,风一吹就走了。
更神奇的是,这人的脸有几分眼熟,像是他见过的。
他抬头一看门牌号,032号病房,想出去问问值班护士这是哪位,却发现门被人推开,有个戴面罩与墨镜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倒像是不能见光。
这大概是这位少年的亲属了,张澜澜正觉尴尬,转头想走,她却忽对张澜澜道:“你怎么也来了?”
这声音略带磁性,听着有些耳熟,她的口气也亲切,不像是陌生人对陌生人。
张澜澜便仔细打量了她的身材,疑疑惑惑道:“这位姐,咱们见过?”
墨镜女人没答话,只指着这位病床上的少年道:“你还记得这张脸么?”
张澜澜看向床上的名牌,他这才注意到上面写着三个字——李星河。
星河灿烂,是一个写意古风的名字,可惜这人看着像晕迷已久,何时醒来都不一定,就别提看不看得见漫天星了。
但这名字对张澜澜来说有更多的意味,据护士长所说,他当年是和父母一起去景区度假,开车的张爸爸疲劳驾驶,追了另一辆小车的尾,那车上也是一家三口,也是父母当场死亡,但做儿子的活了下来,送到附近医院抢救,救没救成功他却不知。
没想到如今他会在同一个医院看见李星河,这人竟活了下来,成了一个没声没响的植物人。
由此及彼,墨镜姐一定是李星河的亲属,八成也见过张澜澜,瞧她那语气那口吻,怕是兴师问罪的意思要更多点。
张澜澜这便摸了摸脑袋,气势低了几分道:“我知道这位是李星河,我这也是第一次见他,大姐要是不嫌弃,我以后会经常来看看他……”
墨镜女人却摇了摇头:“这只是个空壳子,你以后不用再来了。”
空壳子?这么说是不是太直了?
就算目前是个植物人,将来也有醒过来的机会,怎么就不用过来照看了?
张澜澜觉得这女人古里古怪,但顾忌她是病人家属,还是客客气气地问:“那我能做些什么?”
墨镜女人道:“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这对话越来越蹊跷,张澜澜内心七上八下,疑心这位大姐是不是产生了什么移情作用。不关心自己的家人,还让他先照顾好自己?这是李星河的家人还是他张澜澜的家人?
墨镜女人见他疑惑,又问道:“你还习惯吗?”
“习惯什么?”
墨镜女人把头微微一扬,像透过墨镜打量他全身上下,一点半滴都不漏。
“这具新的身体,你用得还习惯吗,星河?”
张澜澜顿觉一阵毛骨悚然,背后粘了一滩凉丝丝的毛毛汗。
身后凉森森,胸口却忽的滚烫,像灌了烧红的铁水进去,骨头在尖叫,肌肉在震颤,他“撕拉”一声拉开病服,发现胸口上多了一种黑色纹路,乍看之下像是活的,如黑水一样在皮肉上蔓延、滚沸,冒出一阵阵黑色的烟雾。
“叮铃”一声,张澜澜从床上醒来,发现闹钟震天响,护士长也在摇他。
“小张你咋的睡这么死?这都快午饭时间了。”
张澜澜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场梦,一起身,发现背后都湿透了。
这梦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他赶忙拉着护士长道:“李星河在哪儿?”
“啥的李星河喽?”
“就是032号病房的李星河!一个男孩子,他还昏着呢。”
护士长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娃子烧糊涂啦?032号病房住的是位老大爷,哪儿来地男孩子喽?”
张澜澜一脸诧异道:“老大爷?那……那李星河呢?”
“哪个李星河喽?”
“就是那个和我一起出车祸的李星河啊。”
护士长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他说的是谁了。
“那个和你一起送来抢救的男孩子?介娃娃一年前就死特了。”
张澜澜彻底愣住,一丝丝凉气从牙缝里冒出来,人都似僵住了似的。
“说来也蛮可惜的喽,介个娃娃生前老爱画画的,死之前刚刚领了‘小漫画家奖’,死的时候手里还揣着奖状嘞,哎呀嘛的,老惨嘞。”
张澜澜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说话。
“你说他是一年前死的?”
“是嘞,我本来还记不大清嘚,但似介个娃娃死的时候,他家姐姐来医院太平间认领尸体,做的那事老吓人嘞。”
张澜澜诧异道:“他姐姐……做了什么?”
“他那姐姐打扮滴就渗人,又是墨镜又是面罩,比我介个护士都裹得严,来领尸体滴时候,她带了好大一桶黑水,在那个弟弟的尸体上,画了不知嘛玩意儿,我估计是啥子农村迷信。最后还是医院领导去劝她,说介个影响不太好,她才赶紧画完嘚。”
张澜澜像想起什么,赶紧抓住护士长的袖角使劲摇:“她姐姐联系方式有吗?”
“哎呀你别扯我喽,介个我咋知道?你阔以去问问你家叔叔婶婶,搞不好他们有的嘞。”
张澜澜等到了叔叔婶婶来探望他,开口一问,却被告知那个女人精神上似乎有些问题,当初在医院大闹一场,联系方式也没留下。
他觉得事有蹊跷,几天后在医院走廊与小护士八卦,才得知当年事另有一层转折。
原来当初他们出车祸,郊外的化工厂正好出了爆炸,几十名受伤工人被送到医院,一时血浆急用,血库告罄,到抢救张澜澜和李星河时,剩余的血浆只够一个人用。这时张澜澜的叔叔婶婶到了医院,不知与医院领导说了什么,血浆就先转给了张澜澜,等另一家医院的救命血浆被紧急调到这家医院时,李星河早已因为失血性休克而死在了手术台上。
李星河的阿姐知道这事儿,先不领尸,在医院办公室大闹一场,后经保安劝说,这人暂且回去,第二次来领尸时带了一桶黑水,后来的事便和护士长说得所差不多,张澜澜只听得六神无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什么。
但他从来都是个心大的人,天塌下来也先吃饱饭再说,随着生活步入正轨,这件事慢慢在他的记忆里消失,李星河这个名字也一点点埋入心底某个角落,被杂七杂八的东西盖着掩着,得用极大的风才能吹出来。
张澜澜终于把这一切都讲完,然后陷入了比深渊还深的沉默。
他说话的欲望已沉下去,另外三个听众也如同拔了线的人偶似的木在那儿,面上掠过一道道阴惨惨的影儿,眼睛里闪过复杂而难以捉摸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楚恪忽然开了口。
“这么蹊跷古怪的事儿,你怎么说忘就忘?你后来就没有想过去调查?”
他直勾勾地盯着张澜澜,眼里满是怀疑、警惕,倒似三堂会审的主官。
张澜澜面色晦暗道:“那是十二年前的事儿……你能记得多少十二年前的事?”
他把皮球踢给楚恪,楚恪却不以为然道:“如果是我,就一定记得住。”
说完他还觉得不够,站到张澜澜身前,让一圈的阴影落在这人的脸上。
“告诉我,你是李星河吗?”
张澜澜浑身一震,像被这个问题彻底打恹。
“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记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张澜澜低下头,双眼怔怔痴痴地瞪在那儿,似要极力看清什么。
楚恪一把按住他的肩:“不知道怎么够?你得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不是那个李星河?你是不是已经死在医院里?你姐姐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术邪法,把你的魂儿塞到我的壳子里!?”
他越说越是激动,唾沫星子如水乱喷,多年的恨和怒都泄出来,全打在这个与他宿命纠葛的人身上。可张澜澜没反应,活生生的人如死了一般。
时间在他眼里是没了气的皮球,瘪在那儿没弹性,楚恪的怒喝成了电影里的慢动作,一帧被拉长成无数帧。
真奇怪,他呼吸起来如撞到了墙,不能急呼,不能大口吸气。四面的高墙像要忽然之间塌下来,砖和瓦砾全砸下来,要把他压扁、揉碎,挤成一个薄薄的纸片人。
我到底是谁?张澜澜还是李星河?
是我夺了他的舍,还是他上了我的身?
我究竟是活在这一刻,还是早已死去?
楚慎终于看不下去,从楚恪那边把张澜澜拉了过来,一把扣住他的脉门,把平缓沉静的内息输过去。
“别慌张,沉住气,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楚恪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会伤害他么?”
燕择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你到底想不想弄清楚这一切究竟咋回事?”
楚恪咬了牙不说话,楚慎便拉着张澜澜说了一会儿子的话,这人似乎总能让人平静下来,张澜澜的心绪也稍稳定一些,楚恪还要再问,楚慎却一个眼神止住了他,对着张澜澜轻声道:“你在梦里见到的最后一刻,是你的身上出现了一些黑色的纹路,你还记得那纹路的样子么?”
张澜澜疑惑道:“你要我画出来?”
“那个梦不会是偶然,梦境的最后一幕是关键。”
纸笔被取来后,张澜澜沉住气,深呼吸,慢慢地从记忆里把那个火焰般的纹路抠了出来,楚恪和燕择盯着他的画不说话,他们本就看不出什么,可楚慎却越看越是神情凝重,五官上的轻松和惬意一点点在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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