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与君共春梦[重生]
白明扯下自己玉白色的发带,撕了一极窄的细条,穿过铜币中间的方孔,系在孽鸩脖子上,抱了对方短暂一瞬,才道:“抱歉。”
“你别道歉……”马德,顿觉得顾平堇那厮更讨厌了!
“以后拿铜板跟我换一座黄金屋。”
“太贵重了,不用不用。”还在感动的孽鸩丝毫没意识到黄金屋有什么不对劲,泪眼汪汪道。
“为你,这世上,没有什么算贵重。”
呜呜呜,系统你怎么这么会捏脸捏人设,可以拿完成点买一打同设定的npc小哥吗?
孽鸩抽泣间,意识出了系统面板,回到现实中。范秦已经回房休息了。
夜已深,腹中无饥饿感,孽鸩自己宽衣解带,抱着被褥打算休息。躺下时,锁骨处一凉,顺着绳子拉扯,一枚眼熟的铜板被拽了出来。
这是……
孽鸩睁大双眼,不敢相信系统里的东西,竟然出现实中。他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溜几圈,怎么也想不透,索性不去想,将铜板链子塞回衣襟内,宝贝地收了起来。
一夜好眠。
第二天,孽鸩打着哈欠起床,自己穿戴好衣物。这是他的习惯,如无意外,府婢不得擅自进出寝居,窥视他的肉/体。至于范秦,作为同性,孽鸩没将对方当成威胁。
又没有什么肌肉,男孩子之间,看看怕啥,又不会掉块肉。
出门前,他特意拽出铜板,亲了一口,求npc小哥带给自己好运气。阳光下,那细窄的布条链子显出了原本的色泽,玉白色……倒是与他有次梦入鬼门关抓住的那条发带有些像。
系统应当是从梦境中取材,造出如此符合他心意的npc小哥。
午睡罢,推开门,庭院幽静,一通身霜白色衣袍的青年站在树下,听见开门声,回头道:“醒了?”
“干月。”孽鸩声音欢快,眼睛眯成了月牙状。位高者身边有爪牙,爪牙回来,青菜稀饭的日子想必过不久了。
干月转过身,瞅见少年,横眉轻蹙,半只手撑腰,“才去了不足半年,怎么又变得跟逃难来的小孩儿似的?”他一步上前,熟稔地抱起孽鸩,掂了掂,放下,掐着国师两颊嫩肉,有些嫌弃道:“还行,没饿瘦,就是这小脸,苦巴巴的……顾平堇不会逼你给他洗脚吧?”
孽鸩从他的魔手下挣脱出来,揉揉快被掐变形的脸蛋,道:“他敢这么对我,我就敢在水里倒硫磺水。”
干月想到顾平堇瞻前顾后,怕死又贪权恋色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孽鸩记得他这一遭出去,是为带回一位武功高强的教徒,指着庭院外候着的青年,问道:“便是那人了?”
此人一身粗麻衣服,身姿挺拔,四肢健壮有力,底盘很稳,背着一把带鞘的大刀。从面相看,是个忠厚温顺脾性的人。不过那双透亮毫不避讳人探视的眸子……
这个人不简单。
“向晏,进来。”干月道:“你莫有了新的第一武教臣,便忘了我。”
“怎么会?”
干月这才满意地站到他身后。既然输给向晏,他便与和殊同享第二武教臣之位。
孽鸩暗暗动用技能【洞若观火】,看出向晏拥有极深的武功底子,性格十分稳重坚毅,且经历过许多磨炼,若诚心归附,绝对能成为国之栋梁。
但他并未白费苦功,试着用【天下归心】收服此人。
上上代国师孽准,也就是孽鸩的先祖之一,被刺杀之前,曾收养了两个幼童,一男一女,女/童名为长乐,在南部山族长大后又回到国师府。男童原名顾平晏,按血缘,还是顾平堇的皇叔,可惜生/母身份低微,皇后势大,一出生便被毒害,称夭折在襁褓中,实际被好心的宫婢送给孽准。
之后元帝崩逝,先帝登基,与第家联手除去孽准以及孽家,这养在国师府的男童则下落不明了。
先帝兄弟足有十五个之多,他又生养六个儿子,至今,尚在人世的,只有远在西南苟活的甘亲王,以及待在顾平堇眼皮子底下整日吃喝嫖赌的禄王爷。四年前的禄王爷,还是六位皇子中,最富诗情画意,最会附庸风雅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先帝对亲生兄弟的狠辣,顾平堇继承了个淋漓尽致。他子嗣奇少无比,若长肃与瑞安要质子,只怕还要打叔叔和同父同母亲弟弟的主意。
父亲去世前,曾将本家与顾家诸多秘闻,写在几本小册子里,托徒弟干月带给自己。
若此人真是顾平晏,参考长乐的武功修为,能打败干月,不足为奇。在潜伏有无数暗卫的皇宫里,成功面圣又退出来,也不足为奇。
孽鸩重新翻了一遍【老祭坛的徘徊身影】,确定记忆里提到的新帝的名字,便是顾平晏。这人未来能在重重阻碍之下,登基称帝,权术与能力可见一斑。
干月揽住孽鸩的脖子,把他往自己怀里拽着走在前面。孽鸩心想,恶霸也是有柔情的,干月也是可以平心静气搂着人的。
半年之前,是长乐来信,说了遇到向晏一事。重生前的孽鸩一拍大腿,这是个人才,便让干月去了,若能打败干月,第一武教臣之位便属于对方。
“大月亮。”孽鸩反握住他的手:“这趟委屈你了。”
“怎么会?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干月这般说着,眼神中的不服倒丝毫未减。都是一二十岁的年轻人,谁会承认自己一直不如另一人呢?
“你先上我房里休息吧。”黄金没了,国师府打扫干净的空房实在有限,就算有,让干月搬进去,也显得不成体统。不能吃香喝辣的恶霸,还叫恶霸吗?
“我不困……”
孽鸩把他强心推入房内,盖上被子,合门,挺着只剩七十的精神,转身与向晏谈话。
他斟酌着用词,仰头轻声问道:“你可要先去换身衣裳?”
向晏一怔,低头看看自己,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谢宗上关心。”
能当上皇帝,肯定有暗地的一些门路。孽鸩此时缺人手,并不想点破,自己的第一武教臣成为以后的皇帝,想想他这个大国师待遇不会差到哪里去。从记忆里看,地位甚至远远超过现在。
此时孽鸩眼里的向晏,已经不是一个衣着粗俗的汉子,而是一条新鲜出炉带有护体神光的金大腿。
第12章 前十章片段集合
【玉宛之春】:
夜晚,明月不出。一间熟悉的书房内,少年国师着一身素净白袍,伏案提笔书写着什么。
洁白的纸上,是眼熟的现代简体字,少年写得一手流畅的绣花小楷。
画面中,能看到的字迹只有一句:
“我的玉宛之春要回来了……”
【灯火阑珊初相见】:
休沐日,撞上花灯节。
少年国师不知为何出现在都城某街道的夜市上。
灯火通明,各色灯笼悬挂着,叫卖声此起彼伏,许多人陪伴着未出嫁的少女出门逛街。
孽鸩一身绯红衣裙,挽着垂鬟分肖的发髻,燕尾落在右侧,正好遮住右耳上血月。
“老啊老,花作女子近看好,飘啊飘,梦里多是美人笑……”
清脆婉转的歌声传入街巷。
人群涌动,一部分逆行,想要到另一头去听人唱歌,冲冲撞撞之下,孽鸩踉踉跄跄,被赶到了一旁河道边的树下。
一摸耳朵,血月丢了。
少年国师的脸顿时黑了个彻底。
“姑娘!”
孽鸩一愣,转过身,看向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白袍少年,与自己相仿年纪,英气勃发,笑容洋溢。
这是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你落下……”
孽鸩飞快地把血月从他手心里抓回来。
这东西的模样可不能让别人仔细瞧了去!
少年望着他女子装扮下姣好的面容,竟痴痴地笑了:“你们陈国,好看的人真多!”
“叔见!”
远处,一青衣男子冷着脸叫回少年。
“哎呀,我师兄在找我。再见!”
白衣少年一拍脑袋,向青衣男子方向跑去,临走前使劲向孽鸩挥手道。
孽鸩则从始至终泯着嘴,不肯开口说话。其实在洁欲之后,年龄还小的他如果刻意伪装,听者根本分不清他的性别。
凌疆来的小兔崽子啊,眼神不好就不要出门。
孽鸩将血月戴回耳朵,又气又想笑。
……
【信使】:
瘦小的年轻人徘徊在国师府外,不敢直接进去。
国师府门口那两尊圣兽,红凤与土龙,瞪着夜明珠做成的眼珠子,叫人一瞅便心生畏惧,更别提周围环绕的教兵,个个身形高大,威武有力。
他虽祖上属于陈国,能听出陈国的语言,终究在瑞安待了那么多年,还做了狱吏,难保被国师府的人抓到后不立刻压往法庭。
瑞安现在那么乱,他早听说,陈军已经占领疆王驻地全境,宣告天下大统。他留在原驻地,被陈军抓住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远赴国师府碰碰运气。
那个人临死前,是把一块玉佩交给他作为谢礼与凭证,托他带封信给孽鸩。
孽鸩是谁?
大字不识一个也不通政事的狱吏犯难了,他不认得孽鸩啊。
那人改了说辞,叫他去找陈国的大国师,把信交给他。
狱吏当场吓傻了,他这么个蚂蚁一样的小吏,如何能见到那等位高权重的人物?这关在牢里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认得陈国大国师?
那人除了把信塞给他,什么都没说。狱吏只知道他曾是一位大官,被疆王款待多日,不知为何突然沦为阶下囚。此人最终什么结局,狱吏也不知道。
牢狱无纸笔,那封信,是那人用筷子沾了自己的血,写在衣服布料上的。
他清晰记得,那人穿一身带血迹的白色深衣,外面罩着湖青外袍。之所以记那么清,是因为他始终盘坐在牢房一角,有人送饭,便吃,有人被压出去受死,他不予一丝眼神,仿佛对于自己的死法毫不关心。
直到轮到他自己。
这个人提前一晚预料了自己的死期,跪地求狱吏帮自己带信。从他的神色,狱吏看出来,他并不恐惧自己的死亡,但他很怕这封信无法到达大国师手里。
可是那大国师难道能救下他吗?
显然不能的。
约么是被最近前线吃紧的战事战报触动,狱吏想给自己找个退路,这封信到了他手里。之后两天陈军大军来犯,兵荒马乱,他趁机逃走,往陈国跑来。
至今两月有余。
路程遥远,旅途艰苦。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就看看那人给他的玉佩。很好看,很值钱,象征的意义应该更难得。
来陈国的路上,狱吏曾拆开信,想看看那人写的啥。可是信上的文字很奇怪,不光他看不懂,他找来的教书先生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