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与君共春梦[重生]
“他不一定自己下手。随便背后搞点动作,防不胜防。”
孽鸩耸耸肩道:“我连顾平堇的亲卫军都请入府中了,还怕他一个有点来历的元帝之子?”
“叔叔可比侄儿聪明。”
“但这位叔叔,现在连宗庙都排不上号啊。”孽鸩同霍岚说了许久,才说服他以平常心对待向晏:“今晚饭桌上,你可千万注意分寸。”
霍岚不耐烦道:“记得了,啰里啰嗦。”
孽鸩摊开手无奈道:“我这是为了你好。”把未来的皇帝开罪大发,还是隐忍多年一飞冲天的皇N代,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多联络联络感情,未来说不定整个国师府都发达许多。
问向晏借钱,肯定比问顾平堇借,容易得多。
回寝居路上,恰遇一队府卫巡逻,领头的半跪下行礼道:“参见圣宗。”
“起来吧。”孽鸩没见过他,想是顾平堇那边派来的,招呼完他们起身,才发现张虎一个人落在最后头,一脸郁闷地独自走着。撞见国师,也是半懊恼半胆怯,不敢上前。
“以后府里防务,多与第二、第七武教臣商议。”
“第二武教臣?”
孽鸩笑着抬起手,因为个子不够,只落在对方右臂上:“他新回府,你瞅人群中,一身白衣,剑煞气惊得鬼也愁的那位,便是他。”
“小的遵命。”
“你们忙。”
“是。”新的府卫头头领着自己手底下二三十号人,换别处巡逻去了。孽鸩转身要走,侧眼瞥见张虎往自己这里张望,轻轻一笑,没再回头。
他本是回去喊干月起床,同他叙叙旧的,推开房门,床上空无一人,褥子枕头都摆放整齐。
候在门外的范秦恭谨地行礼道:“宗上,臣已将内里收拾完毕。”
孽鸩皱眉:“以后不许擅动本宗的用具。”
范秦埋头低声道:“是。”
“干月呢?”
“您离去不久,干大人便醒来,出门了。”
孽鸩“嗯”了一声,见这小奴儿欲言又止,说道:“你有话直说,本宗听着。”
范秦才抬头,眼睛中亮光闪烁,轻声试问道:“宗上,臣知晓此番僭越了,臣想知道,您可是有意……有意收了干大人?”
什么收了?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孽鸩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许久,声音沙哑又涩然,反问道:“谁跟你说,本宗要收了干月?”
那是恶霸!!跟着念,恶、霸!
范秦安下心来,会意一笑:“臣明白了。”他果然是独一无二的!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宗上看到他的独到之处,巩固在宗上心中的地位。
孽鸩微蹙眉头,回到屋中,坐到床上时,才在想,这小奴儿到底什么脑回路。莫不是见到一个顾平堇,就觉得全天下高位者皆断袖,皆色胚?
他孽鸩就算要断,也不是找恶霸,而是找……npc小哥俊美还温柔的面庞浮过脑海。孽鸩使劲甩了甩头,把这个恐怖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
首先,他肯定不能断,先问能不能,再问要找谁。
第14章 本宗穷得想去卖血
整个国师府,纵然还残缺不全,上下亦有几百号人,天天青菜稀饭吃着,不是个办法。今日干月与向晏归来,他的脾性大家都清楚,青菜稀饭?真送上桌这个,还不掀桌子,拉着孽鸩回襄水做他的山大王。
还有向晏,到底是未来的皇帝,让皇帝陪着他一起饿肚子,怕不是嫌以后命长,给人送记满旧仇的小本本。
冬茶当面打开一个盒子,无奈道:“就这些,真没了。”盒子里是他仅剩的积蓄,几张银票,还有些散碎银子,约么几百两的样子。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孽鸩默念道,将盒子塞回冬茶手中:“你让后厨房今天晚上做点能看的,有油水的,府里人饱餐一顿,银子……银子会有的。”
“行。”冬茶应了一声,拿着盒子出门,留下孽鸩一人冥思苦想,赚钱的办法。
孽鸩将自己手下八个武教臣都分析了一遍:
向晏虽然是金大腿,奈何眼下还没成功镀层金登基大位,入京只带了把刀,武功不错,可以帮自己办许多事,新近入教,忠诚度有待观察,即使能送来银子,敢不敢花还是个问题。
干月这个恶霸大月亮,喜欢跟人动手,打架还好,赚钱的事情绝对不能交给他,不因为打架被索赔就够好了。
和殊领兵,万万动不了,不能叨扰他……
长乐,女魔头还是算了吧。
霍岚医术了得,行医可得不菲金银,只是太爱拿活人试药试毒,至今还被三大文教臣禁止公开出面,以免玷污圣教名声……
商同良混子一个,不靠谱不靠谱。
公输克不能离开密道,不可用。
冬茶已经把全部身家奉献给教廷,难道还要剥削人家?
实在不行厚着脸皮找文教臣借钱贴补教廷,他的手下一个个富里流油,即使本人不富,背后的叔叔爹爹哥哥也是富的。缺点是,即使孽鸩热脸去贴,人家不一定搭理。
那大祭祀林夙,乃林皇后的亲叔父,太宰林邯的弟弟。血教内身份越高贵,所要遵守的教规越多。作为最接近神的大祭祀,林夙不能娶妻生子留有后代,也不能收徒使其继承自己的道统,还要数十年如一日,佩戴各种带有毒素的香料,不可吃花生,红枣,莲藕等食物。
武教臣需要遵守的教规就要少很多,最重要一条便是,不可养育血缘后代。教义认为养育血缘后代会稀释教徒对神的忠诚与侍奉神的能力。
除却大祭祀,便是国师。只是出自世家的国师,无论如何也不会乖乖遵守教规的,他们有一万种办法逃避惩罚,留有后代,只是不让其公开现身。知情人多半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平堇是一代狠人,干出的事自然也让他的先辈汗颜。有了后代难免慢慢有私心,给你整个洁欲之礼,强迫你清心寡欲,这不就解决问题了?
孽鸩:有一句“麻麻批”想骂出声。
此夜无月,悬挂的灯笼连片亮起,室内,灯火通明。
前厅用膳的地方,摆着一巨大的长桌,可容四五十人。教廷虽也有尊卑之分,没有皇室那般严格,国师与部下一同用膳,乃建立之初就有的场面。
吃了数日的青菜稀饭,乍一看到麻辣小龙虾和燕窝粥,孽鸩简直要热泪盈眶,出于维持形象的原因,他“咳咳”两声,看着云淡风轻,道:“大家动筷吧。”
两双筷子同时在话音落下时插进小龙虾堆里。
筷子的主人,孽鸩与商同良抬起头,对视一眼,彼此露出会意的笑容。
汤足饭饱,孽鸩揉揉小肚子,笑道:“府内拮据,空房间可住的不多,你们几个商量商量,分一分?”
主桌上其他武教臣落下筷子,都身具内功,他们对口腹之欲的要求不像孽鸩那般多。
霍岚用一根筷子点了肉沫喂爱蛇不歌,抬起眼皮,阴森沙哑的声音响起:“三日后那群手不能提的家伙才住进来,眼下我们八个人分四间房。”
堂堂一个帝国最高机构部门驻地,竟然连空房间都打扫不及时,真是!
孽鸩下意识举袖遮脸,他知道这很丢人了。若大陈有医院可以卖血,他都想向许三观看齐。
商同良护住自己的饭碗,瞪眼道:“你难道不喜欢旁边那群蛇虫当窝的房子?正好拿来试毒!”
“嘎嘣!”一声脆响,霍岚身前的碗被他用内力震碎,第三武教臣用实际行动释放了自己的不悦之情。
“咳咳。”向晏见二人快要起冲突,忙打个圆场:“长乐与和殊先生常年在外,先不为他们安置房间了,反正以后也能收拾出来。公输克先生并未现身过,想必另有住处,在下愿意与冬茶同住,其余各位可自行选择一房间……”
“委屈你了!向小兄弟!”商同良一听自己不用跟蛇寡夫霍岚同住一屋,立刻改换颜色,对向晏称兄道弟起来。霍岚冷哼一声,向孽鸩使了个眼色,撤离桌席,对这分法也是默认的。毕竟向晏自己选择麻烦,其余人还能怎么说?
冬茶亦对向晏拱手笑道:“委屈向兄与我同住。”说实话,除了身上养条蛇的霍岚,摸一下要卸人胳膊的干月,其他人并不介意和某某同住。向晏一看就是正常人。
“怎么会?总管莫嫌我才好。”向晏谦虚道。
孽鸩颇为赏识地看着冬茶,多么有眼光的小个子。和你一起住的,可是一条两手环抱都抱不住的黄金粗大腿,未来统一天下的开国皇帝,牛皮哄哄的程度,约么是“顾平堇³”。
入夜,国师府东北角的房间。
冬.成功抱大腿.茶与自己的金大腿室友一起铺好床,熄了灯,将就着躺下。
两人都未有睡意,便支起一只手,搭起话来。
冬茶隔着两房间,才敢议论其他几个武教臣。
他颇有些纳闷地倾诉道:“你说干月怎么是个男的呢?小国师和蛇寡夫是男的也就罢了……”
向晏眼皮跳了一下,脑子里浮现出霜衣冷面的干月,低声笑道:“若他是女子,你难道就敢上去同他开玩笑?”
冬茶也笑开了:“我哪能啊?一入血教门,再无妻与子。”
向晏想了想:“第三武教臣,长乐,不是貌美温顺的女子吗?怎么不提她?”
冬茶倒吸了一口气,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温顺?那是我们中间最恐怖的女人了!简直是个!”
冬茶吞吐了好久才说出来:“简直是个女魔头!干月倨傲,霍岚变态,可都没有她行事诡异……”
嗯?竟是如此吗?向晏心头觉得古怪。
他幼年能在深宫算计中活下来,多亏舍命送他入国师府的乳母。那时候,孽准玄衣鹤发,年过半百仍精壮有力,一双丹凤眼,仿佛可以一瞬间看透世事。这是大多数陈国子民心里,血教国师的形象,也是向晏心底的孽准。年幼的向晏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哪怕一丁点邪念都不敢生出。
孽准命武教臣看过他的根骨,认为他是练武奇才,便不管不顾地将他留下,对当时的他而言,得罪后宫嫔妃,实在不能算什么大事。彼时元帝尚且与他面上和和气气,那时候的孽准,以及他身后整个孽家,可谓权势滔天,风光无限。
除了向晏,孽准还收养了一个女童,名为长乐。长乐曾告诉他自己名字的由来,两个人一起坐在国师府天道阁上的琉璃顶上。
月色很好,两人练武一天本该沐浴后休息睡下,却不知为何,钻到天道阁去,对着月亮发呆。长乐披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黑长发,发丝垂到腰际的红色腰带处。她着一身白裙,恬静安顺,五官精致秀美,看得出日后的绝代佳人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