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期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只是不想让莫建阳觉得现在的自己太突兀。
    而苏留白几乎是受宠若惊的样子了。
    “如期，你很久没回来了吧，今天你回来，妈特意给你换了新床单，上去看看看吗？”莫知行热情而期待，“我记得以前你一回来就窝你屋里。谁来也不下楼。”
    莫如期倒不一定要上楼，但他却想看看莫知行要搞什么花样。
    他这个弟弟，没有看起来那样聪明，什么意图都表现在脸上。
    “我上去看看。”莫如期冲苏留白说。
    “别呆久了。”苏留白嘱咐。
    男主的卧室很平常。没有苏家的那么阔气，但也算安逸。一张单人床，一个组合书柜。桌子上意外的干净，没有照片。甚至连杨争的也没有。
    像是没有任何的生活痕迹。不过也难怪，他大部分时间和杨争在一起。
    “如期，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刚才在楼下挺不自在吧。”莫知行一副把莫如期拯救于水火之中的样子。
    莫如期很愿意配合他这种想法，“十二楼那里怎么样？”
    “确实不同凡响，与其说是个珠宝分店，不如说更像是个艺术家的工作室。说到儿，”莫知行笑起来像个精英，于正牌设计师于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哥也经常去那里……我拍的有照片，你看吗？”
    当然要看。莫如期还没看过苏留白的照片过。
    莫知行拿出手机，给莫如期递了过去。
    莫如期一翻开相册，不禁想到一句话：“工作中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
    照片里有苏留白开会时的照片，也有与工作人员一起吃家班饭的照片。
    无论哪一张，任何角度，苏留白都十分好看，耐看。
    苏留白的面部线条十分清晰，这让他纵然是十几个人的合照中，也能一眼认出他，并牢牢地抓住人的目光。
    工作中的苏留白与他平时也有些不一样。虽然笑起来还是有点亦正亦邪的样子，但大多数时候，却认真和煦。是个极富于个人魅力的领导者。
    翻了十几张后，莫如期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到一张莫知行与苏留白两人的合照。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莫知行巴巴地把他拉上了楼，又是说工作，又是看照片，就是为了这个。
    照片中，两人挨得很近，旁边还有个大台灯，营造出迷离的气氛。
    纵然是他，也不能不承认这张照片十分具有美感。台灯的光芒，给两人营造出一种如梦如幻的氛围。
    莫知行见莫如期一直翻看的手忽然不动了，便凑了过来，“哦，这是昨晚哥去店里时拍的。当时大家都在加班，然后一起出去吃了饭。”
    “以后如果再裁剪照片，记着比例要正确。”莫如期开口。
    莫知行眼睛猛地一张，盯着莫如期不放。
    “一组照片中，就这个像素不对。格外模糊，而且长宽的比例也不对。这应该是几个人在一起合拍的，然后你只剪裁了两个人出来吧。”莫如期看着照片，“这个地方应该是于风的工作室。留白的头侧向另一边，这个时候，他应该是他在和于风说什么话。”
    说着莫如期抬起头，微微笑着：“于设计师知道他的助手这么会修图不知道怎么想。”
    莫知行勉强一笑，“这也看得出来。”
    “以后记着用ps。而且要找技术好的。”莫如期把手机丢给莫知行。这个弟弟，长得倒是一副聪明相。
    “什么？”
    “如果技术不好，也还是能看得出来。”莫如期说。
    莫知行挂不住了，干脆挑明了。纵然两个人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他与这个哥哥其实在同一起跑线上。
    “你不是喜欢杨争吗？”
    比起刚才让人尴尬的小伎俩，莫如期欢迎他来直接的。
    “不管我喜不喜欢杨争，苏留白也没你什么事。如果现在后悔，当初你干什么去了。”
    莫如期的目光清明，态度明确。
    莫知行有些不自在。他对于这个哥哥接触得并不多，但一直以来的印象就是软。
    莫知行哼笑了一声，“这是爸妈单方面做的决定。我并不知情。”
    莫如期站了起来，淡淡地说，“没有后悔药可以卖的。”
    莫知行在后面叫住了他，“莫如期，你不是告诉过我你和苏留白之间有协议，各自双方有交友自由吗？我希望你别忘了。”
    莫如期猛地回过头，软湿的目光尖利得如同锥子，“那也要看你的本事。”
27.第二十七章
    　莫如期从楼上一下来, 苏留白就看到他了。莫如期走过去, 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对此, 高丽梅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两人的关系，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也难为这个大儿子在两人面前费尽心机地演。又是给人断茶递水，又是故作亲昵。
　　就听到莫建阳说，“留白，这三年你那儿发展得不错，你那几个加工厂容量怎么样？还够用吗？”
　　说到这儿, 莫建阳搓了搓手，“我们公司才引进了几套设备，要不, 你把你那儿的加工定单分一点出来给我们。”
　　莫家开的也是珠宝加工厂。但主要是靠接单为生。但这几年黄金珠宝行业整体不景气, 竞争又强，莫家这个老式企业跟不上时代步伐，又不舍得培养人才, 引进设备, 这几年定单越来越少。
　　其实三年前, 莫家也从白玉京接单子, 但苏留白上任之后, 珠宝加工都在自己公司完成, 不允许外包, 是以莫家断了这个最大的顾主。
　　对这个女婿，莫建阳心里是不满意的。不满意的原因很多, 但要一上来就断了他一财路就是其中原因之一。
　　所以，两人结婚四个月，回门什么的，他们没来，这边也不催。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但现在，企业连续亏损，这样下去面临倒闭的风险，所以，这次只好放下老脸来求苏留白。
　　苏留白也不说话，只是喝茶，忽然扭过头问莫如期，“如期，你觉得呢？”
　　莫如期湿黑的眼睛在苏留白脸上一溜。
　　对苏留白忽然征求莫如期意见，莫建阳神情复杂。
　　意想不到，但又有一点期待。
　　虽然他对这个长子不怎么过问，但一些风言风语他还是知道的。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外形般配，如同一对璧人。他又开始怀疑这些流言了。
　　“如期，这个厂子，是我半辈子的心血。我老了后，就是你和你弟的了。”
　　莫建阳感慨地说。虽然他也承认对这个长子缺少关心，但自认也没亏待过他。虽然苏留白这个女婿并不让他满意，但比起那个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姓杨的小子，不是强多了嘛。
　　莫建阳每每一念至此，就觉得让大儿子替嫁出去，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只是为什么要让大儿子嫁，宁愿抱着悔婚的念头，也不让老二去，这个他就不愿意去深想了。
　　莫如期嘴角无声地翘了翘，“三年前，咱公司面临困难，当时为了稳固自家品牌形象，从原材料采购到加工都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其中之一就是取消加工外包这种形式。如果现在再发包出去，无疑是走回头路，难免让消费者对这个品牌的质量到信誉产生质疑，从长远看，并不利于公司的发展。”
　　莫如期并不懂经营，但他知道白玉京的历史。
　　他也并不是给莫建阳难看。他只是选择了站在白玉京的立场，给苏留白建议。
　　“如期！”在莫如期说这些话的过程中，莫建阳的脸已沉了下来了，“你怎么在说话？”
　　莫如期看着莫建阳，“而且现在珠宝行业大浪淘沙，不如莫家趁这个机会转型，也是个机会，如果一味吃老本，不思进取，只想依靠关系。现在纵然留白帮得了一时，也不能一直这样帮下去。”
　　莫如期声音甜软，但内容却毫不客气。他说的是实话。但在这种场合下，无异于落井下石。
　　莫建阳的手就开始发抖了。
　　向苏留白求助，他也是翻来覆去斟酌了的。毕竟，他也不糊涂，知道自己做事有不厚道的地方。苏留白不是傻子。
　　这不是万不得已，被逼到这份了吗？
　　但他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个养了二十几年儿子，居然是个白眼狼。
　　他说的话合情合理，却不是个做儿子该有的立场。
　　当初把他替嫁出去不是没有原因的。
　　“留白，老莫不会说话，我们也不是就要靠的意思。就是这两年不景气，要度过这个难关。你说这个关头，我们不求姑爷还求谁呢。”比起莫建阳，高丽梅要会说话得多。
　　“这样吧，”苏留白这时才开口，几个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他身上，前面铺陈了那么多，但最终决定权在苏留白的手里，“不是资金困难嘛，纵然我把一部分东西放在莫氏加工，也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我个两个提议，一是由我给你介绍一些银行申请贷款，多的没有，但少的还是可以的，帮您改善公司设备，度过难关，二是白玉京来并购。”
　　莫建行一下子站了起来。苏留白的提议其实十分合理。第一条介绍贷款改善设备，是“给人输血，不如给人造血功能”。
　　而第二条，对于一个不景气的企业，勿宁有像白玉京这样的企业来入股或者收购。
　　但这个厂子是莫建阳一手打拼出来的，是他全部的事业与家业。而且在强大的白玉京面前，莫氏不过是个小企业，苏留白的提议，最终将导致莫氏的消亡。
　　这是莫建阳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苏留白……”
　　于是当莫知行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看到高丽梅去扶莫建阳。
　　苏留白是要走的样子，莫如期也跟着站了起来。
　　“哥。”莫知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劝劝你爸。”苏留白只是说。
　　莫如行追在苏留白身后喊到，“还没吃饭呢。”
　　话说到这一步，是不可能再留下来吃饭的。
　　从莫家出来，莫如期长长地了一口气，屋里一股沉闷的气息，是他所不习惯的。但莫氏一家人，身在其中，大概并不觉的。
　　就像男主，被杨争所束缚，也是不自觉的。
　　如果没有杨争，男主或许早就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想到这儿，苏潮的样子浮现了出来。
　　在小说中，两个人该通过怎样的邂逅才能走到一起？
　　就在这时，听到苏留白问他，“想吃什么？”
　　晚风一下子灌了进来，莫如期一缩脖子。他因为是车接车送，屋里都有暖气，所以，穿得少。
　　“海底捞。”莫如期说。
　　苏留白一笑，把自己的呢外套脱了下来，就往莫如期身上披。
　　距离泊车的地方只有几步，因为这点路程，占着苏留白的衣服，欠着他这点小恩情，莫如期觉得挺不划算。但衣服才从苏留白身上脱下来，又大又暖，便又舍不得还。
　　所以，苏留白的外套一直被他穿到酒店。
　　苏留白要给他开瓶白葡萄酒，但莫如期接受了上次那个教训，想必又是苏留白不喝，看着自己喝，便一口拒绝。
　　那天醉酒后醒来，确实身上没什么，不痛也不痒。但脖子上几点印子，让他有觉得可疑。
　　只是在具身体，摸一把，碰一下就会落下痕迹，是以他心里疑惑，也不好去问。
　　从饭店出来，已十点多了。
　　因为知道晚上有安排，莫如期下午已上了直播。倒也不赶时间。
　　但在中途，苏留白把车却拐进了岔路，上了路面，停了下来。
　　“顺路买些东西。”苏留白熄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