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期始终是柔情似水，嘴角带笑，“听到这里，是不是觉得特别玄妙，特别震惊。而且……”
　　莫如期目光幽深了下来，“是不是特别感动。纵然知道你不是男主的官配，我还是选择留在你身边。纵然是官配，也就是你的弟弟苏潮再三向我表达爱意，我心里依然只能装着你。”
　　苏留白的视线滑了出去，他的眼睛里有些水光在闪动。
　　“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莫如期把脸转向一直一言不发的这些人，“这不过是个骗局。穿书不过是个谎言。”
　　屋里依然静得诡异。明明在场的有六个人，却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莫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游青干涩的声音。在场只有他一个人是惶惶不安的。
　　苏留白只是垂下眼帘，牢牢抓着莫如期的双手。
　　不管是不是骗局，是个什么骗局。这个时候，他因为莫如期所说的话，而心潮澎湃着。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个骗局的时候，是我的记忆。因为有一天我忽然意识到，我对以前有些事情十分恍惚。这些事并不多，事实也都是些极其小的事。在我一生的庞大记忆里面，这点记忆根本不算是什么事。”莫如期的声音沉沉的，
　　“……比如，我的生命中出现过一个追求者，但他的名字与长相，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我曾经在哪个店里买个一个首饰，这个店名我也想不起来，甚至是我曾给一家慈善拍卖捐赠过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是什么……..我也记不起来…….”
　　“这对一般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我记忆力一向太好，而这些遗忘的小事，让我觉得十分刻意。好像在故意隐瞒什么讯息。事实上，我一直都不相信我是穿书过来的。一直都在寻找这个穿书的破绽，以及理由。直到刚才，我得以确认。”
　　“以下是我的推测以及想象，不对以及不完备的地方…….”莫如期的目光只在苏潮脸上片刻停留，然后落在宋文和身上，“请你指正，以及补充。”
　　“这所有的骗局，都指向一个目的。就是苏老爷子留下的那道门。门上的密码，以及里面留的东西。那里面的东西，我不得而知，但这一切的钥匙都掌握在留白手里。”
　　莫如期垂了垂眼帘，“现实中，老爷子其实早就过逝了吧…...我不知道你们兄弟的关系，但应该是水火不容。留白不信任你们任何人，也不可能告诉你们任何其中一个密码。或许里面就藏着遗书，或是什么奇珍异宝。你们想要从留白的嘴里，得到这个门的钥匙……然后你们选上了我。”莫如期微微一笑，抬头看苏留白，
　　“因为在现实世界，留白喜欢我。而且这个喜欢已是人尽皆知。你们认为，他只有在我面前，才会放松这个警惕，才能心无芥蒂地打开大门……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因为有我的存在，留白才会有意打开那道密门……但这个计划中，还有一个阻碍……这也是而我的猜测：在现实的世界中，虽然留白喜欢我，但我对他没有一点好感，任凭他用什么手段取悦我，我都不为所动。”
　　莫如期盯着苏留白那张俊美的脸，因为自己的喜欢，只是这样看着他，心跳就会加速……
　　可是，在现实中，自己根本无法清晰地记起他的长相。
　　印象中，也是俊美异常，风度宜人的模样。
　　而苏留白的眉头纠结着，像是忍受着什么痛苦。
　　莫如期继续说：“基于这些，这个计划就要满足两个条件：因为钥匙掌握在苏留白手里，所以我必须在苏留白身边。二，因为我不可能喜欢上苏留白，所以我必须得喜欢苏潮。只有这样，我才能从苏留白的口中套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然后再把这个东西转交给苏潮。这是这个剧本最关键的两个部分。”
　　“为了苏潮和我组成官方配对。你们就弄了这个剧本，然后苏潮为了让我能迅速地喜欢上他，还对我进行清醒催眠……但是故事走到了这里，你们发现了在这个计划，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BUG。这就是我并没有按剧本走，并没有因为知道苏潮是官配，便待他有所不同。在那次家宴上，苏潮做了最后一次努力，依然无果，然后郑时予登场……”
　　“郑时予的作用就是提示。因为留白可能有一些原因，记不起，或者根本不愿意记起一些事情。而这些事就必须要经由我的口来提醒。为了接近我，于是郑时予做为另一个穿书者登场，并且为了证明自己，预言了一场苏老爷子的过逝。”
　　说到这儿，莫如期顿了顿，温柔地看着苏留白，“于是只能再让你经历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然后经由我的口提醒留白，有这么一个保险库的存在。大概，现实中，因为一些原因，留白根本不愿意去打开这个仓库的大门，因为是我，留白才得以这毫无介备地去开启这个门。而作为这个骗局的策划人之一…….”莫如期看向宋文和，“你一直作为旁观者而留在留白的身边，就是可以第一时间可以知道这个密码。”
　　说到这里，莫如期的头脑越来越清晰。那些始终记不起来的影像，似乎渐渐的开始有了形态，以及颜色。
　　他看着苏留白，这个人的脸渐渐的开始唤醒他的一些忆。
　　“在现实中，老爷子肯定也是突然过逝，留下了这个烂摊子。所以，才会有这个骗局。”莫如期说。
　　苏留白的嘴角拉了一个苦涩的微笑，喃喃地说到，”You ever have that feeling where you're not sure if you're awake or still dreaming（你是否总有种感觉，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
　　《黑客帝国》的台词。也是莫如期的开机密码。
　　“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有种真实的感觉。”苏留白说。
　
49.第四十九章
　“这个骗局如同一个巨大的矩阵。没有所谓的穿书, 只有这个《替嫁豪门》的脚本。而把我们拉入这个骗局的, 我猜想应该是精通催眠的苏潮。然后, 通过暗示，让我们每个人接受这个脚本中的各种设计。”
　　莫如期盯着苏潮，“当然，只是催眠，不可能完成如此庞大，如此复杂的骗局……你记不记得，你曾为了让我对你有心动的感觉, 持续对我进行过清醒催眠，就那个时候我向游青查问了你的有关资料。然后得知，虽然你主修金融、商业管理, 但你在大学几年, 一直在一个‘计算神经科学’兴趣社团中活跃，这个社团的研究项目简单地说，就是研究人脑神经系统, 包括人脑结构、信息、记忆等, 然后对人脑工作原理进行各种仿真, 情景再现。”
　　莫如期说的过程中, 几个人都至始至始都没有插嘴。
　　“我猜测, 把我们拉入这个剧本靠的是你的催眠。如果这样, 我们现在都是处于深层睡眠状态下的意识活动, 而我们这些人是如何共同参与这个剧本，又如何互动……”莫如期的目光落在宋文和的脸上, “大概是基于社团的大脑实验。如果我没猜错，这个骗局里面至少一个或者更多，都有你的社团成员全程参与。”
　　宋文和长出一口气，脸上堆起笑，“莫先生，等我们一起从这里出去，我一定会向您详细地介绍我们的项目。说起来，我也是您的影迷，是你的粉丝后援后之一。一开始我其实不建议把您给牵扯进来。但苏潮说这个计划离开你根本不行。因为你是苏总的心上宠，唯一能让他打开心扉的人。”
　　宋文和继续说，“您的猜测大体没错。现在，我们全部是处于被催眠状态下的意识活动。这是基于我们社团一个小实验。而所有活动参与与互动，您可以把这理解为一个游戏场景的建模……只是这个场景的具体搭建并不是由我们预先设定，而是由苏留白苏总来完成。基于催眠的方式，以及程度不同，苏留白在某一个区域内，处于主控地位。也就是说，你与游青都处在他的大脑控制之下。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们还没有能力来自行搭建这个大型场景。但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实验本身，绝大部分是依据实验者自己的大脑活动。人的大脑该有多强大的记忆能力，与创造能力。简而言之。你所在的区域源于苏留白苏总的记忆与创造。而参与进来的人，关键人物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有的就是自己本人，有的则是扮演，剩下的路人甲依靠的是各自大脑中的记忆与创作。”
　　“比如，苏老爷子就是你们其中之一所扮演。因为老爷子与留白太亲近，你们怕露出破绽，所以安排他一直住在疗养院，不肯轻易出门这个设定。”莫如期盯着宋文和。
　　宋文和露出赞赏的眼神，“接受催眠的时候，你们每个人都会接受我们提供的脚本。因为这个实验绝大部分是依靠参与者自身创建，所以这个脚本都只有个基本走向。比如，给您提供的脚本，就只有两个关键点：一个您是苏总的形妻。第二您的最终归宿是苏潮。而苏总只是给他提供了前情提要。所以，里面的绝大部分内容其实都是依照苏留白的记忆搭建而成的。
　　也这是为什么我们会抹掉你的一部分记忆。因为苏留白苏总提供的场景在现实中都是真实存在的，而基于苏留白大脑记忆，他可能会把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再重新提取出来。”
　　“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再提取出来？”莫如期的脑海里跳跃挣扎的厉害。
　　苏潮接过话头，“比如白玉京的证书被人造假、帐本丢失，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还有那场慈善拍卖……”
　　莫如期看向苏潮。
　　苏潮微微地笑着，“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但那场拍卖会可是上了热搜。‘商业奇才白玉京年轻继承人苏留白天价拍得珠宝为取悦影帝莫如期，却被当场嘲弄，转手捐赠给拍卖会’。当然，还不止如此，在此之前，我哥曾送过你的一件礼物，也被一起捐赠了出去……因为这事我哥可是几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没有出门。”
　　莫如期记起，在那个慈善拍卖会上他隐约地记起，自己也曾向拍卖会捐赠过什么东西。
　　而苏留白送给自己的礼物…….
　　应该就是那樽“石上男孩”了……
　　莫如期去看苏留白。他只是低垂着眼眸，额角上却出现了豆大的汗珠，他抓紧了莫如期的双手，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
　　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股痛苦的姿态，让莫如期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
　　现实中，这人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心动？
　　而现在，不过是换了个环境，换了个相处的方式，他却如此轻易地便爱上了他。
　　或许在现实中，身份、顾忌，不由自主的警惕与提房，让他层层地把自己的心房包裹起来，拒绝接受来自外界的一切探知，甚至是爱与善意。
　　现在，在这里，他放下一切，有着更为纯粹的内心与敏感的触觉。反而能更加真诚地感知这一切。
　　莫如期握住苏留白的手，抬起来，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
　　“那场拍卖会上，我是说，在咱们的真实世界，你给我拍了件什么东西？”莫如期声音温和，具有安抚作用。
　　但苏留白依然紧皱着眉头，不肯抬起眼睛来。他抖得厉害。
　　既然苏潮说了，主控大脑是苏留白，如果他能记起来的话，就能从这个深度催眠中醒过来。而基于他的大脑搭建的这些剧情与场景也会一并消失，那么，所有的人也会跟着一起醒过来。
　　“那樽石上男孩的雕刻其实是给我的礼物吧。因为你喜欢我，所以，特意以我为原型设计了那樽雕像，然后送给了我。”
　　“如期，你觉得他愿意回想起这想事吗？”苏潮嗤笑，“在那个拍卖会上，你不仅当场把大苏总给你拍的珠宝捐了出去，还把这樽雕刻也捐了出去。然后…….”
　　苏潮似乎觉得可笑无比，肩膀巨烈地抖动起来，“我那个痴情的大哥，又把这个东西给拍了回来。”
　　所以，这个让苏留白痛苦难堪，却又无法割舍的东西，会以一种象征意义，一直摆放在他的书房里。
　　也所以，自己看到那樽雕刻时，莫名地被吸引，以及引起心房的不正常跳动。
　　看到雕刻的那个时刻起，他就在想，这个设计者，大约是恋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