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命 上
洛金玉:“……”
他觉得自己也是昏了头,一时竟从中听出了三分道理……
沈无疾见这小书呆子愣愣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头猛火狂烧,咽了口口水,趁其还在发呆,扶住他的后脑勺,就吻了上去。
洛金玉虽与他亲过嘴,可这样子亲嘴,却又是新鲜事第一回 ,有些无措地往后躲,可沈无疾每每都不依不饶地追过去,让他躲不开,且像是惩罚他躲避似的,吻得越发用力,叫人嘴唇都发麻,乃至于脑子里也发麻,手也发麻,脚也发麻……
沈无疾尽情吻了好一阵,好容易回过神来,见洛金玉像是呼吸都忘了,脸颊大红、目光涣散地望着自己,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又是心疼,又是宠溺,恨不能将这宝贝揉进自己骨血里去,柔声道:“真是个呆子……”
每回亲这呆子的嘴,他都这副神魂出窍的模样,实在是……实在是叫人心痒难耐,甚至都不敢让别人看到,生怕别人见着了,也是顶不住的,也要成了禽兽畜生。
这呆子,光是亲嘴,就已是这样了,若是真成了亲……
沈无疾自个儿也脸上一红,含羞带俏地瞅他,心里却飞快地琢磨开了,越琢磨,越口干舌燥,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脑袋上涌,说不出的燥热烦人,说不出的急不可耐,手脚身体都战栗起来。
这时候,呆子终于逐渐回过神来,红着脸,低声道:“沈……沈无疾。”
沈无疾温柔应答:“嗯?”
“你还想坐多久?”呆子有些难为情,犹豫了一下,讪讪道,“我腿麻了。”
沈无疾:“……”
洛金玉觉得很难堪,他先只道自个儿身为男子丈夫,坐人腿上很是怪异,可如今让沈无疾坐了,自个儿腿却麻了,怎么想,好像更尴尬,更不男子丈夫了。
作者有话要说:当然不是老爷太重了,虽然他比较高,又有肌肉,重一点也是正常的,但当然不是他太重了。自然,也不是夫人太弱了,虽然夫人是纯读书人,又身体不好,弱一点也自然,但当然不是他太弱了。俗话说,情意值千金,千金得有多重啊!他俩之间的情意太重了!所以夫人的腿麻了。——年薪百万的沈府公关部
第105章
再说明庐与何方舟温酒叙谈, 各怀目的, 一个由不经意看见的沈无疾心口胎记产生种种联想怀疑, 另一个则是为了帮沈无疾兜得大舅爷的好感,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一拍即合”。
何方舟摸了摸酒壶, 提起来,给明庐斟了一杯, 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想了想, 道:“其实也说来话长。我和无疾相识,满打满算, 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越以前的事, 越是能看清沈无疾的来历。明庐不动声色道:“我都有兴趣, 何公公慢慢说无妨。”
何方舟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净身入宫几年了,往前我也不太清楚, 就听另一位兄弟说过,他俩倒是比我还认识得久。无疾本是个无父无母的流浪乞儿, 遭人骗了,卖到了宫里做小宦官。明盟主快意江湖,或许不能明白深宫内院里的事儿,像无疾这样无权无势、稀里糊涂入了宫的小宦官,哪能过上人过的日子。”
他忍不住叹了声气,“我听清水说……哦,不知明盟主听没听过展清水这人, 就是我所说,比我还认得无疾更久的。”
明庐点点头:“听过,昔日曹国忠座下五虎将,沈无疾,展清水,谷玄黄,向群星和何公公你。”
听到这话,何方舟忍俊不禁,扑哧一笑:“什么五虎将,听来都觉得羞人,也不知是谁最先说出去的,叫咱家哪日知道了,可饶不了他,否则白寒碜咱家这许多年了。”
明庐也笑了,两人拿酒杯碰了碰,各自喝了一小口。
何方舟继续道:“清水说,无疾起初其实也没如今这样性情乖僻,人尚且有些懵懂老实,可就因为这样,被其他人欺负得不行。宫里嘛,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地儿。旁人对太监总有偏见,觉得太监都阴阳怪气、性情变态,其实也不算空穴来风。只是除了太监,宫娥、甚至妃嫔,又都能正常到哪儿去。”
明庐一怔,沉默望着垂眸看酒杯的何方舟。
“民间百姓尚且还有兄弟父子为了几两银子、几句口角反目成仇的呢,皇宫里随随便便,都岂止几两银子的事儿。深宫寂寂,白骨累累,活人吃活人的地儿。”何方舟轻轻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很是怅然,沉默了一小会儿,自个儿又喝了一口酒,振作起来,继续道,“那些折磨人的法子太多,也脏,不说出来叫明盟主恶心了。总之的,无疾几番死里逃生,更眼见身边同伴各自沦落,有疯了的,还有不明不白死了的,他大约就是因此心境变了,和清水说,他们若想活下去,就得比旁人更狠更毒。后来,他想方设法入了曹国忠的眼,其实那时候也只是想着攀附个干爹,给自己找条活路,可不料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里。”
明庐不解:“怎么?”
“这就能说到我和他们认识了。”何方舟道,“我那时也在火坑中。曹国忠爱‘培养’义子,其实就是训练死士,打小训起。他从各处见着了有潜力的小子,就会带回来,叫人养一段日子,粗略教些拳脚功夫,然后投入死人谷里。”
明庐讶异道:“死人谷?”
“这是我们胡乱叫的,其实就是处无名山谷。”何方舟解释道,“因里面到处是死人,所以就这么叫了。曹国忠把我们一个个放进去,每人进去时,会带着稀少的食物和必需的生存物品,除此之外,死人谷里不通外界,再没别的东西了。”
听到这里,明庐大约已经想到了后文,不由得面露惊骇之色。
他并非没见识的人,连他也露出这样的神色,可见此事委实骇人。
何方舟察言观色,仍然含着温柔笑意,道:“看来,明盟主也想到了。正如你所想,被放入里面的孩子们为了能够活下去,就要抢夺别人的东西。能抢到的最直接方法,无外乎杀人夺物。”
听何方舟说到这里,也很奇怪,明庐第一时刻想到的居然不是疑似自己弟弟的沈无疾,而是——何方舟。虽然明庐也知道,何方舟看着再如何端庄大方、温柔亲人,到底是提督东厂,内里自然有两把刷子,可把何方舟也放到那骇人听闻的死人谷里,明庐想着,仍然觉得很是怪异。
何方舟正要继续说,忽然听明庐问:“你也是一样?”
何方舟并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怔了怔,讶异看他,随即又笑了,温和道:“我也被放进了死人谷里,但没有急着杀人夺物,我大约是个异类,不爱杀人,只在山谷间四处躲闪。我的年纪比他们略大些,净身前家中是乡野行医的,自小随父母学了些山间采集之类的本事,比起他们,或许要占些便宜,至少糊口不成问题。起初别人也没在意,后来不知怎么的,好像都将我当大夫了,偶然遇见了,竟给我几分薄面,不对我下死手,我拿草药换命亦可。想想也有些滑稽。”
明庐叹道:“那曹国忠倒是在你身上失策了,他怎么想到把你放进去的?”
“谁知道呢,凑巧的吧,曹国忠也放了不少人进去,难免出些岔子,错放了咱家这样的。”何方舟笑道,不欲多说自己,又说到了沈无疾的身上,“我在死人谷里遇到无疾的时候,他正奄奄一息,据说是被同伴给偷袭了——他与人说好结伴抵御其他人,可不料背后中了刀子。清水死活拖着他躲起来,也不知从哪听说我这个异类,到处找我。
也算他们命不该绝,找到了我,二话不说,清水跪下就砰砰磕头,求我救他朋友。我在那死人谷里还未见过这样的,没趁人病要人命就不错了,还冒着危险带个累赘四处找大夫,着实令我惊讶,又有些感慨,就尝试着救了。不过,还是得算无疾自个儿命大,毕竟我也就是个半吊子大夫。绝不是咱家谦虚,那次能把他救回来,只能说是阎罗王懒得收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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