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下)
在座都是文官,怎么可能知道西北大营意味着什么?他本也是不知道的,若不是两年前有幸入了那个地方……
柯顺哲面上的表情越发古怪,“我只是忽然意识到,似乎一直以来都低估了咱们这位太子殿下。”
众人一怔。
“毕竟手中握着白虎节堂的军机大权,区区一个西北大营……”
李裴明明比谁都了如指掌,又如何困得住他?可笑临淄王还以为自己在那处的布置出其不意,却不知人家早已是黄雀在后。
还是轻敌了。
不过还好,只是个漠北罢了。战场上的高下本就不是临淄王的擅专……柯顺哲眼神扫过厅中这些人,尚书省六部御史台,他们手中握着的力量不可小觑,李裴想要坐稳太子之位,要过的终究还是朝堂这一关。
况且……不是还有个礼部尚书福南音在李裴身边吗?
“依柯侍郎的意思,临淄王
的失踪当真与太子有关?”
没有明说,但在座的大臣也都听了出来这其中的弦外之音。或许众人早有推断,毕竟若不是在漠北才失了踪迹,这中原之内敢动亲王的,也就只有东宫那一位了。
只是想到此处,那问话之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若真是太子,那如今临淄王的处境……
“诸位若是信我,便放宽心,临淄王此刻尚安然无恙。”
柯顺哲的话中带着安抚的力量,虽不知其自信是从何而来的,屋中一干人心中那丝忐忑却仍是消散了不少。
而他自己却是当真知道,李裴不可能对李皎下手。
后者对他的兄长还存了那种心思,在没到最后一步之前,不论是李裴还是李皎,都不可能将事情弄到不可转圜的地步。
“只不过……”柯顺哲抬起头望向大明宫的方向,“秦御史,按照本朝律例,囚禁亲王私设刑堂……这是个什么罪状?”
……
从长安而来的圣旨——见得光的和见不得光的,一道接着一道送入了旧日的王宫,又堆满了李裴的案头。
中原的宣旨官终日快马加鞭,踏得王城尘土飞扬,弄得百姓更为人心惶惶。
起初李裴也觉得古怪。虎符他早早地便交给了何俾,漠北后续之事本该皆交由六部处理,即便是要行封赏也可等他们回了长安再行下旨;可一连五日,圣人派了十二个宣旨官,劳师动众得叫他以为是大明宫出了什么事。
直到他将圣旨密件一封封拆开看了,无奈之余又颇觉几分感慨——这向来昭示着生杀予夺的朱笔玉印之下,那位圣人洋洋洒洒写的竟更像是家书,三句不离福南音和孩子,独独与他这个明面上接旨之人没关系。
可半晌,李裴又一愣。
心中生了疑窦,他挑挑拣拣,只从中抽出一道黄卷,还有一封薄薄的信来,单将这二者看了许久。福南音进来的时候,正见他手还端着支云毫,墨汁顺着笔尖滴了下去,正洇了宣纸上那两个遒劲的字。
福南音朝之看去,目光却一紧——
宁胥。
“宁驸马他……葬在哪?”
察觉到了身后的人,李裴难得没动,也没有回头,只是低声朝人问去。
即便从未证实过,两人却早已对宁胥这个名字心照不宣。十多年前诈死逃离长安的驸马,却在漠北生养了福南音。而当初这位宁驸马的卷宗中寥寥几笔,只写了他身为男子却有孕,却未说他究竟是与何人暗结了珠胎。
李裴的声音中带了某些怪异的情绪,可与福南音那冷到彻骨的话碰到一起,却显然落了下乘。
“他啊,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李裴错愕地转过头,便看到福南音嘴角带着淡漠的笑,手中还端着半碗没喝完的苦药——或许他舌尖上残留了太多的苦涩,才让后面的话说得那般叫人心揪。
“漠北人视之为常,可到了中原后我才知道,原来那叫……挫骨扬灰。”
李裴能听出他说最后四个字时强行抑制住的颤抖,于是原本脑中那些纷杂的思绪一下便忘了,空了。
“阿音,过来。”
他伸出手想要将人拉入怀中,而福南音却在他面前径直铺展开了那卷明黄的圣旨。
“三品上,尚书。我当初随口说的礼部,没想到圣人果真言而有信。照这样来看,日后皇长孙的名字还是要经我的手……”
后者面上挂着并不走心的笑意,看向李裴:“当然,你若有了别的小皇孙,名字也是我来拟。”
只是屋中的气氛却并没有因为这几句话而轻快起来。福南音亦沉默下来,像在等待什么。
李裴不会忽然问及宁胥。
更不会莫名在宣纸上
写宁胥的名字。
“阿音,圣人想要将宁驸马‘请’回长安,葬入李家陵墓。”
只是这句话在得知故人归途后,便显得尤为残忍和可笑。被宗室视为不祥之人,死后挫骨扬灰,拿什么回长安?
宁胥也……根本不想回那个地方。
只是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福南音忽然想起了宁胥临死前的那个眼神,惋惜,追忆,不甘……他忽然便有些不确定起来。
真的不想回去吗?
还是最后一刻都在等待着什么。
“圣人是天启元年登基的吧,十五年前……”那时候宁胥已经化作沙尘了,他一叹:“太晚了。”
没头没尾的话。
药碗轻轻搁在了桌案上,福南音没有看李裴面上的异色,又仔细端详了一遍那卷圣旨,似乎这一瞬间便忘了宁胥的事。
“原来钦天监还会推演易经算凶吉,算出阿肥五行缺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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