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怀了仇帝的崽
顾政有些许的错愕。
易词的衣衫刚刚被茶水打湿,正牢牢地贴在身上,单薄的白色里衣根本无法遮挡住什么,眼尖的顾政甚至窥见了衣衫底下的两点粉红。
偏偏易词还一副勾人而不自知的模样,偏着头露出雪白而脆弱的长颈,恬不知耻地对他道“过来”。
顾政的心脏猛烈一跳动,手指不自觉屈起。
他缓慢起身走到易词的床边,俯下身整个阴影投落下来,将易词笼罩其中。顾政的眼神就像饥饿的狼见到了肥美的猎物,露出了炙热而充满欲|望的眼光。
他的喉结滚动低声对易词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不要试图挑逗一个充满欲|望和勃勃野心的男人,即便他现在瘸着腿。
易词终于意识到此时的气氛有些怪异,他回头一看顾政,被顾政的眼神烫得心一跳,顿时慌乱起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易词咬住下唇,犹豫之后坚定拉住了顾政的袖口,“你睡到床上来,我给你按按腿。”
“原来是这个意思。”顾政从喉中发出一声轻笑,沉稳的眼眸中有暗流涌动,神色颇有些遗憾。
他顺从地躺在了床的外侧。
易词将顾政黑色的衣袍下摆聊起,两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上了顾政的膝盖处,开始就着周围的穴位不轻不重地按压起来。顾政拧紧的冷冽眉目开始逐渐舒展。
顾政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开始熟悉并享受起这种感觉来了。
顾政与易词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因为彼此对这件事件的习惯而滋生出一点默契来。这种默契不多,却足以让两人舒适地沉默。
易词再一次想到顾政的腿疾。
像这样顽固的腿疾除非是受过特别严重的腿伤加之调养不当才容易得,难道顾政的腿曾受过特别严重的伤害么?
兴许是易词想得太认真,以至于情绪都流露到了脸上,顾政忽然开口问他:“你在想什么?”
上一次易词问过顾政的腿伤,顾政的表情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变得十分怪异,并没有回答他。
易词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自己对顾政的探究如实地说了出来:“我在想你的腿疾。你要是在战场上受伤断腿的话,一定会传得六国皆知,但我从未听到过这样的消息。”
顾政看了一眼。
易词蹙眉道:“你如果还是不愿意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顾政极为深邃的眉眼闪过一丝复杂,不愉快的记忆让顾政的神色逐渐阴沉,但在看向易词时,他收敛了这种阴沉的情绪,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告知你也无妨,其实你也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情。”
易词“啊”了一声。
顾政问易词道:“你还记不记得十四年前,你我初次相见的事情。”
易词刚想点头说“记得”,顾政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当时你对身边的人说朕是小乞丐,朕向你扔了块石头之后就跑了。朕在外面一直游荡到深夜才回舍馆,然而让朕没想到的是,有人一直在舍馆门口等着朕……”
易词不自觉停下了帮顾政按摩的手,手指一点点屈起。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顾政忽然伸手握住了易词不动的手,对易词道:“继续给朕按。”
他则继续讲述着当年的事情:“那人话语间流露出他是你派来的意思,然后……”
顾政脸色一沉,眼眸杀意翻涌:“然后他就打断了朕的双腿!朕永远记得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他想爬到医馆去,途中却昏死了过去。等到被秦国的人找到时,朕已经在污水里泡了两个时辰!”
“后来秦国的人派大夫医治好了朕的双腿,只是这腿疾却从此落下了。”
易词半晌没有说话,放在顾政腿上的手却在轻轻地颤抖着,他深吸口气道:“所以,你一直以为你的腿疾是我造成的?所以你才一直仇恨着我?”
顾政没有避讳道:“是。”
易词终于明白顾政仇恨他的原因,只是还有一点不明白:“你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真相是什么?”
顾政道:“你第一次问我腿疾的事情后,我就找人去查了当年的事情。”
“至于事情的真相,”顾政压低眉眼,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幕后之人便是身在郑国的楚国使臣,那老匹夫白日见了你我相遇的情形,便设计谋划了这一出栽赃嫁祸,想要引得秦郑两国不合!”
易词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他回想着与顾政以往的相处,发现顾政所说的的确都是实话,顾政对他态度的改变也是从那之后起的。
只是再如今知道真相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昔日的恩怨误会是解开了,但今日的仇怨却像是一个死结。这个死结从顾政灭了郑国的时候就缠下了,永远不可能再解开。
易词出神地想着,不知不觉嘴里品尝出来一丝苦涩。
想到郑国与父王,易词的眼尾不知不觉泛起红,他停下给顾政按摩的手,勉强一笑:“我累了,想睡了。”
“那就睡罢。”顾政道。
他没有忽略易词眼角的泛红,下意识地认为易词是回忆起了之前平白遭受的委屈。顾政向来冷硬如钢铁的心轻易地就被这眼角的红捕获,柔软了下来。
易词是真的累了。
不管是身体还是头脑,都累到了不得不休息的顶点。就连顾政睡在身边他也顾不得了,就这么侧身背对着顾政,在烦乱的心绪中昏昏沉沉入睡。
而顾政直直地睡在床榻上,身体有些僵硬。
这是他第一次与人同寝,易词平缓的呼吸声仿佛就在他的耳朵边上响起。他睁着眼睛望着床顶,耳边听着易词的清浅的呼吸声,心不知何时静了下来,竟也跟着睡了过去。
这一夜顾政睡得很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