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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

作者:止宁 时间:2021-03-06 02:03:27 标签:生子 重生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司马漪那贱妇还妄图利用她争宠,简直笑话!她出身煊赫的镇北侯府又如何?还不是生不出自己的孩子!如今司马家位高权重,也不得不在大皇子与她的四皇子间择木而栖,若非母家不盛,她怎会上赶着他司马家,又怎会再忍司马漪压着自己稳坐皇后尊位,想起素日在容华宫那边皮笑肉不笑的交际讨好,王朝鸾深深压下一口气。
  不急一时。
  正待慢条斯理地靠上枕撵,通传太侍轻手轻脚地进了来。
  “娘娘,三皇子过来请安。”
  “谁?”王朝鸾一时不明。
  太侍道:“便是西殿那位……”
  王朝鸾皱眉,自她掌事后宫印玺,早在五年前便免了这晦气之人的请安,怎么今日又过来了。
  脑中一瞬又略过那张模糊而清丽绝伦的脸。王朝鸾突然起了几分兴味,只思忖片刻,扬了扬手,
  “让他进来。”


第6章
    李元悯的脊背微微躬着,眸色低垂,尚还保持着顿首作礼的姿态,袅袅轻烟中,王朝鸾眯着眼睛审视着眼前这个人。
  上回见他乃五年之前,不知开元寺那老秃驴与陛下说了什么,这贱种不日便被召回宫来,曾记得偌大的道乾殿内,不过是一个被太侍牵着的,畏畏缩缩、神色仓皇的孩童。
  想来这些年过得颇为辛苦,这贱妇子怎么也瞧不出有十三岁的身量,身上的廷袍并不合身,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磨旧的衣领袖口甚至泛了些白,落着些浮线。
  只那张脸……王朝鸾微微眯起眼睛,他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唇瓣也是淡淡的几欲看不见的粉色,但到底看得出一副好胚子,只不过还未长开,加之气色减轻了些观感,让人瞧着便觉得过于孱弱衰败。
  简直半分皇家子弟的样子也无。
  王朝鸾先是嗤笑了一声,连客套也懒得应付:“本宫记得与你说过,无事不要随意来钟粹宫。”
  李元悯稽首:“元悯得娘娘照顾多年,虽娘娘怜惜元悯奔波,免去晨昏定省,但这些年来,元悯心内着实难安,此厢前来一则是为请娘娘安,了元悯多年夙愿,二则……这几日元悯做了个梦,梦中所见,着实令元悯惶恐。”
  “哦?”王朝鸾讥讽一笑,“什么梦?”
  “梦见娘娘有大难,故元悯特来相救。”
  这番话倒是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未等王朝鸾怒斥,一旁的李元朗早已发难:
  “好你个西殿杂碎!胆敢这般诅咒母妃!怕不是有九颗脑袋可砍不成!”
  李元悯并不惊慌,只平静道:“元悯知道这话大不敬,然此梦元悯做了三次,无一有异,必是神佛相告,幸得元悯幼年在开元寺习得一些驱瘟之法,故而不敢耽搁,特特前来钟粹宫相救。”
  王朝鸾气极反笑:“好,你倒是详细说说你做了什么梦,又怎么需要你来襄助本宫,本宫也好用这片刻功夫,想想今日如何磋磨那等怪力乱神、胡言乱语之人!”
  李元悯脑袋愈发低垂,鸦羽似得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嘴角微抿,继而放松,
  “元悯梦见有百万饿死的幽魂自浙西涌入皇城……”
  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使得王朝鸾猛然一掌拍在案台上,面上霎时褪去了血色,一片骇厉!
  这仗势唬得殿内宫人齐齐跪下,李元朗不知所以,亦只能跟着跪了下去,口中念着母妃息怒,却是小心觑着她,他从未见过王朝鸾这般失态的时候,自是以为她亲信了这西殿贱种之言,忙劝道:
  “母妃,鬼神之说实数荒谬,此人心思叵测,故意捏造些谬言来恫吓母妃,母妃可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
  “你闭嘴!”王朝鸾拂袖怒斥。
  李元朗无端挨了一巴掌,眼中一片晦涩,只生生压下了脑袋,静默不语,殿内更是一丝声响也无。
  王朝鸾胸膛起伏不定,死死盯着殿内之人。
  并非她相信鬼神之说,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只对方口中的“浙西饿鬼”着实让她吃惊不小。
  浙西……怎会有人知晓。
  她虽贵为宠妃,然因母家不盛,诸事皆要由自己一力打点,朝中耳目咽喉、亲信党羽,哪一样不需要白花花的银子,区区那点宫俸岂能堵住这偌大缺口,于是她便将主意打到吞盗救济灾民的官粮头上,原以为父亲与浙西知府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竟不想有被提及的一天,教她如何不心惊胆战!
  王朝鸾深吸一口气,好歹是稳住神色站起来,她目中泛着冷光,指着李元悯切齿道:
  “除了他,全部人都出去!”
  “是!”
  李元朗恶狠狠瞪了李元悯一眼,拱手随着众人退了出去。
  殿内再复安静无比。
  王朝鸾盯着那垂手站着的人半晌,慢慢踱步过去,她浸淫后宫十余载,素来晓得操纵人心,故而并不着急开口,只这般无形威压,若是有愧,必然会露出些许端倪。
  然而对方如同磐石一般,只木讷地站着,似浑然未觉。
  王朝鸾皱了皱眉,心下暗忖:“兄长掌宫禁之权,整个偌大的宫城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谅这贱种也无通天的本事知晓自己的底细,许是她多虑了,想必这些年这贱种过得极是不好,不过危言耸听,为自己赚个转机罢了。”
  念此,她心内微安,遂冷笑道:“京城乃龙气之地,恁凭什么腌臜东西都能接近皇城不成?今日若不是给本宫说个清楚明白,想来你这西殿也不必回去了——本宫兽房内可是多日未见活物了!”
  李元悯幽幽叹了口气:“元悯并无妄言,只元悯自幼长在开元寺,常伴神佛足下,自要比常人略通方术,原本不该搅娘娘清净,但此次着实凶险,再难元悯也要勉力一试。”
  又道:“方才元悯已在钟粹宫外布阵,待今日日落,便有紫色祥云携蓬莱仙鹤来驱散饿鬼,娘娘自此万事无忧,娘娘若是不信,静待神迹便可,倘非如此,明日元悯自会前来请罪,届时要杀要剐悉听娘娘尊便。”
  “紫色祥云,仙鹤……”
  王朝鸾焉能信他半个字,心下冷笑,这贱种约莫是过得不太好,竟想出这种荒唐法子来讨钟粹宫的好了,简直可笑至极!
  她一时暗悔自己方才反应太过,一时也不急着当场发落,倒是想瞧瞧他明日如何收场——她心间已是流转了不下十余种磋磨人的法子了!
  “好!本宫且留你到明日,瞧瞧这紫气东来的仙鹤究竟能不能来救你的贱命!”。
  她深吸一口气,
  “滚!”
  李元悯悄无声息长吐了一口气,请了声安,便垂手退了出去。
  ***
  钟萃宫外是曲曲折折的连廊,李元悯慢慢踱步其间。
  浙西吞盗救灾官粮之事还要三年才会爆发出来,只那时明德帝已病入膏肓,这桩事也沦为党争攻讦的手段,并无人最终为此负责,待他被司马家推上皇位,浙西暴·乱,流民起义,便是北安亡朝的开端。
  可现时除了他,谁都不知道一场亡国危机爆发在即,只怕现下北安朝的官宦贵胄们皆还沉浸在歌舞升平的假象里。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一切如山重,不知凭借自己微末之力,能改变命运几许,他不由得叹气。
  正恍惚着,一个身影疾步至他跟前,未等他反应过来,脸上猛然一记,但听得一声闷响,李元悯一个踉跄,重重扑在连廊腰靠上。
  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翻搅着,喉间一股腥甜冒了上来,生生被他咽下,旋即,耳边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莫不要以为你这贱人凭着三言两语就可以攀上钟粹宫!凭你也配!”
  李元悯不用看也可想象到李元朗怨毒的模样,他就地喘息片刻,待神志清明后缓缓站直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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