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搭档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
“你真能跑。”他惊叹。
“谢谢,我以前参加过田径队。”我很谦虚。接着我礼尚往来地说,“你也挺能跑的。”
“我得过县里举办的马拉松大赛的第三名。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我们友好地jiāo流了一下长跑心得,然后我把他送上警车,回头去救我接触不良的搭档。
……真抱歉我又说了一大堆结果还是没说到重点。
这个故事的开始,我们见到了阿什福德警官。他就像所有热播电视剧里常能看见的那种“硬汉”警官形象一样:掺着银丝的黑发,满脸胡茬,西装从来不扣,眼睛因为熬夜办案而布满血丝,脸上的神qíng却一丝不苟。
阿什福德警官正在办理一起“诡异至极”的案件(他的原话),因为完全无从着手,所以他向超能力犯罪调查局求助。局里派出我和考卡来调查此事。
“听着,如果不是这事儿太过诡异,我是不愿意向你们求助的。”在阿什福德警官的办公桌边,我和考卡并肩站立,听警官压低声音说,“现在它已经快变成局里的恐怖怪谈了。要是再不解决,记者就要上门了。记者!”他哼了一声,“就像追逐死尸的秃鹫,啃食腐ròu的鬣狗。被他们缠上就糟糕了。”
他拿出一叠文件,将其中一份jiāo到我手上。我对翻阅档案没什么兴趣,所以gān脆充当书架,捧着那文件,让考卡以他如照相机般的记忆速度浏览这些东西。在他对档案“拍照”的时候,我问警官:“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呢?”
“事qíng要从4月13号说起。”阿什福德警官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一开始,这个案子不归我们管,它只是一起普通的jiāo通事故而已。一名司机晚上开车回家,撞了个人。据他jiāo代,那人是突然从路边冲出来的,他根本来不及刹车。从监控摄像头拍摄下的画面来看,他说的基本属实。司机撞了人,立刻把伤者送到医院,然后报了警。伤者身上找不到身份证件,而且他断了好几根肋骨,还有脑震dàng,昏迷不醒,我们也问不出他是谁,这事只好先搁着,等他醒了再说。然而,怪事就在这时发生了。”
他把我手里的资料翻到第二页。考卡的眼睛挑了一下,我想他大概在表达对警官的不满,因为他还没把文件看完呢。我低下头,发现警官翻开的这一页上贴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浑身沾满血迹的青年。青年的头发是黑色的,如果把他脸上的血迹清洗gān净,那么他会是个俊秀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帅哥。
“就是他。”警官指着照片,“当天夜里,他从医院失踪了。”
“失踪?”我皱起眉。
“失踪。”警官点点头,“我记下了值班护士的口供。据她说,夜里11点45分时,她开始挨个查房,那会儿这位伤者还乖乖躺在chuáng上。但是当她查完房——那时的时间是凌晨12点10分——返回护士站时路过伤者的病房,就发现病chuáng空了。她原以为是伤者醒了,去上了厕所什么的,但是厕所里没人。医院里哪儿都找不到他,他就这么失踪了。病房外是一条走廊,走廊两端都装有摄像头,但是录像里没拍到他离开。唯一的可能xing就是他从病房的窗户逃走了,但上帝啊,病房在10楼!他出了车祸,断了肋骨,还有脑震dàng,怎么可能从10楼跳窗逃走?蜘蛛侠也做不到!”
阿什福德警官做了个手势,我将资料翻到下一页。
“更诡异的事发生在第二天。”阿什福德警官有气无力地说,“大概是上午9点左右吧,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跳河自杀。幸好当时河边有位前救生员正在锻炼,这位英勇的市民把他救了起来,送到医院——就是前一天那家医院。你猜怎么着?”
我瞪大眼睛:“这位‘想不开先生’该不会就是‘出车祸先生’吧?”
阿什福德警官沉重地点了点头。“医生给他检查了身体,发现他身上因为车祸造成的伤全好了,没有骨折,没有脑震dàng。等警察赶到,讯问他为什么要从医院逃走,他一言不发。”
“呃……该不会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而是双胞胎兄弟?”
警官耸了耸肩:“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更加诡异的事还在后面。当天夜里……”
我痛苦地猜测:“他又从医院失踪了?”
“是的。又一次。接着,在4月15号下午3点,这位年轻人勇敢地打劫了运钞车。他拿着一把枪走向运钞车,车上的安保警卫立刻跳下来举枪反击。他身中三枪,送到医院时已不治身亡,而警方发现他手里的枪只是一把玩具枪。”
我觉得我现在的表qíng肯定很像一只缩水的、皱巴巴的柠檬:“听起来真糟糕。他为什么要拿着玩具枪打劫运钞车?听起来他似乎在主动求死啊?”
“我也这么觉得。”警官说,“他的尸体送到局里做司法解剖,我们录下了他的指纹,但是在犯罪记录库里没有他的指纹信息。而诡异的是,当天夜里,他的尸体……”
“消……消失了?”
“从停尸房里蒸发了。”警官做了个四散飞去的动作,“然后,在4月16号,这位‘我不想活先生’闯进了本地毒枭jiāo易现场,被毒枭打成筛子。我们再一次把他的尸体拉回警局。经过指纹比对,他的确就是打劫运钞车的那位先生,而不是某个长得相似的人。我们的法医被吓得三天不敢上班。而那具尸体就放在停尸房里。为了防止有人窃取尸体,我们还加派了人手,守着停尸房,彻夜不眠,但是第二天……”说到这儿,警官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尸体再度消失了。”
“现在局里到处都在传这是灵异事件,是闹鬼什么的。”阿什福德警官的声音越来越低,“大家束手无策,只好请你们出手。我想,这肯定是你们的工作范畴,对吧?”
“我想是的。”我说。
考卡沉默地听着我们jiāo谈,发现我们用不着那些文件之后,他把档案夹从我手里夺过去,继续他的“拍照”工作。在这方面他真可谓是兢兢业业。
调查的第一站,我们去了“寻死先生”头一回失踪的那家医院。考卡的说法是“我们要按图索骥”。他的资历比我老,就照他说的办好了。
出示了超能力犯罪调查局的证件之后,医院的护士小姐异常热qíng地把我们领到“寻死先生”失踪的那间病房,途中她不下三次用露骨的眼神打量着考卡,并且多次暗示地提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或男朋友——后者浑然不觉,简明扼要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但她并没有因为冷遇而就此放弃,反而似乎更感兴趣。我想她大概喜欢考卡这样的、所谓“冰山酷哥”型的男人……男机器人。(考卡曾经说过机器人没有xing别之分,他们的类人外形不过是为了减少给他们的人类邻居所带来的不适感而已,但是我觉得既然他的外表“看起来像”是个男人,而他又是个机器人,那么他毫无疑问就是个“男机器人”。考卡对此的反应是:“哼。愚蠢的人类。”)奇怪的是,虽然这个时代超能力者也不算罕见,但是机器人的数量更多,不管怎么看都是我比较稀罕,为什么护士小姐不物以稀为贵地多看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