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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韶华

作者:薄荷酒 时间:2022-12-02 19:38:23 标签:年下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宫斗

  天工弩以准头奇佳和破坏力巨大著称,是昆仑府最得意的机括,多年来统共才制成两架,由于结构过于复杂精巧,需三人配合操作方能发射。夷金为了制胜,不惜血本向巫朝焕借来了这架天工弩,夏文杉亲眼见过它的厉害,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段,以免受到波及。
  他本待去擒洛君平,注意力却转到了曲观澜身上,在他而言,鱼肠剑的价值可比什么皇子、世子大多了,当即施展身法,如一条滑不溜手的影子,朝曲护卫袭去。
  曲观澜觉出侧近有炽热的气流卷到,急忙闭气回身,就见夏文杉的长索余烬未熄,如昂首吐信的蛇一般迎面扑来,他不敢轻忽,使出一招“斜风摆柳”,短剑看似不着力,斜斜划去,已将铜丝索割为两段。才略松了口气,忽觉耳侧微凉,转头看去,正对上了千手书生那张枯干的瘦脸,朝他咧嘴一笑,喷出一口浓烟。
  这下突如其来,曲观澜猝不及防,顿觉头脑晕眩,退后两步,摇摇欲倒。
  此时与他相聚最近的就是云王和霍望垠。洛临翩多年习武,在宫中和北境边关都曾得名师指点,近年来虽然大部分精力用在兵法治军上,但为了上阵作战,兵刃内功倒也不曾搁下。他方才吸进了少许毒烟,也有些头昏不适,正想取一枚解毒丹服下,却见曲观澜中了暗算,于是向小霍做个手势,示意他支援曲护卫,自己去救洛君平。
  夏文山对自己的手段颇为自得,他袖中藏有一只烟斗,里面填满炼制成的烟草,需要时就吸一口喷出,往往能出奇不意而克敌制胜。他低头又含了一口烟气,急不可耐地伸手抓去,意欲一举夺下鱼肠剑。
  曲观澜头昏眼花,胸中烦恶欲呕,能维持站立不倒已经不易,眼见敌人欺身进袭,勉力再退了半步。然而下一瞬,夏文杉的动作突然凝固,志得意满的表情仍挂在脸上,好像变成了一副面具。他全身关节格格作响,缓慢地扭过头,丈许开外,安王正摇摇晃晃、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手中一柄长不盈两寸的柳叶匕首灼灼生光,对着他的却不是锋刃,而是匕柄。
  洛君平滚落马背的那一下摔得着实不轻,浑身好似散了架一般,差点昏过去;但他趴在地面,金人的箭矢落了空,也没吸入毒烟,称得上幸运。他在夷金的兵营中学得乖觉,索性装作失去意识,藉着混乱,尽量隐蔽地拔出了鞋内匕首,一边割断手腕绳索,一边偷偷观察情势。
  夏文杉早年曾得到“鬼随身”的绰号,最擅偷袭,性格自然也极为警觉,但他视安王如砧板上的肉,说什么也料不到这么一位无用的质子有本事反过来偷袭自己,竟而冷不防中了一记飞针。
  他步伐僵硬,一步步逼向安王,脸上现出怒意和不可置信。洛君平吓得退后一步,心里只是叫苦,玄机阁主不是说中者必倒,这干瘦老鬼怎么还能动弹?正发慌时,夏文杉猛地向前挨近,又是一口烟喷到他脸上,接着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此时此刻,禹周众护卫与夷金武士缠斗未休;夏文杉和安王一先一后中毒栽倒,小霍将到曲观澜身侧,洛临翩打呼哨召唤自己的坐骑,同时朝洛君平行去,聂寂峦在五丈外与金铁司排名第二的海泰巴激斗;周晖部下五百精兵正朝五十丈外的战场中央冲来;萨木赤同样领着一小股骑兵纵马急驰,欲加入战团;也是这一刻,四名玄霜暗卫突入敌兵守卫,终于靠近战车,扬手丢入几枚霹雳雷火弹。但他们毕竟晚了一步,天工弩已经发动。
  机括转动,随着断弦般的裂响,黑色弩箭带着凄厉的呼啸破风之声直上云蛸,在半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最终分为一十六支,闪电般飞向五十丈外,将那一道白色身影所在的丈许方圆覆在阴影下。
  一切宛如电光石火,惊叫与惨呼同时响起,沉闷的爆响声里,鲜血迸射而出,转瞬间浸透了战场中央的漫漫尘沙。
  萨木赤勒住马缰观望前方,嘴角泛起满意而傲慢的笑意,天工弩一旦发射,便是连发三次,四十八支劲弩端的威力非凡,禹周的云王就算身手高强、洪福齐天,也非得殒命当场不可。他侧耳期待,然而在最初的呼啸和爆响之后,迟迟没有等到第二声、第三声。
  东北战场千钧一发,绥宁城西侧的丘陵后却出现了另一支夷金兵马,密集的马蹄与脚步踏过枯黄草丛,疾速奔向城墙下。
  城上起先十分安静,直到敌兵将至近前,才有几声惊喊传来,零星地开始放箭,可以看到军士慌慌张张地跑下城头去报讯。
  情况尽如预期,率兵的夷金大将胡克塞轻蔑地冷笑一声,这会儿才警觉未免太晚,他看见城门已打开了一条缝隙,而且正在扩大。
  那几个细作还真是能干,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不枉了自己器重。把守西城门的副将也是个软骨头,绑了他的妻女再许以高官厚禄,就成了任凭揉搓的泥巴,果然如约开城门了。
  宽阔厚重的西城门开启两尺,里面的人探出头,小声道:“胡将军,杨奉先巡视四门,好巧不巧快要过来,吕副将担心动静太大反而坏事,不敢大开城门,将军原宥则个。”说着,缩回身去,半扇城门轧轧又向后移动了两尺,能容下一骑进入时就停止了。
  “胆小如鼠,也能带兵!”胡克塞骂了一句,知道是那个吕副将害怕做得太明显,来不及逃走就被杨奉先察觉端倪,生出了畏缩之意。
  “赶紧行动!”细作都是悉心培养的自己人,他倒是不担心,挥手道,“马上进去,给我占领城门!”
  一队夷金兵卒应声而动,快步从城门缝隙冲了进去,先是脚步甲胄乱响,继而恢复了安静。
  胡克塞等了一刻,里面却悄无声息,既不见城门开启,也听不到交手砍杀声,他不由犯起疑心:一块石子投进湖面,尚有声响和水花,百十来号人杀入,怎地毫无动静,倒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你带人去看看,那帮兔崽子搞什么名堂?”他不信能出意外,不耐烦地又点了一名亲信将官,“再拖拖拉拉,老子等会挨个拧掉他们的脑袋!”
  又是一个百人小队快步入城,依旧犹如泥牛入海,胡克塞终于觉得不对,命令手下兵卒用力推撞,然而,一丈多厚的高大城门非但没有开启的意思,反而从里面渐渐合拢了,关紧的瞬间,里侧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呼,正是方才那名将官发出的。
  胡克塞暗道不妙,待要下令后撤,头顶一声炮响,滚木擂石齐坠,砸得金兵哀嚎四起,死伤一片。再抬头看时,城墙上甲兵林立,无数剑矢对准下方,守将杨奉先披挂齐整,气定神闲地在城头现身,一旁赫然就是近来口口声声愿意归降的吕副将。
  胡克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只是大骂,原本计划趁禹周兵力分散演一出奇袭绥宁,想不到弄巧成拙。他不是头一次与杨奉先作战了,这位杨将军谙熟用兵,尤其擅长防御,多年来将城池打造得壁垒森严,夷金每每攻城都如老鼠啃刺猬,没处下口兼扎手无比。但他已在萨木赤面前立下军令状,箭在弦上,就算硬着头皮也得攻上去。
  夷金兵卒已朝上方叫战起来,但由于一再吃亏,士气显然已变得低迷。胡克塞有些焦躁,忍不住朝主战场方向望去,如果今朝还想啃下这块硬骨头,非得得到增援不可。
  就像呼应他心里的急迫,东北方忽然传来一道撕裂般的尖啸,鼓噪声随之而起,越来越大,不知多少人声马嘶混杂在一起,隐隐听到许多人在高喊:“云王死了!云王被射死了!”
  胡克塞大喜,纵声长笑:“什么战神,牛皮吹上了天,还不是死在萨元帅神机妙算之下!哈哈,又不是真的神仙,天工弩一箭射来,照样一命呜呼!”又伸手指向上方:“姓杨的匹夫,听见没有,云王已死,禹周必败无疑,识相的就快点献城投降,不然教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
  “放箭!”杨奉先皱紧眉头,沉声下令。从城头望去,远方战场喧嚣混乱,云王的玄黑绣金大旄方才还稳稳屹立,此刻却找不到了。
  “城墙下方,夷金兵马已在竖起盾牌抵挡剑雨,用沙包木板填平壕沟,胡克塞扬声笑道,“给我架起云梯、预备火弩,萨元帅不用多时便要进兵围城,拿下绥宁就在今朝!小的们都听着,谁第一个杀上城头,赏金千两,封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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