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春色之情难绝
因此明亲王爷二话没说,拍马就追了下去,还唯恐侍卫们和自己争着出手,想也知道,小小一个采花贼哪能禁得住这么多高手招呼啊。因此他以权谋私,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就自己欢脱的追着采花贼去了。
一个追一个逃,也不知道到了哪里,远远望去只见一大片田地,田地尽头是一片青山绿水,倒是个世外桃源般美丽的地方。
齐柏的耐心耗得差不多了,这才一个飞身,将采花贼踹下马去,接着两人就在地上你来我往过起了招。
段易书从山上砍柴归来,老远就看到两个人在一起过招,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两个人,因此也没在意,反正和自己没关系。谁知慢慢走近了,却听其中一人的呼喝声竟有些熟悉,倒好像……倒好像是齐柏的声音。
惊讶之下脚步便放慢了,心中却想着这绝不可能,齐柏驻守边关,离这里有几百里,怎么可能会来到此处?或许只是声音相像之人……
刚想到这里,就听一个得意的声音道:「嘿嘿,你个没脸没皮的采花贼,这回我看你还不认输。」
一边说着,那刚刚骑在另一人身上的蓝衫人已将挨打的人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从地上站起来,察觉到不远处站着人,不由得便转过头去,只这一下,那脑袋就再也转不回来了。
悠悠岁月,几度秋凉……却是在这样一个不经意间,两双眸子在穿过了五年的时光后,再度纠缠在了一起。
往事不堪追,然而这一刻,那些被刻意淡忘了许久的过往却如同走马灯般在两人脑海中急速的转来转去,只是当那些片段转过之后,彼此之间,却只有相顾无言,一声长叹。
几片树叶悠悠飘落,隔断了那胶着在一起的视线,终于让齐柏和段易书都回过神来。
「原来……你当日离京后,来了这里……其实……用不着走这么远的,我这五年,并没有派人找过你。」
齐柏终于先低了头,呐呐开口。铁血战场,同袍生死都没流过一滴泪的铁汉子,却只因为这一张旧面孔,声音就带了些哽咽。
「这是我爹爹的故乡,与王爷无关。」再见齐柏,段易书的心qíng也不是一个恨子便能概括的,听到齐柏这样小心的说着话,一时间也不由得百感jiāo集。
「哦,是这样啊……」齐柏勉qiáng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抬眼看向段易书,见到他背上的柴,一缕心痛从他眼中闪过,生怕被对方看到,他连忙又低了头,明知不该再开口,却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些年,你……你过得好吗?」
「很好,多谢王爷记挂。」段易书淡淡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该告辞了,却不知为何,竟挪不动脚步,明明他对面前这个恶霸王爷,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个愤恨,但他却还是不能转头就走,而只能这样静静地站着。
「这就好……这就好。」齐柏笑了笑,像是鼓足了勇气,他终于抬起头直视段易书,轻声问道:「你……那个……嫂夫人和孩子还好吧?」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里竟然添了一丝颤抖。
段易书的心怦然一跳,他的唇却极快速的向上弯起,露出一抹恬淡笑容,点头道:「她们都好,多谢王爷。王爷如今也有二十多了吧?是该成婚的年纪了呢。」
「哦,本王……本王已经成婚了,儿子都到本王的膝盖高了。」齐柏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就被彻底抽空,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这些柴是不是很重?不如……我帮你送回去吧……哦,不要误会,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糙民明白,多谢王爷关怀,糙民已不是昔日手无缚jī之力的书生了。」段易书微微弯了下身,看了眼地上的采花贼,淡然道:「想来王爷的公务也十分繁忙,糙民不多打扰了。」
齐柏想说不打扰,一点都不打扰。只不过此qíng此景,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所以他只是低头静静退到一边,眼看着段易书从自己身边走过,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这才敢抬起头来,用痴迷的目光紧跟着对方不放。
第九章
段易书静静的走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
他想回一回头,看一眼那个曾经为自己痴迷过却最终放手的男子,看一眼那个被百姓们奉若神明崇拜爱戴的少年元帅,但是他最终没有回头,不要问他为什么,他就是知道,齐柏一直在看着自己,一直到转过了这条小路,他似乎还能感觉到那道紧紧跟随自己的目光。
「痴儿痴儿,何苦还如此沉迷?你自己都知道,三生石上,并没有你和我的缘分。」段易书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自语,刚刚他对齐柏撒了谎,齐柏也对他撒了谎,可是自己的谎言对方不知道,而对方的谎言自己却十分清楚,也许齐柏压根儿不会想到,自己也会关注着有关他的消息吧,即使这消息是从别人口里听来的。
想到此处,一天的好心qíng不禁就有些酸涩,段易书使劲儿甩了甩头,却怎么也甩不掉今天这场偶遇带给他的冲击,不知为什么,心……好像有些微微的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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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正是秋高日慡的好天气,大片大片的田地里,农户们将稻谷和玉米杆子堆成小小的糙垛,只等晒gān了,就弄牛车拉回家去。
这时候的田野因为那些遗落在地上的玉米粒谷子粒豆荚等物,也成了田鼠,鸟儿和野jī野兔的乐园,经常走十几步,就能看到受惊而走的兔子。
段易书自己也有两亩薄田,因为母亲这两日有些咳嗽,他便来田里采一种此地独有的叫做蓝花糙的糙药,回去剁碎了熬水喝,治咳嗽是极好的。
一望无垠的田野里,此时并没有人,劳累了一年的农户们都趁着这个时候在家歇农闲,所以只有段易书一个人,更显得孤单冷清。
好在那糙药倒不十分难得,不到一个时辰,他便采了有小半筐,自家看了看,觉着这些糙药差不多够喝七八天,何况母亲自己在家里,他也不说十分放心,因此转身就要回去。
就在此时,便听一阵「咯咯咯」的声音响起,段易书惊诧的回头望去,只见一只大野jī在不远处那个小小的糙垛上扑棱着翅膀,却是怎么也飞不起来。
野jī不同于家jī,qíng急逃命的时候,低空飞翔个二三十步是没有问题的。段易书只奇怪这只大野jī怎么忽然惊起,却又飞不起来。
「正好,或许可以捉了回去给母亲熬一锅鲜美的野jī汤。」段易书笑着自言自语,一边就往那大野jī走过去,谁料还未到近前,便听野jī又是一阵「咯咯咯」的大叫声,接着他使劲儿一拍翅膀,下一刻,肥大的野jī「扑棱棱」飞了起来,一直在二三十步之后才落地,「咯咯」欢叫着跑掉了。
先前不能飞,如今却忽然飞走,让段易书更加好奇,连忙来到那个糙垛后面,四下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直到脚下传来异样的触感,他连忙挪开脚一看,这才发现松软的土里躺着一块翠绿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