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春色之情难绝
刚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拍了自己一巴掌,暗道段易书啊段易书,你真真是无耻到了极点,这都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明明之前不是都说过永不相见吗?你……你怎么竟变成了和那混蛋一样无耻的人,竟出尔反尔。
然而无论如何控制,那欢快的心qíng却是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只想着齐柏这次取得大胜,皇上真不知要拿什么封赏他了,他已经是亲王,再封难道还要平分江山吗?哈哈哈,这可是开玩笑。也不知道得胜之后,是会班师回朝,还是会重新回到临安呢?
想到当日齐柏的信上说再无相见之期,心qíng又不禁沉重起来,暗道自己是不是该给他去一封信,暗示自己并没有生他的气呢?当然,不能明着说出来,要用鼓励赞美他的骁勇善战为由,只是那家伙不学无术,自己如此隐晦,他能看得懂暗示吗?
第十章
就这样每天暗暗寻思着,又是匆匆数天过去,忽的这一日,段易书从地里回来时,看见自家门前聚集了几十个人,虽然穿的是百姓服饰,但是他一眼就能由这些人的气势上看出来,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军兵,他们身上有着和齐柏一模一样的铁血气质。
为首的一人却是面白无须,且微微有些熟悉,段易书迟疑走上前,方认出这人正是当日去自己府中传罢官旨意的太监,一瞬间,他的心中猛然「咯噔」一跳,暗道什么意思?皇上是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封赏齐柏,所以想反悔,这一次要把我赐给那个混蛋吗?
还不等做出该有的反应,就见那急得满头大汗的太监一步跨了过来,焦急道:「哎哟我的段大人……啊,不是,段公子,您可是回来了,咱家在这里等你等得腿都快断了。」
段易书微微垂眼,轻声道:「公公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糙民陋舍?还请进去奉茶。」一边说着,他就一边急速转着心思,想着皇上如果真的下了这样混蛋之极的命令,自己要怎么应对才好?
谁知那公公拉着他的手不放,也根本不肯进去喝茶,跺脚道:「哎哟段公子,咱家哪里有心qíng喝茶。您快随咱家回京一趟吧。明亲王爷中了毒箭,已是朝不保夕。唯一的心思就是能再见您一面。皇上实在……实在不忍王爷抱憾而去,遂命太医暂时封了毒脉,只等公子前去了了王爷这最后一个心愿呢。」
一边说着,太监的眼泪就忍不住滴下来,跟看段易书整个人都如遭雷击般的楞住了,他想起京中盛传的这二人之间的恩怨,连忙道:「段公子,你放心,王爷他……他是救不回来了、也就是这么个心愿而已、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伤害之事的。你也看到这些兵了吧?都是王爷的亲信,你若坚决不肯去、他们绑也要把你绑去的,段公子,你听咱家一句话……」
「你……你胡说……你在胡说。」
太监不等说完,就被段易书猛然挣脱了双手,见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道:「你敢咒他,不怕天打雷劈圣上动怒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澳北大胜,连那个北国将军都死在齐柏的手里,他……他怎么可能会中毒箭?怎么可能会死?你想对付我就直说,不许你咒他:太监跺脚道:「哎哟我的段公子,要不是王爷那样死撑着,哪儿来的漠北大捷啊?哪儿能把那呼呼哈珠子的脑袋给砍下来?如今漠北大捷倒是有了,边境也能有个几年的安宁了,可王爷却因为硬撑,而错过了最佳的疗伤时间,才……才走到这个地步啊……」
不等说完,见段易书猛的向后仰倒,太监急得连忙大叫道:「快快快,扶着点儿扶着点儿,王爷已经是危在旦夕,这一位可不能再出了差错。哎哟也不知道段公子那老母亲还在不在人世,到底是要……」
「我和我儿跟公公一起回京城。」
太监不等说完,就见大门打开,一个老太太平静的站在那里,沉声说道。
「哎,您就是段老夫人吧?成,皇上说了,只要……只要段公子肯前往京城,一切条件都满足你们。魏三儿,魏三儿你死哪儿去了?快点儿,老太太也要一起进京,把马车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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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巍峨,宫宇重重,每一年,也不知道有多少蝼蚁般的生命在这严酷的皇宫中悄然逝去,直到后宫掌权者换成了现今的皇贵妃冷初烟,这后宫倾轧才稍稍缓解,动不动就暗害奴才的恶劣手段才得到控制。
然而今天,这皇宫中眼看即将丧命的,却是举国上下莫不敬服的少年元帅,是这世间除了皇帝之外,身份最尊贵的男人。
段易书紧紧握着齐柏的手,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期间齐柏并没有醒过来,他看着对方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似乎能够感受到那旺盛的生命力正从这具高大的身体里慢慢流逝。
「我听说你昨儿就过来了,一路颠簸可还吃得消吗?要不要去歇歇?我想,王爷若是醒过来,也不愿见你如此憔悴的样子吧?」
冷初烟缓步走过来,他如今已不再是那个刚被宠幸的小太监,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属于皇贵妃独有的无双风华。
段易书回过神来,刚要起身拜见,却见冷初烟摆摆手,轻声道:「不必拘礼了。」说完便在chuáng旁椅子上坐下,再次劝道:「如何?听我的话,去好好歇歇吧。」
段易书摇摇头,目光重新回到齐柏的脸上,轻声道:「我认识他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这混蛋的脸还真是帅的耀眼,难怪能迷得那么多女人都哭着喊着非他不嫁。」
冷初烟微微一怔,段易书对待齐柏的态度出乎他的意料。联想到之前齐柏曾在云南一年,他心中似是有了了悟,微微笑道:「可不是?王爷和皇上两人,全都继承了先皇和惠贵妃的优点,偏偏他们还是这样的位高权重,怎不令众多名媛千金倾心?然而qíng之一字,岂能随人心思,有时候认准了一个人,明知那是极没有前途的,却也傻得不肯放手。」
段易书点点头,轻声道:「是啊,他就是这样的可恶xing子,认准了的东西就不肯放手。当日皇上都下了命令,他还是妄想着能让我签下婚书,想着这样就可以留我在身边。却没想到,那一番手段,险些断送了我的xing命。可不管如何,我从鬼门关里逃了出来。只是……世事难料,如今却是他在那里面……他这样的勇猛厉害,胜我何止百倍?怎么一支毒箭,就能要了他的xing命去?当日他许诺我说,若我痊愈,便放我离开,终此一生不再往来,所以我活了过来。却不知如今我许诺他什么,才能让他逃过这一劫。」
冷初烟沉默半晌,轻轻摇头道:「难得很,太医说针灸封毒脉的时间,最多维持一月,如今去请你这一来一回,即便快马加鞭,也是二十八天,若是剩下两天他再不醒来,只怕就连临终前的这个愿望,也是完成不了。但无论如何,你总算过来了,能够送他走这最后一程,想必九泉之下,王爷也能瞑目了。」
段易书的眼泪终于默默流下来,听到冷初烟说了这句送齐柏最后一程的话,他才发觉自己实是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