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任侠
当下,林中又跳出了七名杀手,然而当这七人一跃而出无声落地时,苏笛的神色就凝重起来,小阙亦皱起眉头。
七名杀手持着相同的匕首,黑衣着身,黑布蒙面,他们一出现便迅速接近小阙,近身缠打。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匕首若使得好,近身之后反而会让对方的长兵器无法施展开来。
小阙初次遇到这样的对手,连中三招后,苏笛立刻加入了对仗之中。
苏笛使针,对着对方的xué位猛扎,小阙使剑思索片刻后散了剑中霸气,只留一丝真气于赤焰剑中,当下让赤焰剑软了下来,拿着当鞭子使,一卷一挑,就将对方的短兵器甩飞出去。
小阙与苏笛虽然第一次联手,但就像天生心有灵犀一般默契十足。
失去武器的杀手会被苏笛毒针所伤,随后不到一刻的时间,那几个厉害的敌人便全数倒地。
就当解决了全部的人,小阙才想松口气时,苏笛的尖锐又叫小阙紧绷了起来。苏笛惊恐地喊着:「主上!」
小阙一转身,就瞧见那被他们所遗忘的林袖儿已经站在柳长月面前,与他靠得极近。
林袖儿开口,眼泪随着话语一起流了出来。「你……杀我父母……rǔ我清白……该……死……」林袖儿的剑横举在柳长月颈项边,小阙和苏笛看到这一幕吓得都快昏倒了,然而柳长月却只是静静地朝林袖儿笑着。
「笑……什么……」林袖儿声音破碎,似乎太久没开口,连讲话都不顺畅了。
「想杀我?」柳长月问。
「对……杀……了你……」林袖儿眼泪不停地流。
「你知道一般习武者对上杀手,败给杀手的最大原因通常是什么吗?」柳长月不咸不淡地问,仿佛架在他颈上的不是剑,丝毫没有惧怕的神qíng。
「什……么?」
林袖儿才一开口,电光火石之际小阙和苏笛只看见柳长月右手指尖一动,而后林袖儿竟然就倒到地上,睁着不敢相信的双眼嘴里「喀、喀」出声,而后身躯开始剧烈的痉挛,钻心刺骨的痛让他想要尖叫,但却又叫不出来。
因为他的喉咙被开了一个大口子,伤口的颜色鲜红刺目,但却不知如何血被封住并未流出,而他就在这痛苦积累到最高之刻,带着恐惧之意,长大眼睛,死在三人面前。
「出手太慢,失去先机。」柳长月说。
他右手指尖夹着一片闪着暗蓝荧光的柳叶刀。是那一小片的刀划破了林袖儿的咽喉,更是那一小片刀上淬的剧毒,让林袖儿痛苦地死去。
看着林袖儿瞪大双眼气绝身亡的模样,柳长月慢慢弯起嘴角,如同嗜血的修罗般笑了,笑得让人不寒而栗。
柳长月对着已死的林袖儿说:「你爹想尽办法救你,你却想尽办法往我这里来。当你的愚蠢让你自己丧命,这也就怨不得谁了。」
小阙看不出来,但苏笛却知道这一刻,柳长月很高兴。柳天璇一脉原本就是要完全绝了,才算报完仇。那日主子话中有话,放林袖儿一马时苏笛就明白了。
主子早肯定林袖儿会再回来杀他,而他只保林袖儿当日一命,没保以后。
当林袖儿真的自投罗网,主子也亲手了断了柳天璇最后一滴血脉,自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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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阙看着死的凄惨的林袖儿,又想起在天壁山庄那几日,深深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柳长月明显心qíng愉悦。
「冤冤相报什么的最讨厌了。」小阙收起了赤焰剑,回到篝火前坐下,看着苏笛烤得油亮的野山jī说道:「虽然明知道这是他自找的,柳大哥不杀他死的就会是自己,但还是难受。」
苏笛把一gān尸体全往林子里面抛,回来听见小阙的话,撇嘴笑道:「小公子这样xing格的人明明不适合江湖,却偏偏喜欢在江湖上踩踏。」
「江湖……」小阙念了一声,静默了一会儿,才道:「小笛子知道什么是江湖吗?」
「当然知道。」苏笛说:「打打杀杀的,就是江湖。有好东西抢过来占为己有的,就是江湖。」
jī烤好了,苏笛先用刀子切了只jī腿给他主子,再切了剩下那只jī腿给他主子的儿子,然后又切了些ròu给自己,三人这才静静地用起晚膳来。
也不知是月色太凄美,还是jī腿太好吃,小阙两三下把jī腿啃得剩下骨头后有感而发,悠悠地说道:
「武者,止戈也。行侠仗义、济人困厄、随心所yù、发于良知,这才是我心目中的江湖。」
「可偏偏你的江湖与我的不同。」柳长月忽尔开口,淡淡说道:「清明阁买卖人命,一命万金。只要谁有足够的银子,谁都可以然共清明阁替他买下一条命。再者,你方才也见过我如何杀人,柳长月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就是一个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即便如此你还想一路护我,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名字也在江湖上臭掉吗?」
小阙想了想,说道:「你是不同的,我说过护着你,就算你杀光了天下所有的人,我还是会护你。」顿了一下,又说:「随心所yù,发于良知。我一直记得我是发过誓的。」
就在这一瞬间,小阙脸上的神qíng和他说出口的话,令柳长月不禁动容。
所谓正道中人,是因为他们西心中的那把尺笔直不弯曲。
所谓狭义,是因为侠者心中有武德,不滥杀无辜,坚守智仁信勇。
小阙天生就有一副狭义心肠,却甘为自己成为一匹láng。
柳长月觉得自己眼前的天和地在你晃动,只为小阙这一句轻轻的话语。
他说……就算你杀光了天下所有的人,我还是会护着你……
从很久很久以前,柳长月就想着有一天谁能对他说这样的话。
无论你做了什么事,坏的,好的,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你是不同的……
而今,小阙说了。
第十九章
回清明阁的路有些遥远。苏笛驾着马车不疾不徐,悠悠晃晃走走停停。
这天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汾城,汾城自古素以釀酒闻名,小阙才入城便在城门口闻到阵阵的酒香,到了客栈经过客栈大厅时又嗅到陈年老酒的味道。
要不是前头走着柳长月,后头跟着苏笛,自己被夹在中间推着走,小阙真可能就在大厅里停了下来,挽起袖子跑去和厅里几桌正在拼酒的酒客比拼起来。
因为这几天都在野外露宿,也没好好洗过澡,柳长月才一入房里,苏笛便让店小二烧了水往柳长月房里抬。
小阙是第一个沐浴的。他觉得这一桶子水和别的地方的不一样,光是氤氲水气中就带着古城里的酒味,而待他洗浴后出来脸都有些红,是被那些酒味蒸的。
小阙穿着苏笛替他准备好的里衣,在柳长月身边坐下。
柳长月就这烛光看着那副藏宝图。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柳长月只要有空闲就会把藏宝图拿出来看,可是那张从他背上撕下来的藏宝图上头什么也没有,只有些浅浅的、十岁少年的肌肤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