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
“……恭喜啊。”孟筠庭的手还尴尬地僵在半空中,瞧他这样赶紧收了回来,忍住上扬的嘴角gān笑了两声,拔腿跑了出去。
单司渺没好气的再一次爬起身来,看着自己黝黑的手掌有些出神。体内似乎有一股qiáng烈的气息在涌动,是他从未感受过的。这种叫做内力的东西,有些人或许穷尽一身,也未能得手,而他,却来的如此忽然。
单司渺握紧了拳,想了想,大约是两次经脉的断裂与重合,打通了他体内的xué位,加上他吃的那些药中,或许有些增加内力的东西。
不管是哪种原因,因祸得福,这表示上天仍然对他单司渺厚爱有加,这便够了。
收拾好了被他弄烂的屋子,众人终是安安静静围下来吃晚饭。
蒋莺莺牵着那小叫花子进门的时候,单司渺跟孟筠庭都楞了一愣。蒋莺莺换下了平时喜穿的那一身huáng衫,换了一袭紫碧纱纹的丝绸罩衣,一下子便脱去了几分少女原有的稚嫩,更显明艳苏嫆。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孟筠庭咳嗽了一声,夹了一块ròu去逗那小叫花。
“他不会说话。”蒋莺莺开口道,“我问过好些次了,只字未吐,看来是个哑巴。”
“这样啊,那不如就叫他小哑巴吧。”孟筠庭提议道。
“怎么忽然想起来收养一个小子?”单司渺见她细条慢理地喂那小子,神qíng竟是称得上温柔,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感。
但是哪里奇怪,他又说不出来。
“为何不可,我都收养了你们两个大男人了,还怕再收养一个小的么,你说是不是?”蒋莺莺挑起了眼角,对那小子嗔腻道。
单司渺一愣,抬眼去瞧蒋莺莺,蒋莺莺见对方瞧他,又是一笑,杏眼弯弯煞是好看。单司渺也对她笑了一笑,俩人就当刚刚在房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对了,我找到了医治单大哥的方法。”
“是嘛!什么方法?”单司渺没开口,孟筠庭却是问的兴奋。
“玉颜膏,据说那东西是养颜圣品,一丁点儿,便能去腐生肌,让佳人重生白皙,更是疗伤的圣品,一定对单大哥有用的。”
“这玩意听起来就不便宜啊,哪儿弄去?”
“杨家。”
“杨家?”
“嗯,你们不会没听过吧,杨家可是同泸州萧家,兰陵洛家,东都何家,范阳宋家齐名的武林五大世家之一。”
“武林世家?你在开玩笑吧,就凭我们俩乡下小子,人家怎会给我们。”孟筠庭听的头痛,撇了撇嘴,自顾自地扒着饭。
“不给,就混进去偷。”这话是单司渺说的,说的在理,蒋莺莺听了直笑着点头,俏皮的模样又瞬间回来了。
“……你不是说黑着挺好么?”孟筠庭问道。
“嗯,可后来发现,黑的白的,都差不多。”单司渺说罢瞄了一眼蒋莺莺。
蒋莺莺似是没听懂他话中的揶揄,只是笑,孟筠庭却是在一旁gān咳了两声,心里直骂他缺德带冒烟儿的,蒋莺莺看上他,真是瞎了眼了。
杨家,成名已逾百年,凭手中一把长剑闻名于天下,在淮阳城中更是名声显赫,江湖地位可见一般。只一年前家主杨严风忽然病故,其二子尚不成器,是以杨家应接不暇,群龙无首之下暂由其弟杨严宁代管一切事物。
这是他所知道的全部,可所谓玉颜膏,蒋莺莺说的忽然,他倒是觉得这小妮子肯定另有目的。
单司渺想了想,直觉这猫腻中能捞到好处,决定先去瞧瞧再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算命嘞,看相测字问姻缘,一律二十文,童叟无欺!”大街上,一个儒衣青衫的俊俏书生,正拎着一块玉面神算的招牌,卖菜似的吆喝着。一旁还站了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跟一个……黑面怪人。
说是怪人,却远瞧着木桩子似的杵着,五官轮廓均看不清楚,只眼珠子一转,才发现是个大活人,冷不丁能被吓一跳。再走近了仔细瞧,却发现分明是个长身玉立的小伙儿,只不知为何全身黑的跟碳球儿似的,就跟刚从大火里熏过一圈出来一样。
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显得怪异非常。所以,孟筠庭本对着今日这小本生意不抱有什么指望。也不知道单司渺是哪根筋又给搭错了,今个儿一改常态,非得跟出来不可。
“哟呵,这位小先生,瞧来倒是眼生的紧。”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避让中,一个穿的花红柳绿地胖子停在他摊子旁。也不知是眼神不好呢,还是脑子不好。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孟筠庭都开心的迎了上去。
“这位客官,是要测字啊还是看相啊?”
“呵呵,问个姻缘。”胖子好不容易将庞大的身躯挤进了桌椅之间,眼神却是瞥向了一旁的蒋莺莺。
蒋莺莺冷着面瞥了他一眼,一溜烟钻到了单司渺身后。胖子一见小美人被个黑面神挡住了,只得收回了目光。
“呃,客官的生辰八字是?”孟筠庭倒是没注意到一旁,只专心地摆弄着他的命盘跟竹签。
“呵呵,我写给你。”胖子见女的不成,竟是换了口味,目光不老实的寻在了面前的孟筠庭脸上,那色迷迷的模样,连单司渺看着都觉得有些恶心。
“啧,客官的八字,命中缺水,水可生木,这缺了水,有怎能生出这桃木来,桃木未生,又怎么会有桃花运呢。”孟筠庭忽悠的头头是道,却不见对面的胖子连口水都快滴了下来。
“是是是,小先生说的是。”胖子笑眯眯地点着头,手却是捉了孟筠庭的直乱摸。
孟筠庭一愣,想抽出手来,却被胖子死死地按着,甚至开始往他袖子里摸去。
“…单司渺?”孟筠庭又挣扎了半响,见他甚至把猪头凑了过来,这才觉得不妙,赶紧回了头去唤。
谁知这一回头,才发现单司渺正悠闲地剥了一粒花生,往嘴里丢呢。
“…单司渺!!”孟筠庭没好气地又唤了声。
“嗯?算完了?”吃完了花生,单司渺才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去,道了一声,“给钱。”
胖子一看这人虽是脸上黑的离谱,但身板不大,两胳臂还没自己一个粗,便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又准备笑嘻嘻地去调戏面前的孟筠庭,却不知怎么地感觉额头上一痛,庞大的身躯忽地飞了出去,竟是一时半会儿都没着地。
雪白的骏马,驮着一身雪白的人。马上的人本是折扇轻摇,慢悠悠的驱着身下座驾,忽地就瞧见面前飞来一个庞然大物。手中随即拉紧的缰绳作用不大,伴着一声马儿的嘶啼,面前骤然跌落的胖子惊了座下的前蹄,使得他就要仰身摔下。
单司渺追到跟前,见冲撞了他人,刚准备伸手去接,却瞧着那一袭白衣,似是软若无骨,手中缰绳一脱,便自个儿从马身上翻了个身,足尖顺道儿在马脖子上轻轻一点,便稳当地落在了自己跟前。
幽香暗起,那人手中折扇半展,扇面秀竹青郁,正遮住了马蹄扬起的尘土与他自己的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稍稍挑起的桃花眼,风qíng肆溢地打量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