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
单司渺自是瞧见了众人的白眼,不过也跟没瞧见差不多,只牵着小哑巴跟这那杨映竹身后出了门,倒是真把自己当成了杨家人。
到了地方一瞧,竟是一艘花船。
船上美酒佳肴,丽人尤多。
一进船舱,就瞧见君无衣正倚在上座,捧了一杯酒,被身旁两个美人儿伺候着,而下头一群衣着bào露的丫头,正撑着伞光着足,舞一曲助兴。那一群公子哥儿,见了君无衣,均纷纷上前行礼,模样甚是恭敬。
君无衣见到单司渺,面上一愣,继而笑了开来。
“怎么把准新郎也拉来了。”
“应该的,既作了我杨家的上门女婿,也算是我杨家的人了。”杨映竹顿了一顿,又应声道,“我杨家上下对滕王爷敬仰十分,此次君公子前来,亦是我杨家的荣幸。”
“只是……小妹她…”说罢又瞧了一眼一旁的单司渺。
哦……原来是拉他来给人出气的,可惜人家似乎不领qíng。
单司渺瞥了座上之人一眼,却见他也在打量着自己,左手捏着耳上的那枚坠子摩挲着,眼中笑意盈盈,却让单司渺平生多出几分戒备来。
良久,君无衣收回了考量的目光,又是一笑,手一挥,让众人随意坐下。
“哪里,杨兄这话客气了,此番前来,能替王爷尽一份心意,送一份贺礼,也是好的。”
单司渺这一听,便算是明白了,滕王阁此番怕是有意借招亲拉拢杨家,可杨家态度如何,似乎这杨映竹还做不得主。
酒席之间,欢声笑语,酒色升平,这些平日里人前狗模狗样的公子哥儿们,便渐渐随着醉意露出些丑态来。
歌台暖响,一曲毕,众人举杯相邀,却瞧见座上的君无衣斜倚着身子,慵懒地靠在一旁的花姐身上,慢条斯理地转着手中折扇。只见他衣襟微敞,薄唇轻启,左耳上的蝴蝶坠子轻轻晃动着,忽地转头对着一旁的佳人chuī出一口酒气来,佳人浑身一苏,娇笑着又递上一杯酒,抬眼见他原本如玉的双颊上已染上了一丝红晕,竟是透出了几许媚意。
座下众人瞧见这一幕,不知怎地,忽地就安静了下来,船舱内的气氛更显暧昧。
“听闻君公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jīng,此番吾等俗辈有幸得见风采,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再听君公子奏上一曲?”
君无衣闻言眼波一转,一双桃花眼虽见醉意,却依旧jīng明地打量着底下说话的人,忽地扯出一丝笑来。
“不知连少侠,想听什么曲子?”手一张,一旁的姐儿便递了一尾琴。
说话的正是那个身着huáng衣的公子哥儿,单司渺对他有印象,比武那日也是在的,好像是什么君子阁的大弟子,名声听着挺大,却是个十足的卑劣胚子。
那连一硕估计也是喝大了,听君无衣这么说着,竟是大着胆子站起身来,挥开了杨映竹阻拦的手,朗声道,“不如,就奏一首临江仙吧。”
此话一出,没酒醉的面上就白了几分,而早已烂醉如泥的那些,则是拍手称赞起来,更有甚者,被勾起了□□的,直接就当着君无衣的面,一面色迷迷地瞧着他,一面同身旁的窑姐儿偷起欢来。
临江仙,如果单司渺没记错的话,那可是赋来送予名jì的yín词艳曲。
这是有戏看呐。
单司渺偷眼瞧去,见那人面上虽还带着笑,可勾紧了弦的指尖却已暗藏杀机,转眼瞥了瞥那船舱外的一江寒水,忽地嘴角一扬,冲一旁的一个小舞娘招了招手。
小舞娘远远地就瞧见一个末座上的黑面男人冲自己招呼,愣愣地指了指自己,见对方点了点头,才不qíng不愿地走了过去。
“姑娘,借把伞可好。”单司渺冲她道。
“伞?”那小舞娘瞧了瞧自己手中刚刚跳舞用的小花伞,有些莫名地递给了面前的男人,那伞,还是粉色的。
这头君无衣已经开始奏了起来。
妙指轻趋,水波声起。拨弦三两声,却不见和瑟靡音,只留了玉叩几许,却又玲珑参错,清韵高廖,硬是将一缕yín艳之音奏生了冷潇堂堂。
忽地指尖一转,只见他中指微曲,捏过一根中弦来,原本清冷之音顿时变了调,骤然拔高的尖锐声让底下众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来。
单司渺见状,手中粉伞一撑,忙不迭地遮住了自己和面前的小哑巴,同时就觉得背上一凉,水花声起,为了护那怀中的小子,还是被弄湿了半边的身子。
粉伞收面,只见一船的人,除了高座上的君无衣跟自己怀里被遮住的小哑巴,全都湿漉漉地变成了落汤jī,而船外,那未平的湖面微dàng,连带着整个船身都左右晃了起来。
众人被这冷冰冰的湖水一泼,酒意顿时散了大半,眼瞧着君无衣依旧眯着眼笑着打量他们,声音中未透露出丝毫的不悦来。
“这一曲,众位可还满意?”
此下哪里有人敢答话,纷纷抱拳忙不迭地客套起来,胆子小的,更是酒杯一撂,直接脚底抹油跑了出去。
“连公子,可还满意?”君无衣拾起一旁的折扇,站起身来。
那连一硕没想到这君无衣不仅容貌出众,内力竟也是高深至此,顿时便吓出了一身冷汗来,连忙腆着脸说起了恭维的话。一旁的单司渺皱着眉拍了拍湿透的后背,有些无奈地跟着站了起来。
这一站,才发现君无衣又朝自己瞥了过来。
怀里的小哑巴正兴高采烈地瞧着湿透的众人拍手笑的开心,单司渺偷偷将那粉伞还了一旁呆若木jī的小舞女,装作没瞧见他的打量,趁着人多也溜了开去。
第17章 第十六章
一回去,杨家却又变了个样。
这杨家倒也是个实在的,早上才订下的日子,晚上还真的就把府里给布置好了,隔天大早喜服一换,当晚便拜了天地。
单司渺人黑,穿着一身大红更显怪异。若说是一场婚事,倒不如说是一场闹剧,整个杨家来贺喜的人,怕是都当了好戏来看。
单司渺牵着大红花球面无表qíng地拜着天地,脑中心思却是转个不停。
蒋莺莺费尽心思混入杨家究竟有何目的?
杨映泉大婚,为何不见那当家的那杨严宁出现?
那杨映泉反应如此奇怪,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如此儿戏,又是为了什么?
若退一万步来说,那杨映泉当真喜好独特,杨家对她宠爱万分由她胡闹,但为何这么急着便布置了喜堂,好像无论如何都要在这几日里找个男人把她嫁出去一样,这怎么想也不符合一般的常理。
满脑子地疑问让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拜完了堂,正皱着眉左思右想,便被几个家仆一架,丢进了dòng房。
一进去,自是第一眼去瞧那坐在chuáng边的新娘子。单司渺小心翼翼地挪到了chuáng边,刚准备开口,却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血腥味。
他动了动鼻尖,发现血腥味是从新娘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杨小姐?”单司渺试探xing地唤了一声,却不见对方有所反应。
“杨小姐?”单司渺又唤了一声,只见她原本靠在chuáng沿上的脑袋啪嗒一下耷拉了下来,继而又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