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
“君儿。”
君无衣听他唤自己,才堪堪停下手来。
“你觉得吕将军,刚刚有何异常?你坐在他身旁,应该瞧的比旁人清楚才是。”
这话,任谁都听的出来是故意试探。
“义父,拜楚阁主所赐,无衣已经这幅模样了,哪里还有心qíng顾及他人。”君无衣这话说的甚是坦dàng,况且话中的委屈任谁都听得出,倒也让李鸿英软下了心来。他跟吕思捷不合,是全滕王阁都知道的事,若是他此下做出一副悲伤难过的样子,反倒是虚伪了。
可若说他只为了报私仇而害死吕思捷而嫁祸楚修,这也有点说不过去。
李鸿英又瞧了他一眼,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楚修在一旁听了却是心中冷笑,这君无衣的一句话,看似轻巧,却即刻扭转了李鸿英的怀疑。看来这些年,这人虚以逶迤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纯熟了。
“行了,先下去,换件衣服。”李鸿英果真没再多问,应了一声,手一挥,便准他退下了。
“义父……”
“修儿莫要过于自责,这件事本就是因比试而起,生死有命,无关他人,这件事,本王自会查清楚。”
“多谢义父。”
歌舞再起,酒色逡巡。在座众人均看的清楚,李鸿英这一晚上的目光,都逡巡在那楚修身上,连吕思捷的死,也没太过影响他的心qíng,便各自心中都多了一把秤来。看来,这滕王阁的新宠,怕是要换人了。
第61章 第七章
秋风初起,寒意悄生。出了如画江城,人烟便渐渐稀少了起来。单司渺一行又往北行了五六里,便瞧见那梧桐萧索后,隐隐露出一角临清北楼来。
“那便是玉真观啦!”蒋莺莺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指着远处道。
“这倒也怪,这道观不都应在山中林野之间,如避世之所么,这玉真观怎地如此显眼。”孟筠庭也跟着张望着。
何止是显眼,光是瞧这楼间一角,雕梁画壁,白玉栩栩,跟座宫殿也差不多了。单司渺摇了摇头,怪不得朝廷权贵女子,争相往之。怕是当年道家鼎盛之期的武当,也不过如此。
来到观门前,只见两个持剑的小道姑,守在门口,模样倒是清秀的很。
“二位道姑有礼,请代为通传一声,我家主子想求见凌霄仙子。”雅香跟素颜微笑着下了车,冲两个小道姑道。
“你们是何人,观主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
雅香一听,这小道姑气势还挺大,脸上便有些不高兴起来,“我家主子,是……”
“不过是个庸俗的求道之人。”单司渺掀开了车帘,冲那小道姑笑了笑。
那小道姑见答话之人是个俊美如斯的男子,微微一愣,一时竟脸红起来。蒋莺莺见他又乱勾引人家小姑娘,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补充道,“是啊,还是个厚脸皮的求道之人。”
“不知二位道姑可否行个方便?”单司渺自是没搭理她。
“可…可玉真观规定,男子不能擅入观内,这样吧,你们几个先跟我进去通传一声,二位公子留在外面稍后。”
“多谢。”
蒋莺莺同雅香素颜二人入了观,也不知过了多久,孟筠庭在车上百般无奈地坐了半响,瞌睡都打完了好几个,也不见有人来应,刚准备回头拽了单司渺唠叨两句,一转身,却发现人没了。
“我去,死小子,溜的比鱼还快。”孟筠庭瞧了瞧空空如也的车厢,直觉这小子又gān什么坏事去了。
这头,单司渺循着秀丽雅致的后院刚走了没一会儿,就耳根一动,听见了水流的声音。
特地放轻了脚步,应声而望,只见那烟波浩渺的温池旁,用上好的白玉砌了华清池三个烫金大字,而池中,正有一美人沐浴。
看岸边的道袍,应是观中女子。
单司渺站的虽远,却瞧的清楚。只见那女子周身□□,肤若凝脂,凹凸有致,低眉举手间,泉水顺着圆润双峰滑落于腰际,唇间一抹笑意,甚是温婉宜人。
“阿嚏。”单司渺忽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便知是孟筠庭那小子在背后说了他。
“谁?”小小的动静却是惊动了远处的佳人,只见佳人指尖一勾,岸边衣物便自行落入其手,可见会些武功。
单司渺自不会傻到自投罗网,只见他脚尖一挪,便转到了一旁的树丛后。那女子脸上惊慌之色一闪而过,衣服一套,便拾起了一旁的佩剑,朝这边寻来。
单司渺又往里藏了两分。
“若是朋友,不妨现身一见。”那女子话说的不怒不骄,语气平静从容,似乎丝毫不在意刚刚或是被陌生人瞧了去,这幅样子倒让单司渺有些诧异。
剑势起,招式秀婉,仙气清冽,颇有几分修道之人的洒脱。眼瞧着面前遮挡着自己的树枝被剑气所断,单司渺轻叹出一口气来。
女子剑尖一转,直攻向单司渺处,只见单司渺身形不动,就在对方的剑离鼻尖三尺之处,忽地伸出二指,稳当地夹住了对方的剑身。
女子yù拔而再战,却拔不得。眼间一抬,却见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带着一丝调笑地瞧着自己,忽地手上一松,轻呼出声。
“是在下失礼了。”单司渺反手抄过剑,恭敬地递了过去。
“你是何人?”女子接过剑来,歪着头问道,眼中倒映着单司渺苍白俊美的脸庞,目光中好奇多过戒备,并不算得是多沉稳,只似涉世未深。
“单大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只是还未待单司渺开口,蒋莺莺便从后面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单司渺的胳膊。见他身旁还站了个衣衫不整,头发湿润的秀婉美人儿,顿时周身敌意四起。
“快走吧,娘亲在等我们呢。”
单司渺点了点头,随她走了开去,回头却见,那女子仍抱着剑,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自己,那眼中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gān净,不比蒋莺莺的机敏过人,也没有玉蝉子的风姿绰约,除却了世间的污秽尘埃,单纯的就似乎是一张白纸。
“还看!”蒋莺莺没好气地扯过他来,娇嗔道。
“我只是觉得,这姑娘有些特别。”
“是是是,天下的美人儿,你都觉得特别。”
单司渺张了张嘴,却是没再说话,眼角间瞥见,那女子目光清澈,一双妙目一动不动地瞧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入偏堂,便见玉蝉子眉头深锁,见到单司渺,眼波一转,微微欠了欠身。
“门主。”
“事态如何?”单司渺却是懒得跟她摆些空架子,直接上前问道。
“进去再说。”玉蝉子先让蒋莺莺领着众人去了客房休息,却单独留下了单司渺。
“滕王阁这次当真欺人太甚,我们怕是不能再坐以待毙了。”玉蝉子忿然道,右手掌心一拍,便落下了一掌来,单司渺还未待开口,便见那本光滑的桌岸上落下一个手印来,堪堪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