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跑求碰瓷
北境已是入了寒冬,好似不会停歇的大雪随着嘶吼的北风狂舞,营将孟斑的帐子被人在外面一把掀开,当即风雪便灌了进来,军师吕亦进了营帐赶紧将帘子拉严实,孟斑瞧见来人咧嘴一笑,起身在炭火盆旁边又摆了把椅子,“吕先生,军需的事儿办的怎么样?”
“谈妥了,”吕亦坐下伸手在火盆边烤火,“早就定了的出不了岔子,不过这次我去办事恰巧遇见了头年来的那位互市监大人,他还做东请我吃了顿饭。”
孟斑不明缘由,“咱们和他素无往来,为何他要请你吃饭?”
“不单是请我,”吕亦眼中闪过不明笑意,“我听说只要是各处驻军的人,那互市监大人遇见了都要请吃饭的,他请吃饭也有目的,是想打听多年前被发配北境的一个军奴。”
孟斑表qíng一僵,拳头不觉便握紧了,他盯着吕亦小心翼翼的发问,“先生可问了那位大人的名讳?”
吕亦故意缓了缓不开口,直到发现孟斑已经变了脸色才不再戏弄他,慢悠悠的笑着说道,“那位大人的名字你应该很熟,叫做焦楚,你这些年往永州寄了成百上千封信,收信人不就是那个名字么,可是我听说,那位大人是从皇城来的,已经在皇城做了好些年的官了。”
孟斑紧张的揪住吕亦的衣袖,“你是如何答他的?”
吕先生依旧是笑眯眯,“自然是实话实说,告诉他我们营中并没有叫孟三的军奴了,”见孟斑变了脸色,吕亦笑容更盛,“但是我还告诉他,从永州清河村来的营将倒是有那么一个,名字叫做孟斑,如若脚程快的话,今夜亥时之前这位孟营将应该就会登门拜访。”
孟斑站起来大步便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跑回来抱起吕先生原地转了好几圈,直吓得吕先生大喊救命,待到吕亦晕乎乎的被放回地上,孟斑早已经风一般的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声中气十足的谢了回dàng在营帐里,吕先生笑着又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美滋滋的靠回椅子里哼戏,手还不忘敲着膝盖打拍子,“真qíng感动北飞雁,yù作使者锦书传,信念能将关山越,有qíng的人儿早团圆……”
夜色稠如浓墨,雪nüè风饕中有一人一骑迎着风雪而来,雪是鹅毛大雪,风是利刃疾风,chuī得红梅低了头,寒得星月隐了形,可就是有那么一个壮实的身影,一点点的变大,坚定而执着的前行着,他所行的尽处,有一家宅子,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有一盏摇摇yù坠的橘色灯笼。
孟斑下了马,也不知是心急还是心慌,他平生第一次是从战马上跌落下来的,焦楚紧张的想要去扶,却见那人毫不在意的当即起身向自己跑来,只是跑了几步又踉跄趴倒,然后再起来跑,当孟斑终于站到焦楚身前的时候,焦楚已经记不得孟斑到底摔了几次。橘色的灯笼被提到孟斑的脸边,柔柔的灯光映着记忆中棱角分明的那张脸,孟三脸上多了道疤,少了当年的吊儿郎当,倒显得有些坚韧,焦楚不知道灯光也照亮了他自己的脸庞,依然是那般的眉清目秀,只是岁月在他眼角浮了一层细纹,像是记录离别的年轮,有着看似淡然却不能磨灭的痕迹。
孟斑抬手拍了拍焦楚披风上的积雪,露出焦楚记忆中熟悉无比的笑容,他低声在焦楚耳边发问,“缘何提灯立中宵?”
两行泪珠顺着焦楚的脸颊滑下,他轻轻抚着孟斑脸颊上的伤疤,也露出一抹笑意,“因有风雪夜归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给两个十二分打酱油的角色写了近一万字的番外!!!
PS:孟三就是被揍了军棍的那个叫孟斑的营将,焦楚就是那个季沧海和叶悔之一起逛互市一笔带过打了招呼的那位互市监,所以我到底是什么心态写了这个!!!
☆、80
年三十晚上难得是个无风无雪的好天,若是往年这个时候军营里大伙一定是在一起包饺子唱歌庆新年,可今年赶上全线备战,别说集体庆祝,除了晚上多吃了个ròu菜,饭桌上连盘饺子都没有。士兵们起chuáng睡觉时间照常,守岁这件事便由营将孟斑和军师吕亦代劳,叶悔之没什么事做也凑趣跟着一起,有叶悔之在季沧海自然也留了下来。
营帐里炭火烧得暖融融的,季沧海和吕亦坐在桌边下围棋,孟斑因着才被揍了五十军棍没多久,虽说这人抗揍可到底不敢久坐,于是只能在一边儿站着看热闹,叶悔之懒洋洋的在一旁坐着的,拄着腮规规矩矩没有一点想掺和的意思,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臭棋篓子,在他家将军面前丢丢人就算了,别人面前还是要藏藏拙的。
棋盘上黑白jiāo错勾心斗角,执白子的季沧海形势算不得好,虽是如此季沧海倒还是一派轻松,一边下棋一边还有闲心搭理叶悔之,“你在一旁看着不无聊?”
叶悔之指了指季沧海的棋盘,“你要被包饺子了。”
说完包饺子,叶悔之自己先条件反she的咽了咽口水,皇城人本就爱吃饺子,更何况今儿还是新年,说起来自然是特别的馋,季沧海瞧见叶悔之的馋样眼角露出些许笑意,“让人给你单独包些饺子吃你又不肯,现在吞口水给谁看?”
“谁吞口水了,”叶悔之当着孟斑和吕亦的面不动声色的在桌下踩住季沧海的脚还碾了碾,“我这人对吃最不讲究了,大年三十必须吃饺子这种事三岁小孩子才会在乎。”
季沧海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看来是我误会小侯爷了,小侯爷根本不在乎,我话说完了小侯爷能把踩在我鞋上的脚拿开了吗?”
叶悔之咬牙切齿的说了句能,又愤愤的碾了一下才抬脚,孟斑和吕亦在一边低头忍笑忍的很是辛苦。其实吕亦为人周道,晚饭之前就吩咐过伙房单独给小侯爷包一些饺子,是叶悔之听见后自己拒绝了,虽然叶悔之没说原因,但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今年寻常兵士都吃不到饺子,若是单独给他包了,士兵们瞧见自然会更加思乡难过,这小侯爷是个懂事的,自然不肯这么做。
见叶悔之吃瘪,季沧海反而心qíng大好,他把脚又往叶悔之那边伸了伸继续揶揄,“今年没有饺子吃,也没有烟花看,这么一想还挺委屈你的,不然你再踩两脚吧。”
叶悔之把季沧海的脚踢走,脸上也挂上了赖皮的笑,“虽然没有烟花,这军营里不是有战时传信用的烟火弹么,不如将军放百八十个烟火弹给本候看看?”
听着叶悔之胡诌八扯,季沧海从容应对,“烟火弹有什么意思,不如我直接将烽火台点了,陪小侯爷烽火戏诸侯岂不是更好。”
季沧海一向是严于治军、端肃示人,孟斑和吕亦何曾见过季沧海这幅模样,眼看着再说下去就要亡国了,两人默默扭脸就当聋了什么都没听见,叶悔之正搜肠刮肚想还有什么事是比季沧海那个更祸国殃民的,这时候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孟斑的副官端了两盘子热气腾腾刚煮好的饺子进来。
叶悔之瞧着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连同季沧海斗嘴的事儿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