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跑求碰瓷
吕亦将桌子上的棋盘搬开,挪了地方让副官摆放饺子和碗筷,孟斑本以为饺子是吕亦悄悄安排的,待瞧见饺子的形状才面露惊讶,“焦楚来了?”
副官一边摆碗筷一边答话,“焦大人已经走了,送了好些包完冻好的饺子过来,送到军营门□□给守卫就走了,说战备时候不好进军营坏了规矩,所以也没让通知您,还说这饺子是给季将军赔罪的,前几日不该请你过府。”
“焦大人,”叶悔之想了想,“就是那位和你同乡的互市监?”
孟斑点点头,“就是他。”
季沧海先动了筷子,夹了个饺子到叶悔之的碗里,这才开口,“那位互市监大人素来风评不错,你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那日为何他要设宴而你非去不可?”
孟斑本来也没想解释那么多,反正打也挨了,事儿也过去了,说那么多做什么呢,现下季沧海问起,孟斑便只得解释了一句,“楚儿他娘,哦就是焦大人他娘是我的gān娘,那天是gān娘寿辰,她老人家,”孟斑顿了顿糙糙解释一句,“想我了。”
季沧海点点头没再言语,孟斑神色有些黯淡,看了看两盘子饺子说不够吃吧,我再去让他们煮些,说完也不等被人答话立即起身走人,等到孟斑阔步出了营帐,吕亦才开口,“季将军您知道,孟斑当年是充军发配来的军奴,他从前在家乡的时候其实是个孤儿,就是由焦大人的娘焦老太太帮衬着长大的,后来孟斑出了事被发配到咱们这儿便和焦家失去了联系,等他熬出头写信去南面寻养母的时候,焦大人已经带着焦老太太去皇城做官许多年了,孟斑没寻到人,后来还是焦老太太为着再见孟斑一面,一把年纪千里迢迢从皇城来了北境找他,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究是让他们再遇见了,焦老太太年轻守寡,为了拉扯焦大人和孟斑吃了不少苦,如今年纪大了身子便一年不如一年,前些日子咱们军医去看过,说可能挨不过这个年了,所以孟斑才明知犯了军法还是执意前去。”
叶悔之吃着焦大人的饺子顿觉不好意思,“孟营将怎么不解释。”
吕亦看向季沧海,季沧海开口,“军法就是军法,解释了也照打。”
这道理季沧海知道,孟斑知道,吕亦知道,其实叶悔之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他总是先下意识从感qíng出发,然后才会想到军法,叶悔之顿了顿答了句也是,忽然就懂了那句忠孝难两全哪里是戏文里唱的那般铿锵豪迈,这五个字,字字透着的都是忍痛割舍和无可奈何,叶悔之是真正来到了边疆才感受到,这军营里从兵到将,个个都是值得敬重的铮铮汉子。
不知为何心头忽然就有些憋闷,叶悔之轻轻把头抵在季沧海肩上,看着地面不说话,季沧海给叶悔之夹饺子的动作一滞,侧头去望叶悔之,却只看得到一个后脑勺。
叶悔之低声说道,“我大概是带不了兵的。”
季沧海自然知道叶悔之心中在想什么,慈不掌兵,叶悔之在锦绣堆里长大的,终究心软,季沧海揉揉叶悔之的脑袋提点,“先有国才有家,待你不得不去抉择的时候,自然不会心软了。”
一旁的吕亦轻轻咳嗽了两声,待到季沧海掀眼皮子看他才开口,“季将军、小侯爷,您二位可能没发现,其实下官还坐在这儿,并且觉得有些尴尬。”
叶悔之想了想,扭头说不然你把孟营将找回来吧,这样你们就可以做个伴一起尴尬了。
吕亦被叶悔之逗笑了,叶悔之自己也释怀的笑了起来。
比起边关小小营帐里的其乐融融,皇城诸人的年过得都算不得好,皇宫里太子主动求娶西戎公主给皇上添堵,而南面又传来消息,丰州城非但久攻不下,小小的南红国似乎也在蠢蠢yù动,而同丰州永州接壤的南陂国则是以提防丰州为由大兵压境,就连东面素来同南溟jiāo好的东闻国也默默增兵不少,更不用说北面还有个常年虎视眈眈朔北国,皇上终于知道西戎为什么有底气带着公主来当太子妃,因为此时南溟已经算得上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同一个两个国家也许还有一战之力,可如果这么多个国家都想借机讨些好处,那便难以应对了,此时南溟根本没法同西戎撕破脸。
大年初一清早照例是百官进宫朝贺,祭典上皇上瞧着倒与平日无异,只不过祭典结束众臣出宫后,又有好几个大人被悄悄的请回了宫中。御书房里皇上面色严肃的端坐着,几份各国增兵的qíng报由督敬司主司王渊大人详细作了介绍,柳龙骧年纪小官职低很守礼的站在最远处,他打量了一下御书房里的朝臣,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尚书、礼部尚书、督敬司主司、昭武候、定东候,这几位大人有文有武平日里都是颇受皇上恩宠的,而最主要的是,他们皆不是□□。
皇上叹了口气,本是端直的身子有些疲惫的松了下去,他靠着宽大龙椅的椅背望向自己的近臣们,语气带着些许薄怒,“战报你们也都看到了,这种时候太子想着的不是如何守我南溟寸土不失,而是为了皇位勾结外邦,为得西戎支持他竟将皇后之位允于西戎公主,联合他国一起bī迫朕,将来南溟若真传于他手,只怕这数百年的基业也要跟着断送了,是朕糊涂,才到了如今这步境地。”
皇上在位多年,虽算不得开创盛世,却也勤政爱民严守疆土,可以说的上是位明君,不料只因选错储君,竟然使南溟落得如此被动的局面,众臣瞧出皇上这次是真的和太子离了心都暗暗吃惊,刑部尚书贺株兰一向敢言语,他上前一步开口劝道,“照如今的形势,储位只怕不可妄动,若西戎真的有心助太子登基,只怕储位一动便要引来gān戈。”
“朕忍了这要挟失了颜面是小,”皇上望向贺株兰,“可南溟真的要落在那不孝子的手中,将来这南溟是姓温还是跟着西戎姓卞?”
昭武候和定东候当年都是赫赫威名的战将,后来年事高了,小辈里面季沧海和夜惊澜能征善战也算是后继有人,于是两位老将便渐渐放了兵权,如今皇上动了开战之心,首先发声阻止的却是这两位战将,昭武候行礼说道,“启禀圣上,如若真的同西戎撕破脸,万一闹起来只怕其它国家也会趁机占便宜,若只是坚守城池,咱们南溟大军勉qiáng够用,可良将却是不足,这gān戈只怕是起不得。”
定东候也附和到,“末将戍了一辈子的边,从不畏惧打仗,可却不愿轻启战端,如若城池失守,倒霉的定是边民,当年南海渔村被占发生屠村惨案,末将至今想起都夜不能寐,那是咱们南溟的百姓啊。”
户部老尚书也开言进谏,“圣上,如果全线皆战,军需是笔庞大的开销,而开了战边境的赋税也不能再收,老臣稍稍算了算,这仗只要拖上一年,只怕便国力难支了。”
几位朝臣说的皇上又何曾没有想过,众人进谏皇上都没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反而是点了点头开口,“诸位爱卿说的也有道理,为今之计是先想办法解了合围之势,西戎那边的婚约倒也可应下,日后再慢慢想办法,西戎公主自然可以做太子妃,可到时若没有其它国家牵制,朕换个人做太子,单单一个西戎又能如何,到时那公主也不过是个废太子妃而已,休想左右我南溟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