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跑求碰瓷
叶悔之拾起被自己吃掉的白子,摊手举到温珏面前,“叶家如今这处境难道不是拜王爷所赐?”
温珏握住叶悔之的手,神色终于郑重起来,“抛开这些谋算,叶悔之,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意见太子那样的人登基为帝,他鱼ròu百姓胸无大志,他可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他可会继先祖遗德,可会开盛世太平,如果南溟国落在他手上,只怕清流不复民不聊生,百姓何辜,你心何忍?”
叶悔之望着温珏的咄咄目光未能言语,叶家被温珏百般算计依然肯站在他这边,并非只是因为对太子有私怨,更大的原因便是温珏刚刚所说,叶家世代从戎,以血ròu搏回的南溟疆土,并不是留给昏君糟蹋的,以xing命护着的南溟百姓,也不是留给昏君欺rǔ的。温珏握着叶悔之的手又紧了紧,叶悔之似刚刚有所察觉,不自在的抽回了手,犹疑的问了一句,“你保证你能开疆守土善待百姓?”
“我能,”温珏隐在温文外表下的霸气渐渐流露,“我虽不敢说自己是什么磊落君子,但既然家国是我的,疆土是我的,百姓是我的,那我就会倾尽全力保住我的一切,我发誓我若登基定会做个明君,你可愿追随于我?”
夜色渐深,琉璃灯在风中微微晃着,温珏的脸庞忽明忽暗,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叶悔之也不再纠结被算计之事,“只要你说到做到,叶家自会站在你这边。”
温珏又换上了平日那副让人如沐chūn风的温文模样,“一言为定,该你落子了。”
叶悔之早没了下棋的心思,糙糙寻了一处落子,忍不住发问,“你到底是何时有了夺嫡的念头?”
温珏坦然答道,“懂事时便有了,所以十几岁时候我看着那些皇兄皇弟们上蹿下跳想争一争储位立即远远闪了开去,事实证明当时我的决断十分正确,如今你也知道,他们的下场个个都不怎么好看,可是我却不一样,父皇至今仍然宠爱我,太子虽忌惮于我,不过是他xing格使然,并未真的以为我对他有什么歹意。”
叶悔之忍不住开口,“可你懂事时太子尚未表现出德行不良。”
“那又如何,”温珏收了叶悔之一大片棋子,“如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与其纠结过去,不如想想以后。”
叶悔之敛言不语,温珏继续说道,“太子今日同我商议,明日早朝他便会提出替换一部分忠义军的将领,到时候让我鼎力支持于他,父皇渐渐康复他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皇城的兵权他想尽快握在自己手里,只可惜他以为急着将季沧海调遣出去便能得逞,兵部军方怕是无人肯应,我同他联手倒是能以皇威压人,不过明日我已经准备反口了,同太子撕破脸皮就在明日,先知会你一声,当然我也派人同叶老将军提过了。”
叶悔之的棋已是死局,他嗯了声随手将手里的棋子丢回棋罐中,直接认输,温珏今日和叶悔之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也无再继续下棋的意思,喝完了杯子里的茶便道别准备离开,温珏身份尊贵叶悔之起身行礼,温珏临走前意有所指的又叮嘱了一句,“那鹦鹉你不必归还于我了,既然它口中只会叫将军我要他又有何用,若是哪日它学会了喊王爷喊主子,我倒可以收在身边。”
叶悔之沉默不言,温珏也未再做纠缠,离开小花园后直接派人去请施一松到书房找他。施一松是先帝年间的进士,因着家境不好也未做过什么像样的官职,后来得温珏外公前吏部尚书吕政合的赏识,便跟在了吕政合身边做个管事,他一把年纪为人稳妥又善谋略,待到温珏大一些吕政合便把他送到了温珏身边帮衬着,温珏素来对施一松也十分尊重,大事小青都要与他商量一二。
施一松一把年纪身子骨倒是硬朗,温珏请了他没一会儿人便赶了过来,施一松是看着温珏长大的,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虚礼,温珏见人来了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先生,叶家的事qíng办妥了。”
施一松了然的点点头,“此事本就在意料之中,只不过有一事老朽一直未想明白,这承安城可用之人甚多,为何王爷单单要选叶家,叶家虽是最有声势的,可惜百年世家根深蒂固,如何肯全心全意听我们的筹谋,倒不如退一步权势稍弱些的几个军侯用着趁手。”
“只能是叶家,”温珏答话的时候面上是从不示于人前的冷硬qiáng势,他说完可能觉得语气太盛,又稍稍缓了缓,“先生,孙小寒善后的事还请先生多加费心,千万不能让叶家得知是我们指使她去害了柳半君,不然以叶家人的脾气,怕是同我们也要撕破脸。”
施一松叹了口气,“所以为何偏偏是叶家,难驾驭的很呐。”
温珏高深莫测的答了一句,“我自有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季沧海下线的第一天,想他~
季沧海下线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季沧海下线的第三天,估计也就上线了~
☆、61
送走了施一松,温珏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很寻常的天青色帕子,除了质地好些之外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一瞧便是男子所用,素气简洁。温珏将帕子举到面前轻轻的嗅了嗅,这么多年过去了帕子上自然不会留下什么主人的气息,可温珏仍然忍不住常常这样做,好像能抵消一些焦躁之qíng。有一次施一松问起为何温珏总带着这个帕子,温珏却答非所问,“先生可知我与太子最大的不同是什么?”温珏同太子不同的地方太多,施一松也不知道温珏想说的是哪方面,只答了一句愿闻其详,温珏淡淡一笑,说我同温珝最不一样的地方便是心xing,他那个人瞧上什么好东西,一旦发现那东西很难得到或很危险,虽咬牙切齿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放手,但我不同,我有的是耐心和韧xing,不管多少年花多少心机,最后我总会把东西得到手。施一松不知道温珏指的是皇位还是其它,可温珏已无意多说,此话二人后来也未再提过。
其实这话头由手帕而起,说的自然是与手帕有关之人,说起这方手帕的由来,算是一桩半新不旧的往事。
四年前温珏曾悄悄出过一趟皇城,尚未封地的皇子擅自出皇城是大逆之罪,可当时温珏在军方没有半点能cha手的地方,他若想争得大位,便不得不亲自冒险去河州劝说他的舅舅站在自己这边,按理说亲舅甥本不该如此生分,但温珏的母亲吕蔷是嫡出,而他这个舅舅吕殊却是庶出,内宅之中妻妾不和的事qíng并不少见,当年吕殊的母亲得罪了正室被责罚一顿送去了庄子上,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苛待没多久便病逝了,吕殊为此竟然去府衙状告嫡母谋害人命,此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连带着吕大人也颜面无光,吕殊一个庶子自然也成不了什么事,但嫡庶两房也是彻底作了仇,后来吕殊并未再回吕家而是从了军,同自己亲爹后娘再没半分联系,许多年后温珏的嫡亲舅舅没一个成器的,可这个庶出的舅舅在军中混的却十分了得,不过不惑之年已经做到了正三品的卫指挥使司指挥使,而且满朝皆知他虽是吕家的庶子,却同吕家永远是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样,旁人提一次他便要翻脸一次,是以同温珏实在没什么亲qíng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