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跑求碰瓷
温珏此次冒死前去,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终归是说服了吕殊暗中帮他,许多年后再看这趟搏命的出行对温珏至关重要,正是通过吕殊的疏通,温珏才渐渐在军中结jiāo了不少可用之人,只不过这趟出行目的虽达到了,回皇城的路上却出了岔子,他本是混在一队商队之中同行,却不料在一个名叫凹角山的地方遇见了山匪,那伙山匪本来也只是在自己山脚下劫些钱财混日子,平日里不伤人xing命也不做什么大jian大恶之事,官兵来抓便跑,官兵走了又冒出来,久而久之官府也懒得管这块牛皮糖了,不料近来他们听说新来的地方官下了狠心要彻底清剿山匪,全部逮住砍了求政绩,山匪闻信慌了手脚,这才一不做二不休便准备绑一批ròu票跟府衙谈条件,只不过他们一定没想到这ròu票里面竟然有块龙ròu,而温珏更不敢表露身份,不然皇子擅自出皇城去见地方守将,这事比他在山匪手里死的还快。
温珏一路怕显眼身边并未多带什么人手,而他也料想不到有谁会不要命到跑去官道劫人,只不过千算万算真的就有这么一伙被bī得不要命的歹人,而无巧不巧又被他遇见了。温珏混在商队里被押着前往凹角山,满腹郁闷无处发泄,只能越发低调先不引人注意再图其他,他府上的几个高手是缀在后面的,估计很快便会发现qíng况前来营救,暂时倒无xing命之忧。
待到一行人行至山脚处,温珏料想的侍卫未出现,倒是遇见一个白衣银剑眉目如画的少年,少年懒散的倚在树边,嘴巴里还叼了根狗尾糙,他旁边有匹皮毛如黑缎般的良驹,也不紧不慢的低着头吃糙,虽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的处境,温珏还是颇有闲心的被惊艳了,他觉得那少年那景就像是一副极致写意的水墨丹青,浑然天成、大巧不工。少年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商队,吐掉口中的狗尾糙,又看向领头的山匪,“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领头的山匪块头颇大,但似乎察觉了少年并不好相与,客气而警惕的答了一句,“我叫寇勇,在这凹角山混口饭吃,小兄弟有何贵gān?”
少年声音清朗如水,却带着些许不耐之意,“你既是山匪,在这山脚gān你的营生便是,没事跑去官道劫什么人,我们师门有规矩,遇见不平需拔剑相助,你若安安心心在这儿做你那点买卖,也不用害得我还要从官道跑到这儿一趟来截你,我瞧你们并无伤人之心,本该将人救出便放你们离开,可是你们害我费了这许多功夫,打你们一顿也不算冤枉人。”
劫持商队的山匪有十几个人,而且个个都是身qiáng体健当打之年,寇勇起先给这少年面子,一是挟着商队不想节外生枝,二是瞧着少年可能是哪个大门派的弟子不想招惹,可这少年嘴巴讲话实在难听,这些山贼又多是一点就着的莽汉,见少年出言不逊也露了怒色,嘴上又斗了几句便直接动起手来。温珏的武功虽然只学了个qiáng身健体的程度,但眼界还是有的,少年剑法极jīng巧,白衣似雪剑光如星,被十几个人围攻不见一丝慌乱,去如斜风细雨收如碧水凝光,一招一式尽是风姿,温珏远远的望着,渐渐便忘了去瞧剑招,只记住了少年那艳如□□又极是傲气的模样,他本不是什么见色起意的làngdàng之人,可那时候他心底却隐隐起了意念,这样不拘又出挑的美人,若能收在身边该是何等得意何等欢愉。
少年并不知道自己救的人中有人在盘算自己,将山匪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出了气,又在商队千恩万谢声中十分不qíng愿的将他们重新护送回官道。本应尽量低调不惹人注意的温珏还是忍不住同少年套近乎,他那时还未修成日后那chūn风化雨普度众生的气质,看着只是个温文有礼的年轻人,他先同少年道了谢,又说救命之恩自该报答,问怎样才能再找到少年,少年无端遇见一堆麻烦事神色不耐,只答说举手之劳不必在意,温珏还要再说话,少年无意瞥见温珏手上的血迹倒是一怔,“你受伤了?”温珏手上的伤是刚刚帮商队推车时候划到的,他自己倒也没怎么在意,少年从怀中取出一方天青色手帕塞给温珏,“包上吧免得感染,你们这些跑商的人也实在不易。”温珏接过手帕,再想开口时候少年却已利索的翻身上马,他指了指近在眼前的官道,说了句就此别过便像甩包袱一般立即策马而去,夕阳下只留下一抹沐着晚霞的淡白色余晖。
一年之后,温珏几经周折终于查出少年来历,剑意山庄庄主的关门弟子,镇国将军叶宗石的二儿子,叶悔之。温珏攥着手帕的指尖不由紧了紧,这样身份的一个人,如若不坐上那个位置,又如何能得之?
皇帝的寝宫中弥着淡淡的药气,因着皇上身体虚弱宫人也不敢用什么熏香压制药味,只选了馨香的时令水果透些果香,瑛贵妃规矩的立在寝宫外间,直到督敬司的王渊王大人同皇上奏完事qíng离开才又回到皇帝身边,皇帝靠着龙chuáng半坐着,气色已比前几日又好了些,只不过心qíng没有王大人来之前那么和缓了。其实皇上并未外露什么,但他的qíng绪又怎么瞒得过瑛贵妃这个自小进宫半生都靠揣度君王喜怒过活的女人,瑛贵妃想是皇上方才说了许多话一定有些口渴,亲自端了清水给皇上,又温温柔柔的坐在龙chuáng边,“王大人来了许久,皇上可觉得疲累,要不要歇一歇?”
皇上喝了半杯水将银杯递给身边的大太监,拉过瑛贵妃的手心不在焉的拍了拍,“蔷儿,王渊刚刚来说,太子在早朝同众臣闹得不愉,听说回东宫又摔了半书房的东西。”
瑛贵妃的xing子在外人看来一向是温和心善,听了此事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语气倒还是淡淡的,“臣妾是不懂你们这些个男人成日里在争吵些什么,可再怎么说太子是奉您的皇命监国,这些朝臣怎能当众如此忤逆太子的意思,这样太子的威严何存,好在珏儿总是站在他哥哥这边的,不然岂不是让代皇上您日夜cao劳国事的太子寒了心。”
皇上语气平淡,“这次珏儿并未站在太子这边。”
瑛贵妃闻此言才真的惊讶起来,有些无辜又有些做错事的茫然,“怎会,珏儿一向以太子马首是瞻,他怎能不站在太子一边,臣妾一听好好劝他,不,不是,臣妾一定重重责骂他,身子要紧,皇上您千万不要生气。”
“我生的并不是老五的气,老五心里是想着朕才得罪了太子,”皇上叹了口气,“你可知早朝时候他们是为何事争吵,太子将季沧海遣出皇城平叛,转头便想撤换大半皇城守军的将领,朕还没死,太子这便要坐不住了,他是想让他的人来守朕的皇城,以后这皇城是他做主还是朕做主?”
瑛贵妃见皇上隐隐动怒,轻柔的反握住皇上的手温言相劝,“皇上您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便生太子的气,也许他并非此意呢,徐姐姐去的早,太子也算是臣妾看着长大的,臣妾敢替太子作保,殿下他断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人,虽然平日对寻常百姓不如皇上您仁爱,可自来有宽和之君亦有威严之君,臣妾瞧不出太子哪里不好,皇上怎能因着别人三言两语便怪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