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东狂徒
作者:古物先生
时间:2022-12-27 21:17:15
标签:古物先生
於是风波就只能以此告终。
那几年世人还多论道此事,说那其实是天公作了美,让刹修罗能早得解脱。
死在昔日故jiāo之手,还是这般惨状,青山若能记侠骨,那便替这天下记住了他。
此举之后,江湖人更是对「三清妙音」几多不齿。
暗地里都对这事有了心照不宣的结论。
但却愈发有人敢在明面上表露出来了。
有人好好奇了,这其中又有何缘由?
洒扫的店小二摇首尴尬一笑,噤了声,不敢多加言语。
——但凡能让老百姓讳莫如深的,多半都是能跟皇家挂上关系。
这普天之下,你说尽了天下人的不好,也不能说皇家的不好。
不然当先斩的便是你。
这边却有人眉飞色舞的暗暗提点,那边仍有人不解——
说这成絮不是早就入了『慎独』,本就是皇室的人了,那为甚么有些人提起江湖,还非得把这人也算进去?明摆着他都不算江湖份子了。
此言一出举座大笑,最角落坐了个塞外的糙汉,身侧立了一□□,看起来便是个江湖落拓客,行行走走,走走停停,於是也不忌讳如何口出狂言被人盯上,大大咧咧同这年轻人解惑道,「此话不差,但小兄弟你可知道,即便不因江湖事提他,成絮这个人,也算是『别有dòng天』了。」
这汉子话音未落,周围知qíng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独这黑衣玄袍的年轻男子被围坐正中,依旧满脸不解的天真模样。
这事还得细从十多年前,苏如盛让成絮去追杀刹修罗这事说起。
混江湖的都知道,原先江湖上出现过一对令人羡艳的知jiāo挚友,二人文武相当,xing格看似相契。
为甚么说看似相契,因为从面儿上来看,一个江湖潇洒客,悍刀行天涯;一个出尘冷傲人,携琴游相随。
这二人便是当初代号『刹修罗』的温广山和『三清妙音』成絮。
行侠仗义,除bào安良,有温广山的地方,便有成絮。
其实真若按实了来说,那成絮才该按上『刹修罗』的名号,因为他脸上甚少见表qíng,也不喜笑,冷峻高傲的一张脸,怀琴随行之时,身形翩若鬼魅,影踪瞬无,如那冷冷月下的惊鸿掠影。
倒是那温广山,腰间斜挂着一把漆黑没鞘的钝刀,嘻嘻哈哈的,走起路来连个正形都无。
却偏偏就是这么一对xing格迥异的人,成了朋友。
这二人初出茅庐时皆是十七八岁,青峰试剑的恰好年纪。
後来直至二十五六,成絮才被招入『慎独』。
若说之前江湖上只把他称之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江湖散人,就连这『三清妙音』的称呼也都是後来他入了慎独之后,才愈发被叫的响亮起来。
——虽说多半却不是因这雅称本意所指。
他这称号,同那日戏谑他『别有dòng天』的称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皇家的人不敢提,可碍不着喜嚼舌根之人换个更难听的讲法暗着提。
其实真若论姿色论冷傲,他并不输于当今祈天的第一开国功臣——顾大人。
若论侠qíng论洒脱,他也不输于那个一直走在他之前的挚jiāo——温广山。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无论哪点拎出来都可独挡一面的成絮,偏偏不温不火,无人问津。
从前世人论起——
「『三清妙音』啊……那个人,好像并非江湖侠客。」
如今世人再论起——
「『慎独』的那个成絮啊,朝廷的一条狗罢了。」
好事人再添油加醋几句,把那八竿子没犯着他们的天láng主也拖进染缸:
「这苏家的天下,将天láng族『láng主』都收归麾下了,区区一个『三清妙音』,又算得了甚么?」
言罢一阵故作虚伪地摇头晃脑,以此更来彰显自己的通透不凡:
「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红泥小炉里火燃的更旺,零星蹦落的荜拨中漏了一两句旁若无人的叹:
「只是可惜了那一代豪侠『刹修罗』,半世英明毁在他这挚jiāo手里不说,还枉死在他弦锋之下。」
塞外的初雪又开始落了,裹得厚实的垂髫小儿不懂大人们在高谈阔论着甚么,只咿咿呀呀地念叨着他们未曾见过又向往的世界,满目是如出一辙的自认通透: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旁侧有鹤发郎健的老人啊呸一句,「我大塞北悍刀御风行的娃娃,想甚么糯软无骨的江南?」
垂髫小儿便也立时噤了声,不敢壮着胆子反问一句:
「那你们也没入过江湖,为甚么还天天尽念叨着江湖上的人事?」
……人心繁复,大抵如是。
无论塞北还是江南,无论朝廷还是江湖,总有那样一种莫名的向往和崇拜,莫名的风波与恶语。
都说侠客老死朝廷最为世人所不齿,可若细想来,老死江湖也是可惜。
但凡与老死二字挂钩,本就是憾事了。
可人生何患无憾,怕只怕无心安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在《蛇骨》那文里提到的那个武侠be短篇灵感
是的我来还债了……
算是写给不惧be的小伙伴们看了^ ^
祝阅读愉快,千万不要喂我吃刀片毕竟我是爱你们的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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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正在连载的he撒糖现耽《重生之戏命师》
☆、第 2 章
数十年前的坊间传言流传至今才堪堪有渐消的势头。
如今又因一把『刹修罗』曾握过的宝刀而起血雨腥风。
谣言一时四炸。
好事人又开始不无恶意的揣测——
「莫不是当年那『三清妙音』留了一手,念他这昔日心上人,索xing演了出欺上罔下,未曾真取 『刹修罗』xing命?」
「怎么可能?!」那边话语未落,这边便有人为其奋力反击,「成絮他虽已非江湖人,可你们也别欺人太甚了甚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选了仕途是路,江湖无非也是路,何条路不是人走,只不过各自有各自的活法罢了!有必要揪着这一点不放吗?再说了,当年我曾亲眼见他用琴上机括弹锋,正入『刹修罗』心头三寸。」
「此话当真?」
篝火旁围炉而坐的问话人忍不住双眼雪亮,好似硬要这知晓当年事的在场旁观人再绘声绘色地描述一遍那刺激景象。
……
「当真。」
「他当年确实用他那把破琴,正入我心头三寸。」
莫家酒楼中,温广山如此般笑回对坐友人。
莫酬风持着玉杯,将其滴溜溜地在手中转了一圈,盯着温广山的眸光一瞬又变得玩味起来。
过了半晌也未听得他续了下文,这才忍不住奇道,「所以事隔十多年,莫不是我已老眼昏花至如此地步,眼前其实是浮了酆都鬼魂,想来同我一诉这当年苦楚?」
「非也,今遭来找你,不是同你诉苦,反而是有求于你。」
莫酬风忽然出手如电地扣住温广山命脉。
其下血流平稳,嘭锵有力。
着实不像从地底下爬出来的玩意儿。
因莫酬风身世之故,他自小对这傀儡机关之术也有所涉猎,其中自然不乏这等『活死人』之流。
温广山知道他想探甚么,面上仍旧一片云淡风轻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