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东狂徒
作者:古物先生
时间:2022-12-27 21: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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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彰显这个人是他的玩物,还是为了惩罚,抑或着其他目的,不得而知。
只不过自此之后,有他苏如盛出现的地方,就必定有成絮侍奉在身旁。
——那个沉默的,几乎再也不会开口说话的背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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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絮曾说三日后再来拜访『娑婆门』。
那便一定就是三日后。
这话是温广山说的。
也是让莫酬风去取剑的由头。
如今,剑在手。
时至『三日后』。
天时地利人和,月夜正好。
塞北娑婆门处,血海一片。
这一场酣战从日上中天厮杀到了月洗银湛。
敌方有『诡兵』擅藏擅隐,成絮这边也有『封墨』麾下的羽鸦暗杀部队。
慎独中以江湖侠客自居的为多,都是些一边吃着皇粮,一边仍旧低不下高贵头颅的『清高人』,不屑做这般偷jī摸狗的暗杀勾当。
不得已,他便只能向羽鸦借人。
当时拿到羽鸦的调动令后,他还愣了许久。
速度快到让他不可置信,总以为文牒一摞摞呈上去,少说也得等他到了塞北,羽鸦部队才会拖拖拉拉的前来。
後来才知,对方是冲着苏如盛的面子,几乎想也没想的便一口应允,听他调令,随时出发。
忍不住下意识地多抚了几下身前系琴绑带。
他眸光一瞬寂寂的。
此时如是。
这一战他打的并不痛快。
明知敌方非等闲之辈,可如今被一左一右的人抢了风头,由他自顾沉默寡言,也免不了心下郁郁。
此行来之前,鼓刹寺的方丈还信誓旦旦的说过,温广山仍旧天天不知山外事的度年如日,乐的教一群小和尚练功吃斋。
此行来之前,苏如盛还曾在桌案前神色专注的批着呈折,自己走时他连一个眼风都没多赏,只出口讥讽了句,「成絮你可千万别死了。你若是死了,我就歼.尸。你总不至于让本王把爱好发展到如此地步罢。」
这幅德行,苏如盛的这副没谱没边儿,犹如地痞流氓的德行,成絮熟悉的不得了,一张嘴说的话比市斤混混都下流,可从未见他将这副尊荣在外人面前展露过。
那个立于众人面前的苏如盛——永远是光辉的像是上一秒苏天纵不幸驾崩,他下一秒便能稳步上王座,继续佑这『祈天』寿与天齐的那位不二君主。
可少年心xing太过锋芒毕露,总归是不妙的。
成絮有切身之感。
以前想劝,位置不够。
後来发现自己被他抬到了一个奇怪的位置上,那时候,就已经不喜再开口多言了。
兴许这个当初站在他身后被他所保护的少年真的长大了。
也是,苏如盛向来有他自己的主见。
所以他比自己先至这塞北,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为自己而来吧。
事qíng……也不一定就那么巧。
但今天行动时,他却真是一并跟来了。
更不凑巧,来的还有温广山,那个本该在十年前,死了的人。
成絮现今有些尴尬的抱着琴又往旁侧走了几步,苏如盛和温广山仍旧笑眯眯的互相对峙着,谁手中的武器都未曾放下。
只是还未等再走几步,忽见旁侧一诡兵断肢似□□控般凌空蹿飞,手中一把短刺眼瞅着便要往成絮胸口扎去。
饶得温广山和苏如盛反应再快,谁也都没料到如此变故。
可苏如盛却确实是离成絮更近的那一个。
这可能就是『时也运也命也』。
当年如是,如是这般。
也是一个纵身一护,一个侧身要避。
可那匕首还是擦着他衣袖蹿火蹦星的便燎了一大片去。
所幸没如当初那般,伤了成絮。
温广山也早将此盘局势瞬收眼底,莫酬风之前也一直在等此刻风响异动,祖传的毒辣眼光并非虚谈,一声喝令如箭,瞬破天机:
「玄武位,屠朱雀!」
短短三字,温广山已心领神会,手中钝刀一掷,锋芒破刃,正中那暗藏的持阵之人。
沙地顿响一阵轰烈崩陷之音。
莫酬风这才悠悠然地掏出之前备好的黑火,扔之前竟还满脸堆笑的冲苏如盛吱了声,这才当着这『祈天法度』的面儿,一个接一个的将这些黑火『pào仗』全砸了出去。
苏如盛站在树下冷声一笑,端得一派肃厉,「莫酬风,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着提剑竟又似要冲他而去。
成絮深知苏如盛这是不慡摧毁娑婆门的最后一步由他人代手。
可此刻却还是硬上前去揽了他一步,不知是怕他真找莫酬风算账,还是不敢回身去面对甚么人。
苏如盛叫他拽了一步,自然是没追上跟个惊弓之鸟似就逃走的莫酬风。
顿住了步子,满脸不悦的回头看他,却见成絮微垂着头,从自己衣袍上撕了一块尚且完好的布料下来,像是当年自己给他亲手打的死结那般,眼睁睁看他替自己缠好了这只被燎破皮ròu的伤臂。
「却不知有没有毒。」
「有毒也不怕,无极爷爷尚在人世,我天纵小叔都还活的好好的,我怕甚么?」
苏如盛说的毫不在意,少年人狂傲二字皆沾,生下来就是一副让人看不慡的模样。
可偏偏,他却就是有狂和傲的资本。
当今圣上是他的小叔,因膝下无子又和他臭味相投,更是宠他宠得天上有地下无。
天下医术第一——神鬼莫测的贺无极贺老鬼自是不用多提,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人,不知缘何便是一直为祈天奔命的。
武绝天下第一——不,准确来说是『双』第一——
祈天的顾大人顾笑白,同那个酆族的贺楼经赋『贺楼大猫』,这两个人又偏偏是他的师父。
苏如盛,名字起得本就如盛如煌。
八字上批了一笔,说是这孩子若能活下来,则必定千秋万代,举世无双。
——当年万山重阻,山海相覆。
他硬是迎着万难活了下来。
所以他天生便比别人不知死活,却又偏偏更知死活。
成絮默不作声的将这结扎好,然后站定在他眼前,仍未抬起头来。
苏如盛嗤笑,「怎么,把这个『结』还了我,你这条狗便是要跟着别的主子跑了嚒?」
身后的温广山眉头一皱。
这少年人,年轻时太狂太傲,到现在都没养成好好说话的习惯。
成絮抱着琴的手微抖了一抖,步子未抬,头亦未抬。
明明跟点了xué似的未曾动过,可看在苏如盛眼里,他好像平白无故就更向温广山那边靠近了一步。
不慡,真是十分不慡。
因此忍不住又恶语相向道,「小絮师父,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这世上所有野狗都是拴不住的,街边上抢残羹冷炙抢习惯了,总是觉得,别个碗里的ròu骨头,才更香?」
苏如盛这番话说的本就难听,可好在成絮听常了,也就不以为意。
倒是温广山在一旁猛抬了一步,手中刀也不由自主一横。
他是明白,苏如盛究竟在说甚么的。
这么侮rǔ成絮……成絮难道还要选择留在他身边吗?!
气氛又尴尬的凝溜了几秒。
苏如盛不屑地看了眼温广山,索xing忽一出手,抓住了成絮的腕子,便硬将他拖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