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完结+番外
陈家人对陈女的死漠不关心,似乎是一个人也没来关切案情,方保长家里的人倒是能来的全来了,不时加入几声咒骂,而徐染的手下们也分裂作两派,场面越来越骚动。
「肃静!」安大人又举醒木击案,眉心皱起,纹如悬针,几次以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向徐染,但徐染就像刘生生的专属不融冰块,默默杵在那儿释放冷气。
案情始终胶着,这时有人一面搧着素白折扇开口道:「在下能够证明刘生生确实会利用妖鬼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站出来的人正是明真教的施教主,刘生生和徐染同时转头睨向衙门入口,刘生生咋舌低哝:「还真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
「几次都搞不死我们,看来他着急了。」徐染语带嘲讽,两人又安份的收回目光。
施教主被召进公堂,站在刘生生他们斜後方,兴味睇着刘生生的侧影,拿扇子藏起冷笑。这两人本是那位高人找来给他的猎物,待言灵之力消失後,作为轮替的对象,但是他又无意间发现另一种更为绝妙的修炼之法,那就是收集特定几种异能者的天赋,再找个「容器」,窃取「神格」,他就能够修炼成神仙。
只可惜这方法看似简单,实际作来却十分艰难,毕竟是逆天之事,一旦开始有作为就会受到重重考验,因此一直以来并不顺遂。今天他却是铁了心要把这两人整死,等他俩一死,就直接夺取魂魄,改个方式继续他的修炼。
诸多盘算都在施教主打量刘生生身影的一眼掠过,今天还是施教主头一遭那麽近的观察那两人,果真是奇人有奇相,那个万年瘫着张臭脸的男人且不多提,这个叫刘生生的倒是个样貌俊材的男子,虽然体格稍嫌精壮,远不及小倌馆里那些雌雄莫辨的少年,但尝来也许是别有滋味,直接往死里整倒是有些可惜。
施教主这股针对刘生生的邪念一起,前头那个叫徐染的男人微微转头又朝他阴森狠厉的瞥了眼,只是一眼竟让他有点发怵,暗暗想着:「莫非那人还听得见别人的心声不成?不,这绝不可能。」
堂上安大人和范师爷又开始审问,首先就按惯例问道:「堂下之人,报上名来。姓甚名谁?」
「在下施莘丰。」
「噗哈哈哈哈、哈哈、唉哟我的娘啊。」刘生生当即爆出夸张笑声,捶地怪叫。围观民众也一片哗然,有的跟着笑起来。至於本来臭骂的人则嘴角抽动,或眼睛急忙撇开视线不看施教主,表情因压抑而有点扭曲滑稽。
安大人不愧官场之人,依旧维持威严的表象,而紧抿嘴憋笑的范师爷却看到安大人把那块惊堂木握得死紧,看来也是忍得极为辛苦。之前与明真教虚与委蛇时,也只称对方教主,对方亦不曾这样报上姓名,今日一听只觉得施教主亦是可怜人,被取这样的名,也许自小就爹不疼娘不爱。
「失心疯、失、哈哈、失心,噗。呼呼呼、哈,不行了。失教主。」刘生生转头边笑边揩泪,投以同情到有些惹人厌的注目。此时施莘丰只希望快把这个刘生生的脸给撕烂,内心已经恶毒的在那张脸砍了数十来下。
安大人又敲了两次快被捏爆的木块要他们安静,问:「施莘丰,你有何方法证明自己所言为真?」
施莘丰双手一拱,往前再站一步,斜睇刘生生他们说道:「这容易。世间多数妖物都惧火,只要以火攻之,必现原形。」
後头有人拉高嗓音驳斥:「你以为是在烧妖怪啊!万一刘生生是凡人却因为你诬陷而烧死了你赔得起人家一条命吗?」
刘生生闻声回头望,是纪星鹤和杨怀翡来了,只是被挡在外围,他很是欣慰,这ㄚ头他没白疼啊。虽然他不晓得那两个女人拿一块鲜艳的紫色布条用银线绣了他跟徐染的名字是什麽名堂,上头绣了「徐染×刘生生」旁边还用小字绣了「闪遍天下无敌手」。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一定是他多想了,勉强压下心里微妙想掐星鹤脸颊的情绪。
纪星鹤要小桃把那块布旗举高,自己拿着花束欢呼,一旁杨怀翡还算镇定的挠了挠脸颊问她说:「小鹤,这样助阵,好像反而使刘先生他们的士气低落了不是?」
「不会啦。森森一定懂我的用心。不过这是我第一次看人家开堂审案,原来是这样啊,前几次家里有事都没能来,害我担心得要死。」
小桃忍不住对自家小姐侧目,心想:「我怎麽感觉不到小姐你担心刘先生呢?」
纪星鹤又兴奋道:「要是有萤光棒就好了。不过大白天拿也没用的样子。」
杨怀翡跟小桃都疑惑道:「萤光棒?」
「呃,就是一种经过处理以後会发出萤光的棒子,晚上拿着挥舞,制造气氛用的。」纪星互不负责任的胡乱解释,也不管那两人是怎样在心里脑补成哪种气氛了。
范师爷点头看向安大人,後者道:「那位姑娘说得有礼,事关人命,不可轻忽。」
「大人可是忘了,在下有办法能令死者复生。若刘生生是无辜的,我就再作一次法把人救醒。」
纪星鹤又抢话怒道:「你放屁,烧死那该有多痛啊,无辜的人凭什麽要受那种罪,就算活过来还不是也受了一次痛苦!」
施莘丰不耐烦的皱眉,往回瞟了眼,他看到那个老在扯他後腿、乱放话的女子,又见到那女子一旁的青年,那青年生得特别英气俊朗,再细看才察觉那是女扮男装的当朝第一皇女,亦是他想夺取言灵的对象!
施莘丰迅速回头,心中惶惶,暗道:「最近我已经不太能使言灵之术,莫非咒力松动得厉害,她已能开口讲话?」
思及此,施莘丰才惊觉以往所能听见那源於鬼神他界的声音早已杳然。那几张纸人之中,之所以没有画耳朵的那张,是因为他本身就能听见鬼灵之类的声音。
范师爷见这情况无所进展,於是开口向安大人提道:「不如先退堂,待有新的证据再开堂如何?」
施莘丰急着想了结这二人,坚持烧人的方法,徐染听不下去就道:「既然你这麽厉害能将陈女救活,不如再救一遍。」
施莘丰冷哼,斥道:「可笑。死而复生为逆天之事,可一不可再。」
「那把方保长复活吧。」刘生生抢话道:「他不像陈女屍骸焦黑,更能成功才对。还有,我再讲一遍,我没那麽大本事召雷把陈女给劈死,能使雷火之术者皆非凡物,有点见识懂些方术的应该都晓得才对。况且我与他们根本无冤无仇,何故要如此恶毒弄死他们,分明有人想陷害我与徐染。」
白水县的县民虽然单纯,也不是全都傻的,再者刘生生在白水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就算有人不相信他过於夸大的传言,比如将纪家长女救活等事,也不至於对他印象坏到哪里去。反倒是明真教部分教众在乡里间行事乖张,在外有有诸多争议,而且前一晚教主上妓院的事早就传开来,现在又扬言要烧人逼供,大家看施莘丰的眼神也越发狐疑。
施莘丰被丢了一个难题,有点恼羞成怒,又不好发作,正想开口还击,就听见一声宏亮爽朗的男声喊道:「阿弥陀佛!」
「啊。」刘生生心道:「是空月。」
第16章 拾陆
刘生生一听是空月出现,本能瞅向徐染,後者朝他淡淡一笑,他就也安心挑眉笑了下。
「贫僧有更好的方法能助大人审理此案。」空月一样穿着雪白僧袍,手里没拿石钵,反而多了根锡杖。他在安大人同意下进入公堂,报上法号:「贫僧空月,乃一云游僧。近日来到贵宝地,察觉此境妖氛滞而不散,又诸多怪事,觉得多有蹊跷,所以暗中留意了月余。这下恰好遇上公案审理,故来助大人棉薄之力。」
范师爷打趣道:「出家人不是不理俗事麽?」
「师爷说得是,但此案事关人命,弄不好又可能殃及池鱼,贫僧若能帮而不帮,就是见死不救了。」
施莘丰不晓得哪儿蹦出这麽一个臭和尚,嘲讽道:「挺会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就不知你有何能耐证明卖假药、杀人、蛊惑百姓这些事不是刘生生干的。」
空月平静道:「其实办法不难想到,就是方才你们提到的,直接问陈女和方保长。」
「什麽?」人们又是一阵骚动,施莘丰也讶异低呼,空月接着讲:「只不过贫僧恐怕无法令死者再活过来,但我佛慈悲,贫僧日前露宿荒野时得遇方保长与陈女的鬼魂,祂们教了贫僧一个办法,只要贫僧想召祂们出来作证,就把手中锡杖作为栖木横举,届时祂们会附在禽鸟身上过来给个交代。」
刘生生听了好奇猜测:「禽鸟?不会是鹦鹉吧。这跟你代为传话有什麽不同意思,难免让人怀疑是不是预先串通准备好的。若能洗清冤屈,我固然高兴,但这方法恐怕无法让某个失心疯的家伙闭嘴。」
施莘丰阴毒扫视刘生生侧影,刘生生转头朝他咧嘴笑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说你啊,施莘丰施教主。」
一旁徐染微微蹙眉睨了眼刘生生,要刘生生收歛,毕竟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只是他那一眼虽然是冷冷的眼刀,刘生生却晓得徐染是因为关心自己而感到受了宠溺,脸上笑容越是不受控制得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