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东
“你听谁说的?”
“大厨房的李管事!他说的还会有假?”
老赵不吭声了,心里问候了一下窦公子的祖宗,随即为自己的命运深切地担忧起来。
窦家富对自己离开厨房后发生的事自然一概不知,回屋后不久又有下人送了水来,还要服侍他洗漱,被他再次谢绝了,自己避开抹了药酒的地方随意擦了身。
他生活作息十分有规律,一向早睡早起,今天洗完澡后躺上chuáng却半天睡不着,一是下午已经补了一大觉,二是想起白天来甄家后的种种遭遇使得脑子过于兴奋了。
这么晚了,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呢?也不知他们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做起来难不难。
难怪当初在张家村时那家伙老是一副权威的嘴脸教他生意经,原来还真不是chuī的。
哎,这chuáng也太大了一些,完全没必要嘛。屋子更大,空dàngdàng的,说个话甚至还有回声,怪渗人的……
窦家富在大chuáng上翻来滚去,胡思乱想,也不知折腾到几时,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甄之恭仓惶奔出屋子后,在古茶树下打了个转,随手从树上摘了片叶子放嘴里嚼了几下,苦涩而清新的茶香充盈了整个口腔,先前燥热翻腾的心才总算稍稍冷却了下来。随即叫来吴妈吩咐几句,然后便往府外行去。
走到一半不巧遇上他娘,不得不停下来问安。
甄夫人秦氏脸色不大好,见到他便质问:“小敏受伤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外人合着伙欺负自己弟弟?”
死小子,还真跟娘告状了啊。甄之恭心里骂了一句,qiáng压着火气道:“娘,你别听小敏瞎说,他会受伤完全是咎由自取。儿子今天请了一个朋友来做客,他也不问问清楚,硬冤枉人家是贼,还率先动手打人。我那朋友出于自保迫不得已才还了手,但是他没学过武,伤得比小敏重多了,胳膊都差点废了,现在还躺在chuáng上起不来。”
“啊,真的么,这么严重?”秦氏轻呼一声,用帕子掩住了嘴。
甄之恭断然道:“当然是真,不信您现在就可以去我屋里瞧瞧。”
秦氏自然不会去他屋里瞧一个外来的年轻男客,虽然对甄之恭所言信了一大半,仍带着些许不满道:“照你说的,小敏是做的不对,但你这个做兄长的也不要太偏袒了外人,毕竟小敏年纪还小,伤的也不轻,你该让的地方还是要让着一些。”
甄之恭只得答应下来:“是,儿子知道了。”
秦氏又好奇道:“你那朋友究竟是什么人?你以前从来不把外人带回家的,这次怎么破例了?小敏说他丑得像只绿蛤蟆,脾气也很坏,不像好人家的子弟,是不是这样?这种人你还是少来往的好吧。”
甄之恭又是气愤又是好笑,若那块小豆腐丑得像绿蛤蟆,那刚刚对着“绿蛤蟆”光luǒ的身体yù望高涨以致差点把持不住的他又算什么?
他不无头痛道:“娘,您不是总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么?他是什么样的人,哪天您有空见了就知道了。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知道什么人可以来往,什么人只是逢场作戏,您就放心吧。”
听他如此说,秦氏脸色缓和下来,道:“你知道就好,娘也不过是白提醒一句。对了,这个时候你不在院子里吃饭,还要出门么?”
甄之恭道:“是,刚才青峰茶庄的宋老板派人给儿子送了张帖子,请儿子去赴宴,顺便商讨一下两家合作贩茶的事qíng。”
一听是正事,秦氏忙道:“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甄之恭应了,辞别母亲出了甄府。
然而,他今晚真的是要前往青峰茶庄赴宋老板的宴么?非也,那是明天晚上的事。
甄大少单人匹马,在城中打了一个转,天黑时进了宁城最高档的青楼——鸣玉坊。
第29章 寻欢
鸣玉坊这个时候照例是丝竹绕耳,莺歌燕舞,一派奢糜繁华的景象。
甄之恭在鸣玉坊一露面,立即有guī奴飞奔着去叫来了老鸨丹娘。
丹娘半老徐娘,体格风骚,一见甄之恭便甩着帕子又喜又嗔,“哟,难怪今天一大早的喜鹊叫喳喳,原来是甄大爷您要来了!难为您还记得鸣玉坊啊,这都有半年没见着您的面了,玉姑还当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大爷了,让您再也不肯来了呢!”
甄之恭随口道:“哪能呢,前阵子太忙,今天得了空不是就来了。”
丹娘笑得花枝乱颤,“来了好来了好,姑娘们都想死您了,这半年吃饭都不香呢。”
甄之恭懒得与她打哈哈,一边抬脚往里走,一边道:“那正好了,爷还没吃晚饭,上点酒菜,叫几个姑娘陪爷吃吧。”
丹娘笑眯眯道:“那您想点哪几个姑娘?正好上个月新来了两个,一个叫紫烟,一个叫粉柔,都是一等一的好姑娘,现在还是咱们鸣玉坊的双花魁,让她们俩来陪大爷如何?”
甄家是宁城首富,而甄大少虽然年纪轻轻,却是甄家现任的当家人,且一向出手大方,是鸣玉坊首要巴结的恩客。加之人长得高大俊朗,又没有一般嫖客的怪异癖好,因而素来深得姑娘们爱慕与欢迎,一个个恨不得不要钱倒贴给他。
甄之恭无所谓道:“行吧,丹娘安排就好了。”
“哎,好嘞,您先上玉仙阁歇会儿,酒菜和姑娘马上送到。”
丹娘慡利地应了,叫guī奴引着甄之恭去玉仙阁,自己赶忙去找那两位姑娘jiāo待事项面授机宜,务必让甄大少今晚销魂颠倒食髓知味,以后日日来上门送银子。
甄之恭在鸣玉坊最豪华的包间里等了不到一刻钟,便有一队貌美如花的小丫头送上了满满一大桌的美味珍馐,用某人的话来说,这些菜十个人吃也够了。
他不由得蹙了蹙眉,若让那块小豆腐见到了,还不又得跳起脚来骂他铺张làng费。
一念及此,他不无懊恼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都来鸣玉坊了,怎么还想着那只穷酸抠门的“绿蛤蟆”。今晚他就是来làng费的,反正他大少爷有的是钱,今晚定要花个痛快,乐个尽兴。
稍顷,环佩叮当,幽香袭人,两位姑娘连袂而来,一袭紫,一着粉,一个清丽无匹,一个妩媚多姿,皆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连向来挑剔的甄大少也不免多看了两眼。而两位姑娘面对甄大少更是脸红红心跳跳,还未开口,身子已先软了半边。 ?
娇声软语地向甄之恭行了礼问了安,紫烟与粉柔旋即一左一右依偎在他身旁,一个玉手布菜,一个殷勤劝酒,甄之恭来者不拒,一面举杯痛饮,一面与姑娘们调笑狎昵,又有穿着清凉薄透的歌伎在席前翩翩起舞妖娆而歌,端的艳福尽享,风月无边。
可也不知怎的,酒越喝越淡,到最后直如喝水一般,不知不觉间甄之恭已喝下了三大壶,不仅没痛快,反而憋闷得不行,本来尚可的心qíng也跟着坏了下来。
陪酒的两位佳人先是软若无骨地攀附在他身上,媚眼如丝地嗔怪chūn宵苦短,催着他早些上chuáng安歇,却在没喝尽兴而发了脾气的甄大少的bī迫下连连喝下几大杯,最后双双醉倒在桌不醒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