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
然后他小心用手指挖了一点药膏,分开小太子的嘴巴,一点一点用心的抹在小太子的牙chuáng上。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文湛对于自己竟然让这个白痴哥哥用吃过点心的手指给自己的嘴巴里面抹药膏。
这是在太奇怪了。
而且……药膏凉凉的,还有甘糙的甜味,牙chuáng肿肿疼疼的感觉都消失了,很舒服……
承怡小心翼翼的擦着药膏,他看着小太子用黑丢丢的眼睛看着他,看不出qíng绪,他郁闷的问他,“很苦吗?为什么你一脸的不高兴?”
小太子斜睨了他一眼,口齿不清的说,“下次记得,替我上药之前先洗手。我可不想吃到你舔点心渣的口水……”
砰!
承怡用手指敲了小太子脑门一个bào栗!
那以后呢,年轻的皇帝记不起来了,明明是那么快乐的日子,可为什么会被忘记呢?
他只记得自己多了一个小陪读,每天都在一起,承怡每天给他上药膏,还拿出来他最心爱的,从御膳房偷出来的点心和他一起吃。承怡怕他吃多了甜蜜的东西牙又开始疼痛,所以只偷一些类似南瓜饼,淮山糕什么的,不那么甜的点心过来给他吃。
其实,那个时候,年幼的太子一直没有告诉他这个白痴哥哥,只要他想吃点心,御膳房肯定会全心全意的巴结,送过来最jīng美,最好吃,最新鲜的点心,根本不用去御膳房去偷。
他没有说,因为他觉得,承怡偷过来的点心,为什么比御膳房奉上的点心好吃那么多呢?
年轻的皇帝看着眼前的huáng枞菖。
有条不紊的倒茶,整理皇帝的书案,笔墨,还有给那些奏折压印。
司礼监的首席秉笔,内廷几万太监第二把椅子,手下管着缇骑北镇抚司,南镇抚司,密探遍布雍京以及天下九州。
这样的人……
如果不是他本人管着这些太监管的严苛,只让他们做一些他想让他们做的事qíng,而不随便把他们放出去gān扰朝政,像huáng枞菖这样的人,就说他权倾天下也不为过。
年轻的皇帝却忽然记起来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huáng枞菖的样子,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整天那就知道哭鼻子的小萝卜头。
那年夏天,宫里面新选了一批小太监,都是不到十岁的小孩子,有贫苦人家卖进皇宫的孩子,也有罪臣之子入宫为奴。
不知道为什么,承怡从这些小萝卜头里面拣了两个小萝卜头出来。
huáng瓜和柳芽。
这名字都是承怡给起的。
huáng瓜叫huáng瓜,因为他被承怡看到他喜欢吃huáng瓜,柳芽叫柳芽,因为他姓柳,而承怡给他起的名字就是柳芽、柳芽芽,他只能从里面选,于是他选了柳芽这个名字。
有两个小萝卜头,承怡下课跑的就更快了。
一下课,他话都没来得及和太子说一句,就卷着他的包袱皮从太子面前风卷残云一般跑过去了。
太子忽然感觉很不高兴。
再后来,内阁为了选几个以后能在司礼监伺候笔墨的人,他们专门挑选了十个聪明伶俐的小太监进毓正宫读书。
huáng瓜和柳芽都来了。
这些小太监可不是皇子,他们没那么娇贵。侍读学士更不用看他们的脸色,因为他们不但不敢撒泼,不敢像皇帝告刁状,就算是死在毓正宫,内阁和司礼监也不会说什么的。
所以,他们一旦写字写的不好,书背不下来就要挨打,不是打手板,而是真正的杖责。
那一次,huáng瓜被打了,柳芽把他背了回去,这可把承怡气坏了。他马上跑到毓正宫找那个打huáng瓜的侍读学士算账,结果内阁的几个大学士都在,他们一看事qíng不好收拾,最后只能把皇帝请了过来。
皇帝这次不但没有帮承怡,还把他教训了一顿,说什么他堂堂一个皇子整天和小太监厮混在一起,简直不像话!他把承怡骂的劈头盖脸的,文湛以为承怡又要哭鼻子,可奇怪的是,这次承怡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既不说他错了,也不哭泣,气的皇帝说,如果他不知道错了,他就这么一直跪着!
然后,承怡跪了三天三夜,谁劝都没有用,一直到他跪晕过去。
那个时候,文湛才知道,其实他这个白痴哥哥,没有那么柔柔的,弱弱的,虽然他知道,承怡还是很脆弱。
那天之后,本来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chuáng的承怡每次都打折哈欠,被huáng瓜和柳芽拉着走到毓正宫。承怡不再睡懒觉,因为他怕huáng瓜和柳芽在毓正宫受气。
年幼的太子很讨厌他们。
他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就是那种,他最心爱的书,被别人借走了,随意乱写乱画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那天,一下课,承怡又照例抱着他装满了点心和糖果的包袱皮要跑走,结果被太子叫来的两个东宫小太监拉住了,不让他回去。
太子美其名曰,到东宫吃点心。
承怡很不高兴。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吃太子的点心。
因为那天好像是柳芽和huáng瓜又挨打了。
可是东宫的小太监似乎都有十五、六岁,他们对付一个十岁的孩子,力气上还是很绰绰有余。
承怡被他们拉着动不了,他更不想吃点心了。
文湛不生气,他稚嫩的声音说,“你可以看着我吃。”
承怡很生气,他一气之下踢了那两个拉着他的小太监,然后指着太子说,“你太讨厌了,我以后都不会搭理你了……”
说完就跑掉了。
那天,年幼的太子什么都没有吃,虽然他面前的桌子上,布满了珍馐佳肴。
他们之间谁也不理谁,一直到那年夏末,有人买通了太子的大伴,妄图毒杀太子,是承怡最先发现不对劲的,他看着太子喝了茶水,眼神涣散,他不顾一切的大叫终于引来了近卫军,斩杀了那个想要在太子和大皇子身上再补上两刀的东宫总管大太监。
那个时候,承怡身上也有伤,可他一直抱着幼小的太子,一直抱着他,知道太医到了,给文湛喂了药,一直说太子安好,太子已经无恙了,承怡才松开手,却忽然大哭,“是我不好,我以后都不会不理睬你了,你刚才的样子吓死我了……呜呜……”
太子很奇怪。
为什么,他比他哭的更像一个受伤的孩子?
太子对于背叛,暗杀这样的事qíng已经习以为常。
这次的事qíng中,他唯一感觉到郁闷的是,他的大伴,那个从小一直伺候他的人,居然被人用一个女表子,一万两银子收买,他感觉到不可思议!
如果那个人背叛他的代价是十个女表子,十万两huáng金,那么他可以赦免他在世间的一切罪过,并且给他立块墓碑,可惜,他的眼界就这么短,那么,他就只能被葬在乱坟岗,被野狗和乌鸦分食。
太子却很开心。
因为承怡又和他说话了,并且还有些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怕他生气,还怕他伤心。
那年夏末,承怡来东宫找文湛玩,看到他因为中毒躺在chuáng上有些苍白的脸很难过,就用力的把他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