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
高昌国有‘心怀故国’的志士,每天总想着要‘光复高昌’,裴檀曾经杀了一茬又一茬,他们的旗号从‘高昌老王’‘高昌太子’‘高昌摄政王’‘高昌王’一直到‘高昌国师’,最后,悄无声息,没有新旗号了。高昌的旧王族、月亮神庙里面那群侍候神像的祭司们都死了。
我在这里胡思乱想,就听见老崔又问唐小榭,“他的武功怎么样?”
唐小榭闭着嘴巴,似乎在想什么,可是他的眼神中却有掩盖不住的鄙夷。
老崔,“怎么样?”
半晌,唐小榭不qíng愿的含糊了一句,“还不错。”
崔碧城,“和你比呢?”
唐小榭,“那要看怎么比了。我不用暗器,他不用毒药,我们就这么混打,前三十个回合他赢,只要我能熬过三十个回合,我就能赢他。不过我们从来没有正式比过,所以不太清楚。”
老崔一呲牙,“高手过招,他能让你三十个回合?怕是几招之内就能定生死了。”
唐小榭冷哼了一声,“我不像他,功夫来的那么容易,我的武功可是我一点一点在生死线上磨出来的。”
崔碧城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我记得,他是你们昆仑教王息迦叶的入室弟子。武功秘笈,大好的内功心法怕是随便看吧。”
“入室弟子?!——”
“哈哈哈哈哈!!——”
唐小榭笑的花枝乱颤,他手中的茶水都洒了一地。
我一皱眉,“怎么,我们听到的传闻不对吗?”
“当然不对!”唐小榭冷笑,“莫雀别看他什么出身王族,血统尊贵,到了昆仑他什么都不是!他的上乘武功是跟着息迦叶练欢喜双修得来的!他就是息迦叶那老妖jīng的一条狗!息迦叶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唐小榭说到这里,像是很激动,心口都有些起伏不定。
“……贱!真是太贱了!”
偌大的屋子里面,只有唐小榭的声音在嗡嗡作响。
老崔忽然柔和的一笑,“和你没关系,你气什么?既然你不想说他,那我们说别的。”
我感觉自己口舌发苦,我哑着嗓子问他,“他用什么毒?”
唐小榭似乎惊讶我会感兴趣,他说,“昆仑至宝——踏雪寻梅。”
我,“那是什么?”
唐小榭耐心的说,“那是长在四姑娘雪顶的一种樱糙,它提炼的汁液可以做出最上等的致命毒药,会使人发疯,全身溃烂而死。可是这种药的药xing是可以控制的,发病的时间,疼痛的程度都可以控制。说是用来杀人,其实用来控制人最佳。”
我听着心里一动。
老崔来了一句,“那好了,他要是带着几麻袋那个什么寻梅,满世上乱撒,全天下尽是他可用之人。”
唐小榭斜了老崔一眼,似乎再说,你太没见识了!
“崔老板此言差矣。这药既然号称昆仑至宝,那就是说他弥足珍贵。藏区雪山的落雪是松软的,稍微一丝的震动就能引发雪崩,取雪糙的人十有八九是回不来的。所以那种药万金难求。”
我,“用了这个药的人,是不是眼睛珠子会变色?变得越深,越危险?”
唐小榭惊奇,“对,就是这样!王爷果然是见多识广。”
我又追问,“那它可有解药?”
唐小榭摇头,“没有。凡是沾了这个毒药的人,必死无疑。”
我,“如果是莫雀自己用了这个毒药呢?”
唐小榭有些含糊,“嗯,这玩意是他和息迦叶弄的,也许有什么特殊的法子解毒?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据我所知,那药没救。”
原本我有丝特别奇妙的想法。
小莲不是莫雀。
因为小莲似乎曾经中过踏雪寻梅的毒。
可是,他后来没有死,这似乎却又证实了小莲就是莫雀本人。因为只有他本人,才可能知道昆仑至宝的解毒法子,才可能身中奇毒之后活下来。
老崔又来了一句,“如此说来,和莫雀对阵,他又有毒药加持,你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了。”
唐小榭一撇嘴,“那要看怎么着了。公平比试,我可能差一点,如果舍命暗杀,胜负未定。我有五成把握取他xing命,不过前提是,他不知道伏击的人是我。”
说到这里,老崔都撇嘴了。
我告诉过他的,羽澜,莫雀,明明白白的知道,唐小榭就在崔府留园做客。他们在嘉王府的那套戏法,bī我jiāo出杜家私账,又把小莲的真实身份透露给我,我甚至可以说,莫雀就是摆明车马,等着唐小榭去杀他。
小莲,高昌,莫雀,羽澜,这些事qíng要从长计议。我拉了一下崔碧城的袖子,冲着他微微摇头,想着这事qíng就到此为止了。
半晌之后,老崔才一点头。
他和唐小榭就开始聊了些玉石,赌钱,还有东川药材的行qíng。
我忽然问了一声,“表哥,你和唐公子是怎么认识的?jiāoqíng这么好?”
崔碧城没有说话,唐小榭忽然一笑,“王爷是怕崔公子jiāo友不慎,结jiāo匪类吧。哈哈,那我说句实话,崔公子和唐某其实并无深jiāo,和崔公子有jiāoqíng的是,是本部天王殷忘川。殷天王欠下崔老板一个天大的人qíng。”
我听着这话,震惊程度并不比知道我娘成了皇后更恐怖。我颤抖的手指冲着老崔,“你说,这个人,他曾经做过好人好事?”
崔碧城正在喝茶,手一抖,茶水飞溅在自己脸颊上,而唐小榭微微侧着脸颊,单手支撑额头,显得似乎很忧郁。
末了,老崔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这个,要说起来,殷修罗王和唐兄弟毕竟是武林人士,讲义气,受人定点好意就要涌泉相报。这可比雍京和江南那群官场biao子qiáng多了,他们只知道拿银子,从来不gān活。”
我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好好说话,“说起来,还是三年前的事qíng了。那个时候我的商队运一批丝绸瓷器药材经由丝路到西疆诸国贩卖,我送潘掌柜出嘉峪关,那个时候风沙大,我们就在关外的一家小客栈打尖,可巧遇到店家找大夫,说是一个妇人病了,很重,需要医者。我就让商队的大夫去看了看,还熬了几帖药,可是那位妇人早已经灯枯油尽了,吃了几幅药,就去了。临终前她什么也没有说,没说自己有家人孩子什么的,她只说想要埋在嘉峪关内,埋在大郑的国土上。其实,嘉峪关内外都是大郑的国土,不过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正巧,潘掌柜出关后,我也要回雍京,就让人买了棺材,自己送那个妇人的棺椁入关,选了一块山清水秀的地方下了葬。那个妇人是殷忘川失散多年的娘亲。棺椁下葬的那天傍晚他就赶到了,遗憾的是,他没有见到亲人最后一面。他说他很小就上昆仑学艺,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下山寻找亲人,却又生死yīn阳相隔,子yù养而亲不待。他为他母亲的坟茔上放了一朵银茶花,那场景挺伤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