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万安
对于这种「轩辕症」似的奇怪状态,反正释郗容是习惯了,也不在意。
约莫半个时辰后,丁常回来了。
他一上马车,释郗容便问:「接下来还想去哪里?」
因为比较少出门,只要一有机会丁常就不肯放过,一定要在外面玩到天黑才肯罢休。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丁常却显得没什么劲的样子,耷拉着脑袋,沉默地摇摇头。
释郗容狐疑地看着他,确认道:「真的哪里也不去?」
「不去了。」丁常有气无力地说。
「那好吧!」如果丁常是真的不想去哪里玩,那么释郗容也不可能勉qiáng,于是让车夫驭马回府。
就这样过了一阵子,释郗容越看丁常越觉得不对劲。他一反常态地安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打了霜的茄子,蔫巴巴的。
释郗容有些担心,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另一手端起他的下巴,低声问:「常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山庄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丁常撇了一下嘴角,但并不像是在笑,「我没事。」
「真的没事?」释郗容实在很难相信,追问道:「不要瞒我,也不要qiáng颜欢笑,这只会让我更担心,你明白么?」
「我……」丁常露出为难的神色,几度yù言又止,最后终于开口:「释郗,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成亲?」
「成亲?」释郗容不由一愣,莫名其妙地反问:「跟谁成亲?」
「反正肯定不是跟我。」丁常鼓了鼓腮帮,显得很不满,语气却十分低落,「我又不能给你生小孩,两个男子成亲也根本不象样……」
「所以?」
「所以……你是想找个姑娘家,成亲来着吧……」
「我这样想?」释郗容挑起眉,「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你是没有明确讲出来,只是暗喻……」
「暗喻?」释郗容越发糊涂,他并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种做法,确切来讲他是压根就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可不是?」丁常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益发地黯淡复杂起来,「就在刚才,你说我可以找个姑娘成亲……其实是你自己想那样做吧,还故意说那种话……」
听到这里,释郗容终于完全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时间既无奈又好笑。
先前的话语,其实只是一个玩笑,而且当时丁常看起来也没怎么在意。没想到进山庄里遛达了一圈回来,却又冒出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傻小子,还真是够迟钝的。
「常儿,你误会了。」释郗容只能向他解释:「方才只是说笑罢了,我不曾有过你所说的那种想法。」
「你没有吗?」丁常吊起眼角,还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没有。」释郗容苦笑,为免丁常继续胡思乱想,他gān脆将话讲得清清楚楚,「从来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终此一生,我是不会成亲的。」
「是……吗?」丁常的表qíng总算稍微确信了些,却还是带着些许低落,心虚似地小声说:「可是,这样好吗?你身为堂堂将军,一定有很多女儿家盼着能嫁你,也有很多人等着看你将娶回一个怎样的将军夫人,而你却一生不娶……最严重的是,连家业也后继无人,这……」他越说越觉得有罪恶感,抿起唇再也说不下去。
「没什么。」释郗容不以为意地揉揉他的头顶,沉静地说:「傻瓜,你不要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其实就算没有你,我也未必会娶亲。」
「咦?」丁常疑惑地眨眨眼,「这话怎么讲?」
「不用怎么讲,就是这样。」释郗容淡淡地说。
其实在遇上丁常之前,释郗容真的以为或许自己将一生不娶。不错,的确曾有很多女子向他示好,绝色美人也不乏,然而他始终动不了要与某个女人相伴一生的念头。
明明没有意愿,还要面对面过一辈子,那太累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勉qiáng自己的人。
与其勉qiáng,他倒宁愿就让「惊鸿」陪着,还来得畅快自在一些。一个半生戎马之人,与自己最亲近的佩剑终生相伴,也未尝不是最为合适。
「至于说家业后继无人……」释郗容接着说:「任何辉煌都有尽时,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身后已无遗憾。或者你若是觉得那些家产làng费了可惜,就只管拿出来挥霍,败光为止。」
「你……」丁常给说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悻悻地翻个白眼,「什么叫败光为止?你真的把我当作败家子啦?」
「这样说也不算全错。」释郗容笑了笑,轻轻掐一下丁常的面颊,「毕竟在外人眼里,你就是我的孩子,不是么?如此说来,我倒也不算后继无人了。」
「你……大言不惭。」丁常意味不明地红了脸,嘀咕道:「什么孩子不孩子?你明知道是假的。天底下哪有父子会……再说你要是真把我当孩子,还那样待我,那不就成了……」
最后两个字在丁常喉咙眼滚来滚去,始终是吐不出来。
释郗容也猜到他说不出口的是什么,无奈地摇摇头,微微一笑,「傻小子,不要再想这么多。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便足矣。当然,若是你自觉过意不去,我也不介意你为我尽尽『孝道』。」
「孝……」丁常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瞪圆眼睛,「去你的,你别想占我便宜,我又不是没有双亲……」
「占你便宜?」释郗容倒是不介意丁常的说法,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实在看不出他全身上下还有什么便宜自己没有占过。
丁常也逐渐发觉对方的眼光有些不对劲,顿时脸上又是一阵烧,伸长了脖子低斥道:「你也别拿眼睛占我便宜,你再看,再看……我也不会脱光了给你看的。」
「哦!」释郗容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只有自己动手了。」
「哇!」丁常惊呼一声。
那只突然从衣领钻进来的手,微微沁着凉意,直接贴上他的皮肤,着实让人有些吃不消,不过让他更吃不消的事qíng还在后头。
「哎呀!你别、别乱摸!」因为整个人被释郗容圈在怀里,他只能徒劳地挣扎着。其实他也知道,以释郗容的个xing,并不可能如此乱来。然而那充满威胁xing的手掌却还是令他紧张之极,口不择言地叫嚷着:「你快住手啊!呀……你你你,荒yín无道,你为老不尊!」
「为老不尊?」释郗容缓缓挑眉,「这时候你又知道视我为长辈了,不觉得迟了些么?不懂尊敬长者的无礼小儿。」
他埋下头,双唇轻轻含住丁常的耳垂。
丁常不禁激灵一下,捂住险些就要裂开了般的胸口,无能为力地哀叹着,「唔……幸好你不真的是我爹,要是有这样的爹,我不如一头去撞死算了。」
「的确。」释郗容沉沉一笑,「幸好我不是你爹,否则……」
感觉到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丁常松了一口气,好奇地眨眨眼睛,「否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