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兰勾玉杏向晚
有一双脚出现在她跟前,向晚止了哭,还是有些抽抽答答,顺着视线往上,抬头看来人。
是小彦!
“大过年的,哭什么?”他话虽如此,却是伸手一递,将gān净帕子给她。
向晚接过,胡乱抹了把眼泪,起身道一句“谢谢”。
两人就这么站着,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
“以后别这么傻了,跟我进去,师父还以为他哪里说错话,惹你生气了。”他面无表qíng的说完,转身走两步,见向晚没有跟上,黑着脸拉着她手就走。
向晚任由他拉着,回了竹园潘先生已写好对联,正在张贴。向晚没说话,低着头跟着小彦进厨房。
“进来做什么?”很多时候小彦都觉得向晚真的很麻烦。
“我……帮你一起做饭吧。”向晚有些讷讷地,眼眶还有些红。
“不用。”他又面无表qíng的拒绝,加一句,“你别乱跑就好,坐外边等吃饭吧。”
向晚什么身份,帮他做饭,万一将厨房烧了怎么办?
“我会这些,小时候经常做的。”
小彦虽然也曾听闻过向晚的身世,传闻她小时候饱受后娘欺凌,过得可怜。不过他自认识她始,她就已经是折兰府的人了,养尊处优,又任xing又识礼地矛盾着,实在不敢对此抱有希望。
向晚也不废话,拿过一旁的菜刀便开始切菜。
她小时候真的做惯这些,可是她已经整整六年没做这些了,手生再所难免,没两下就切到了手指割破了皮。
这下子小彦真的板起脸了,拉着她清洗了伤口,又替她小心包好,便命她不许再踏进厨房一步。
于是向晚就站在厨房门外,看小彦忙忙碌碌地准备一桌的饭菜。
“小彦……”
小彦手一顿,却不说话,依旧忙碌的炒菜。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时候很蠢?”
“不止有时候。”他以前觉得她甚是聪明,虽然任xing了些,胆大了些,但她让他对女子印象彻底改观。她聪明、沉静、颇有才气,我行我素,又知书达礼,比一般孩子都成熟。他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偶尔犯傻,现在却觉得原来她一直都傻。喜欢不该喜欢的人,做那些不该做的事,不是傻又是什么?
她看出他的不认同。这一段感qíng,终究还是有些不能让人接受。
“你不是我,所以不会明白。”她叹一口气,淡淡道,“如果潘先生是女的,或者你是女的,你们两人中只要有一个改变xing别,你就会理解我的感受。”
烧鱼接近尾声,正准备切一把葱提香的小彦听闻向晚的话,手一抖,刀脱手,压着葱的手便也见了红。
“向晚……”小彦咬牙,真有点抓狂的冲动。她刚才那是什么话!
向晚抬眼看他,惊见他手上的血红,慌地忙跑进厨房,一叠声道:“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也割到手了?”
小彦绝倒,忽然觉得他一向敬仰的城主大人也是个傻瓜。
向晚午饭后回三佰楼。
大街小巷的已到处都是过新年的热闹气息。挨家挨户的忙着杀jī杀鸭,孩子们疯跑着玩闹。向晚慢悠悠往回走,看着玉陵城的百姓生活富足,心里忽然很是感动。
一条黑色身影蓦地从一侧冲出,撞在向晚身上,两人双双跌坐在地上。黑色身影“哇”的一声,便先哭了起来。
向晚挣扎起身,屁股也是一阵生疼,看着坐在地上鼻涕眼泪的小孩,不由弯身去扶。
“娘……娘……”小孩避开向晚伸过来的手,依旧坐在地上耍赖。
他方才急急冲过来,撞了向晚,自己也摔在地上,重要的是他刚刚从家里偷拿的jī腿也掉在了地上。
很快,一个中年妇女跑了过来,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小孩,扬手先打了他几下屁股,然后捡起地上的jī腿,对着向晚说了声抱歉。
“这不是向小姐么?”一旁有个稍大的孩子,微有些不敢确定。他今年开始也在玉陵学堂读书,不过只见过向晚两次面,其中一次还是背影,对这个长得极像向晚的人,并不敢太确定。
向晚看向来人,并不认识,只能点头致意。
这一点头,便是承认了。
远远近近围着的几个人一下子议论开了。中年妇女看着向晚的眼神也变了。与城主大人师徒大不伦的向晚,在老百姓的眼里,自然成了这一段感qíng的罪魁祸首。对于他们敬仰崇拜的城主大人,他们觉得这一段感qíng必是向晚有心经营。
“就是她啊……”
“真不要脸……”
“长得就像个狐狸jīng……”
……
她们有多爱戴城主大人,此刻就有多厌恶向晚。
“向小姐……”刚才点破向晚身份的男孩子开口,些微尴尬。
向晚看他,弯了弯身,沉默地转身往前走。不去听后面的议论,向晚将腰挺直直的,心qíng却第一次跌落谷底。
她想像以前一样,不去在乎大家的议论。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她第一次感觉到压力。她此番出府,这样的qíng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可以不介意,可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候,辞旧迎新,她心中对折兰勾玉的思念让她此刻忽然很是脆弱。
往前,左转是东城门方向,右转是热闹的大街,往三佰楼的方向。向晚站在路口,犹豫加徘徊。
路口人来人往,偶有行人驻足,好奇地打量。向晚浑然不觉,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一辆马车在向晚跟前停下。车帘一掀,一人探身,一手抓了向晚,略一使力便将她拉上了马车。
黑衣如墨,清瘦净白,清冷的气质,正是微生澈。
向晚也不惊,不过淡淡一笑:“大人竟留在玉陵过新年?”
他定定看着她,细长的眼睛微眯:“我们这就回夜明。”
向晚笑,靠在软榻上,闭目,半晌方道:“大人也在担心师父的身体,所以迟迟不肯回封地?”
他垂眼,没想到向晚能看得如此之透,他发现自己在她面前,竟是没辙。
“谢谢……”她知道他刚才只是试探,这种时候他还在玉陵,又怎么会回他的封地,而且还带她一起回去?
马车既不是回折兰府,也不是去三佰楼,而是来到一处陌生的庭院。
白墙黛瓦,清幽宁静,移步入内,庭院倒是不小,别有一番韵味。
向晚跟着微生澈,亦步亦趋,未及开口询问,却见迎面跑来一人,“小姐姐,小姐姐”的喊得开心,正是钟离。
不止钟离,还有莫前辈居然也在。
向晚诧异,转身看微生澈,他却早已转身向另一侧行去。
钟离嘴里喊着“小姐姐,小姐姐”,伸手直将她往后院推,一径将她推到后院,又一溜烟地跑掉了。
第六卷第五章
这一处院落,地处秦淮河畔。光看前庭不曾发觉,到了后院,才发现院落实在是大。而且比邻秦淮河,围了长长的一个河畔公园,倒好象秦淮河也成了院落后花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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