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完结
碛口是黄河与湫水的交汇处,是陇西道的通衢重镇,无数往来客商都会在此歇脚渡河,因此虽是兵荒马乱的年月,镇甸也还算兴旺。两人寻至一家客店,叫开了门,店伙睡眼惺忪地将两人迎进去,步回辰抢先道:“要一间上房。”伙计应了,自去写文簿安排,步回辰对沈渊笑道:“我省几两银子买马吧。”沈渊扭头不理,自随着伙计上楼。
步回辰跟随进门,见那房间还算干净,点点头,嘱咐了伙计照料马匹,赏了块碎银与他,那伙计千恩万谢地自去了。步回辰关了门,转头见沈渊靠在椅中,长睫低垂,不肯朝自己看一眼,微微一笑,道:“若是我明日没钱向轻澜公子买马,那便怎样?”沈渊听问,哼道:“自家去偷。”
步回辰笑道:“我好歹也是堂堂步天教教主,如何能去作那等勾当?”沈渊呸道:“你当你不是贼?窝赃的也还有个罪名儿呢。”步回辰微笑道:“既如此,窝赃的跟着偷儿走,倒还便宜些。”沈渊一惊,抬眼看他,见步回辰笑微微瞅着自己,不似玩笑模样。他怀疑地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要跟我走?”
步回辰笑道:“不错,我同你去北疆。”他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冷茶,呷了一口,慢悠悠地道:“你说的不错,总坛现下肯定是一团糟,且我的行踪,当是由总坛里人泄露出来的,若真有叛逆,他们听说我已经死了,那必定会群魔乱舞起来……到那时咱们再算总帐便了!”他冷冷一笑,走到沈渊身边,果决道:“到了北疆,你且再瞧一瞧,‘步回辰’三字,能为你做些什么,如何?”
沈渊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灼,仿佛风雨欲来的慑人闪电。此时正是他的大业最凶险万分的关头,只要一着走错,他便满盘皆输。但是他在这短短几个时辰内便已将诸事想通,当机立断,弃了总坛的中央威权,以取北疆军权为要。这等壮士断腕的气度,实是令人心折。沈渊瞧着他,眸子里无波无澜,低声应道:“好。”
步回辰一笑,伸手便为沈渊卸掉头上巾帻,拔掉发簪,那漆黑长发瞬间散落下来。沈渊猝不及防,正要说话,便听步回辰他耳边调笑道:“粗服乱头,不掩国色。”说着已伸臂将他抱将起来。沈渊羞赧失据,也无心计较他言语轻薄,只低声道:“你的伤……”
步回辰轻笑道:“我要是再叫一声痛,你便打晕我便了。”沈渊哧的一笑,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已经被步回辰封住了嘴唇,压倒在榻上。
第33章 马衢之变
马衢城乃八百年前名将韩许国戍边之时,以备蛮夷入侵所建的城池。代代守关将领皆以城防为重,城高墙坚,瓮城箭垛,无不完备。便是在中央朝庭艰难挣扎,存亡未卜的时候,守边将领也常能死守城关,周边百姓若知边关危急,亦常来相助,并非为了忠君爱国,只为不让外族入侵,烧杀抢掠,糟蹋中原大好河山。定泰朝既已现末世之危,步天教便借着守军们“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心思,安插教众入军,宣扬教义。在危须人春季南下抢掠的战斗中,步天教众个个勇悍,人人奋臂,一战定了乾坤。没多久,守军四下哗变,反了定泰,大部归顺了步天神教。成为步天教北据危须,南慑定泰的一支悍旅。
如今统领马衢三城的,乃是朱雀门下张宿宿主宋光域。他本就是戍边将领,曾因上司不顾外侮,执意不援善阳城,而与之争吵,差点被推出斩首。千均一发之际,被南宫炽救下,因此他感恩戴德,入了步天教。后因南宫炽推荐,被步回辰慧眼相中,升他做了张宿宿主,独挡一方,把守北疆,最是忠心耿耿。他守马衢数年,稳固城防,安抚边民,备战垦边,皆井井有条,震慑得危须人不敢南犯三城。
这夜,宋光域在房中准备就寝,忽有亲兵急急忙忙自外奔进。宋光域听廊上脚步甚急,不等通报便开门出来,喝问道:“什么事?”这些亲兵都是他百中选一挑选出来的,皆是刚猛端方汉子,不是大事,不会如此慌忙。那亲兵单膝跪地,禀道:“督座,玄武门方门主来了!”
宋光域本以为有敌犯境,因此连佩刀都已经执在手中,听了此言,放下心来,叱道:“方门主来了,我等好生迎接便是,慌慌张张做什么!教人笑话!”说着便要回房整衣,准备出去迎接。
那亲兵跟在他身后,急忙解释道:“督座,方门主好似来势不善……”宋光域正伸臂穿着外袍,听闻此言,问道:“如何来势不善?”那亲兵道:“方门主带的人数不少,且有人已经上了城关……”宋光域霍地转过身来,道:“除非教主亲临,否则任谁不能随便换调城防守军!”说着,立时返身出门,吩咐一名亲兵上城传令。
那亲兵刚要出院门,便被一簇刀枪挡住,逼回院来。院门外火光连天,一群兵甲鲜明的士兵已经拥入门来,后面又有一群亲卫,众星捧月的簇拥着一人,正是玄武门主方汉慈。方汉慈一见那要去传令的亲兵,当即喝道:“与我拿下了!”
宋光域强抑怒气,上前道:“张宿宋光域,见过玄武门主。”方汉慈一改平日里笑嘻嘻模样,板着脸,道:“宋宿主,总坛有人犯上作乱。非常之时,只得用虎狼手段,宋宿主见谅。”
他虽然一进门便硬来,已经动上了手,但是话却说得客气有理,且又是上峰,因此宋光域只得躬身应道:“是,不知总坛现下如何?”方汉慈目光微和,含了悲声道:“教主回返总坛途中,坛中有人作乱,在中途勾结定泰,拦劫教主座船。教主已经……殉教了!”宋光域惊道:“什么!”方汉慈道:“幸而我教众遍布天下,传讯及时。因此南宫门主与庄门主备防河东,我赶回总坛与郑门主汇合,奉教主夫人为尊平乱。这北疆是我步天军重防之处,我特来接管!”宋光域失声道:“夫人?……我教中从未有过教主夫人摄教的先例啊!”
方汉慈脸色一变,喝道:“放肆!夫人腹中有教主骨血,哪个敢不奉她为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令牌,高举过头,在空中一晃,气沉丹田,内力传音,一字一顿喝道:“步天教圣令在此,凡我教中人,奉令如山!”火光之中,那令牌上宝石镶嵌而成的北斗七星蓝光闪闪,斗柄奉处,嵌着一颗鸽蛋大小的玉雕太白星,正是步天教中最尊贵的北辰令!此令惟教主所有,一旦赐与教众,见令如见教主,宋光域再不敢强,双膝跪下,与众人同声道:“步天教众,奉令如山!”
方汉慈微微一笑,恢复了平日里的慈和表情,道:“很好,那便请宋宿主协助本人,调配关防,如何?”宋光域一来不得不奉教令,二来他的救命恩人南宫炽,便是教主夫人南宫蝶的亲哥哥,于公于私,他都得听命,因此只得道:“宋某敢不效命?”说着退至一旁,听凭方汉慈安排调防。方汉慈见状,满意一笑,回至中军正厅,立刻着手安排,换调马衢守军。又命宋光域交出兵符,前去接管善阳,安邑两城。
宋光域自匣中取了兵符,见方汉慈伸手过来索取,忍不住道:“玄武门主,三城守军,一向对本教忠心耿耿,何必都要调换呢?便是教主蒙难,我等也自当谨奉教令,不敢稍有轻慢。如今冬天快到了,危须人虎视关外,要掠秋粮过冬。若非这些惯守北疆的将士,只怕难以抵挡危须骑兵。”方汉慈听说,睁眼瞧定宋光域,道:“照你这般说来,步天军中,只有你北疆守备才是虎狼之师。其余攻函谷,下两河的,皆是脓包饭桶啦?”宋光域吓了一跳,连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北疆防备自有章法……”方汉慈挥手道:“你不必担忧,我们四大门主已经议定了守城之法。”宋光域听闻,只得躬身应命,不敢再问,将虎符奉上。
方汉慈走至帅案边,拿起将印,又取过铜壶令箭,取出一支令箭,喝道:“钱副将听令!”众人屏息静气,听他发令,却无一人出来答话。
方汉慈怒道:“钱崇信,钱崇信在哪里?”厅上众人面面相觑,忽听一声轻笑,虽轻如和风,却清清楚楚地钻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问道:“你是在找这家伙么?”话音未落,一物疾射进来,砸在案上,弹将起来。方汉慈猝不及防,手中的铜壶被砸个正着,一壶令箭哗啦啦地洒落一地。众人定睛一看,见那砸飞令壶,落在厅中骨碌碌乱滚的,竟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
众人大骇,抬头四望,便见厅门前,火光映照之处,站着一条修长身影,轻袍缓带,长袖临风,薄唇含笑,凤目流光。若非他手按剑柄,飞掷人头,单瞧那俊雅容颜,韶秀风致,倒似个入府拜客的文弱书生一般。
众人瞧着来人缓步进厅,视周遭如狼似虎的武士恍若无物,更是惊骇不已。马衢城乃是军城,四下里戒备森严的如铁桶一般,谁也不知他是如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中军之中!且孤身闯入,出手便杀了玄武门人,其胆识武功,可想而知。方汉慈一见之下,悚然心惊,脱口叫道:“轻澜公子!”
沈渊笑容轻浅,温和笑道:“你那令牌挺有趣儿的啊,给我瞧瞧成不成?”方汉慈见他步步走近,寒毛倒竖,断喝道:“他是僵尸,给我拿下!”他的亲卫大惊之下,齐声应和,刀剑出鞘,正要上前。沈渊左掌一扬,止道:“慢,方门主,你当知这等距离,我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你若有兴,咱们做个交易,如何?”方汉慈听闻他话中有别意,心中一动,止住众人,问道:“不知轻澜公子要与我做什么交易?”
沈渊微微一笑,道:“你方才不是还说我是僵尸?”说话间,忽地纵身而起,身法如风,天下无一人快得过这青岚轻功!方汉慈身边亲卫还在错愕之际,他的掌缘已搁在方汉慈脖颈之上,笑道:“用你的性命,换北辰令,如何?”
方汉慈方知是着了他的道儿,心中暗暗叫苦。他见过沈渊不费吹灰之力,便拧断了侄儿的颈骨,本就有些心障,如今觉着那微凉手掌碰着自家喉咙,肌肤立时密密层层起了无数栗儿,再不敢强横。又知沈渊是杀人不眨眼的性子。万万违逆不得。又见自己的亲卫已被沈渊如鬼似魅的身法吓得不敢上前,知道情势已逆,只得慢慢从怀中摸出那光华灿烂的北辰令,回手递了过去。
沈渊接过来,顺手轻轻拍拍他的脸,赞道:“很好,现下告诉他们:你们的步大教主,究竟死了没有?”说着,食指在他喉咙口轻轻一划。宋光域等边关军将乍听此言,大惊失色,俱死死盯住了方汉慈。
沈渊似乎天然便是方汉慈的煞星,方汉慈在他这一划之下,几乎吓得尿了裤子,抖着嘴唇半晌,只发出几个音节来,任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沈渊笑道:“好脓包势模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么?”正要运气说话,宣扬步天教主步回辰在世消息,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步教主么?自然是已经死在黄河里面了喽,这却有什么好讲的呢?”
沈渊凝目看去,见一名身材瘦小的汉子,从方汉慈的亲兵群中走了出来,立在案前。那汉头发半苍,腰背微微佝偻,杂在那群精悍亲兵中,甚是不伦不类。但在堂中站住,瞧定沈渊之时,竟是双目炯炯,渊停岳峙,气势凌人。
沈渊身在险境,本就戒备万分,此时见这汉子气度摄人,更是十二万分的小心。但他亦是高手名家风范,再是警惕,面上不露,对掌下的方汉慈笑道:“你的亲兵好生无礼,方门主如何处置?”说着,手指已经捏住方汉慈的咽喉。方汉慈骇然,情急大吼:“谢如璋,你待怎的!”沈渊瞳孔猛然收缩,盯着那汉子冷冷道:“你就是谢如璋?”
第34章 城中激战
那汉微微一笑,道:“不错,我便是谢如璋!”话音未落,已纵身而起,直向沈渊与方汉慈扑来!沈渊顺手将方汉慈向他推去。方汉慈本就是为了转移沈渊注意,移祸他人,才叫出谢如璋名姓的。如今见自己果然离了沈渊掌握,立刻自寻生路,当即低头跪地,避过谢如璋掌风,顺势往地上一滚,躲开两人数丈。沈渊轻笑道:“驴打滚儿练得不错啊。”右手一扬,硬碰硬地跟谢如璋对了一掌!只听“嘭”的一声,两人皆退了一步。互相都知道对方乃是平生劲敌。因此二人调息心神,互相戒备,只待恶斗。
沈渊微微皱眉,他亦曾听步回辰讲述过谢家情形,除“乘龙八骏掌”外,谢家人并无其它精妙武功可言。但方才谢如璋与他拼这一掌,掌势精奇而内劲浑厚,只怕除了步回辰之外,步天教中再无一人能接下这一掌。想着那谢如璋为了藏拙,将妻子儿女乃至自家都舍将出去,任步天教拷问□□,也不露行藏。这等隐忍城府,实是令人可怖可畏。又想起谢家守山七代,如今终于图穷匕首现,这其中定是有极可怕的惊天图谋。思及此处,竟有些不寒而栗,因此长剑出鞘,凝神戒备。
谢如璋忽然抱拳行礼,笑道:“公子,多承你照顾我家小儿,在下在此先行谢过。”沈渊只道他是要如自己方才戏弄方汉慈一般,东拉西扯,好令敌人放松戒备,因此淡淡回道:“好说。”剑尖凝处,不动如山。谢如璋笑道:“公子不必客气,将来有一日,你便知道我有多感激你!”话音未落,右臂暴伸,手指如钩,直向沈渊剑尖抓来!
沈渊微感诧异,以“岚气无锋”之利,沈渊之威,贸贸然伸手来抓,几乎就等于白丢了这只手。但这等机会,又岂能放过?立刻掌心吐劲,剑尖微抖,只待谢如璋抓实,他剑尖横搅,便能将谢如璋的掌心搅成肉泥!
不料剑尖刺入谢如璋掌中,如中败革。沈渊欲抖剑相搅,剑尖却如凝在坚冰之中,再动不得半分。谢如璋微微冷笑,左掌成劈空掌之势,直向沈渊面门劈来!沈渊大惊,见他一手仍握住自己剑尖不放,心念电转,忽地弃剑,飞身而起,避开了那一劈。
谢如璋微微一惊,见沈渊已居高临下,左拳右掌,一虚一实,击将下来。连忙随手丢开“岚气无锋”,举掌相格。沈渊动作快如电闪,左手变掌,在空中倏忽转弯,嘭的一声,已斩上谢如璋手腕“劳宫” 大穴。
他这一掌全力而发,又是斩在人体最脆弱的关节穴位处,便是练成了少林寺的“铁布衫”功夫,只怕也要被打得骨疼筋酥;更何况“劳宫”穴是手腕要穴,被打中者,便是手臂因此而废,也不稀奇。不料谢如璋全不在意,生生受下了这一掌,手腕一翻,毫无涩滞之意,径使小擒拿手来拿沈渊手臂。却陡然瞧见面前青光闪动,原来沈渊方才弃剑是假,以足勾剑,设陷刺敌才是真章!
谢如璋瞧着‘岚气无锋’径直夺向自己右目,骇然一个后翻,方才堪堪避开了这近在咫尺的狠辣一刺!立时又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腾出丈许,盯着已将剑柄重行执在手中,皱眉凝思的沈渊冷笑道:“不愧是轻澜公子啊,心思缜密得滴水不漏。我一个不察,就几乎着了你的道儿。”他长长太息一声,竟仿佛有些意兴阑珊地道:“对付你这样人,无论用了如何匪夷所思手段,也不能高枕无忧。当年……我便该知道的。”听他口气,竟是像与沈渊多次交手一般。在一边躲着的方汉慈听在耳中,只觉莫名其妙,沈渊自冰棺中苏醒至今,还未到半年时间,何来“当年”之说?若说是两百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又岂有谢如璋这号人物?
沈渊微微一震,却并不如何惊奇模样,冷冷道:“无论你用什么千奇百怪的险恶手段来对付我,最终不过是想要南下中原罢了。你等蛮夷,想要犯我中原大好河山,便自有汉家英雄豪杰,仁人志士起来驱除鞑虏,又岂止区区一个沈轻澜?”
他声音虽然不高,堂上堂下火把劈啪作响,衬得那清冷语调中仿佛带上了丝丝金属之音般凛冽袭人,一字一句,直击人心。宋光域等北疆将士戍边多年,听着更是心潮激荡,胸中慷慨激昂之气顿生!忍不住喝一声:“好!”
谢如璋脸色一变,长身而起,运掌如刀,直向沈渊左肩“缺盘”穴劈来。沈渊好整以暇,左掌架住,右手长剑忽地在地上一探一挑,只听“当”的一声,一根令箭与一把腕刀同时摔落在宋光域面前!原来谢如璋阴鸷凶狠,不忿宋光域叫好,因此明斗沈渊,暗中却飞出腕刀,想要击杀宋光域。宋光域瞧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锋利腕刀,知道若不是沈渊踢起地上令箭相救,自己此时已是性命无存了,心中直是感激无地。堂上一多半人,见谢如璋下手如此阴狠,都希望沈渊得胜。又见两人斗得甚是猛恶,拳风掌影在火光中飞舞来去,神妙已极,既看得目眩神移,却也暗暗为沈渊忧心不已。
正忙乱无计间,忽听喊声大作,一名士兵满身是血,奔上堂来,对宋光域高呼道:“将军,危须人……进城了!”说着,轰然仆地身死,背上插着数支羽箭。宋光域与危须交战多年,一眼便认出这是危须人常用的雕翎。他大怒之下,立时明白过来,一把拨出腰间佩刀,对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方汉慈喝问道:“方门主,你叛教了么?”
方汉慈虽然在沈渊手中如土鸡木偶一般,但毕竟是步天教四大门主之一,武功亦称得上是江湖一流高手,怎么会把区区一个宋光域放在眼里?哼一声,道:“胡说八道,你才是叛教奸贼,罪该万死!”话音未落,一式“笑口常开”,已向宋光域嘴边“地仓”穴点来。宋光域挥刀挡格,但他是军人出身,长于战场厮杀,却不擅小巧腾挪的近身搏击功夫,虽刀势凶猛,却招数平平。方汉慈忽地变招,右掌忽地伸出,扣住了刀柄,左拳一式“喜笑颜开”,正打在宋光域腹上,宋光域闷哼一声,弯下腰去。方汉慈劈手便将他手中佩刀夺了过来,咧嘴一笑,冷冷道:“去阎王爷那里侍候教主便了!”说着翻手挥刀,直向宋光域天灵盖上劈了下来!宋光域的亲兵与方汉慈的亲卫早已战成一团,因人数不及,无人能抽身相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汉慈劈杀自家将军。
忽听一声清叱,一道流光闪过,方汉慈只觉手中一轻,便听“劈啪”一声,手中刀被劈成两段,便没能斫上宋光域头颅,只用残刀刀锋在他额上划出一长道深深血痕。原来沈渊见宋光域命在顷刻,“岚气无锋”脱手射来,劈断了方汉慈的刀,再次救下了宋光域性命。
但是他此时正与谢如璋激斗,分心救人,正是大忌。高手比武之时,若错得分毫,便是决生死之机!谢如璋乘势左掌成抓,中宫直入,沈渊偏身避之不及,只听“噗”的一声,谢如璋五指已经□□沈渊肩头,指根尽皆没入。沈渊右臂立时受制,再抬不起来。谢如璋正要回手制他穴道,忽听风声激荡,破空而来!其势大力猛,绝非暗器箭簇之类!他不敢硬挡,正要侧身相避,手中的沈渊早已见机,左拳斜斜探出,正好是朝着他躲避之处袭去,便如他自己撞到沈渊拳上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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