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
众人闻言笑起来,二姨娘瞥了自家丈夫一眼,半唤半笑的说道“你啊,是个粗人就认粗吧,还学杨兄弟拽文,人家那叫虎父无犬子。
王老虎哈哈一笑:“老子没说错啊,不就那啥犬子?你们娘们喝酒,没事别瞎掺和,喝酒喝酒!
谭少轩一笑,端起碗来敬了几位长辈,然后一饮而尽:宁曹之战能胜,还不是有武叔在前面先打下的基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父亲jiāo代小侄跟着学东西罢了。
武元兆闻言一笑,没有说什么,杨震飞看了看谭少轩端着酒碗慢悠悠开了。“不过,我都替老侄有点抱不平。这次宁曹之胜,上上下下大帅都有封赏,反而是老侄这个总司令却什么奖赏也没得到,这似乎有些不公啊。”
王老虎也皱起浓眉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只有武元兆还是一副笑弥勒的样子表qíng没有什么变化。
谭少轩有些无奈,有些自嘲地一笑“杨叔,您就别再笑话小侄了,父亲怎么骂的我,您在一旁又不是没听见,有报纸上写的那些乱七八糟我还能有好儿”没为那节专列打我军棍已经是看杨叔您的面子啦。说完,一口气喝了碗里的酒,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说给人听地道“也不知道老头子是怎么想的?头别在裤腰上冲锋陷阵的大男人有个把女人算什么”竟然功过两接玩完儿,可不是白忙活了?
话音未落,一旁二姨娘微微侧目看了骆羽杉一眼,笑着骂道二少,你可不是找骂?守着几个姨娘和侄儿媳妇,混说什么呢”
谭少轩猛然醒悟一册“哦了一声旋即笑道不说不说,我敬三位姨娘。说着仰头先喝了。眉姨娘看了看二姨娘和三姨娘,捂嘴一笑:“要敬就连你媳妇一起敬。谭少轩连声答应:“好好好一起敬,哈哈哈”骆羽杉正在给长辈们布菜,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谭少轩一眼,对眉姨娘笑道“眉姨娘,他好歹敬杯酒您拉上我gān什么?等会儿我另外敬您和二位姨娘。
新婚几日便撇下新婆的媳妇上前线,他该敬,羽杉莫要和他客气。二姨娘笑着将酒杯送到骆羽杉手中,骆羽杉忙笑着谢了,便也陪她们饮了半杯。杨震飞看着眉姨太的笑脸,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大明白素xing对人有些冷的爱妾对这位大帅府的二少夫人竟颇为亲近,难不成就为了那几副药”
在如今的杨震飞心里,只有两个人是很有份量的。一个当然是拜把子兄弟、大帅谭嗣庆,他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没有他自己就是有才也没地方发挥,更不用说有今天的地位。
第二个人,就是眼前这位爱娈。
当年去日本读士官学校的第三年,恰好家乡遭灾,家里供给的学费断绝,某日愁极和两个同学到酒馆喝酒,巧遇某清末皇室流亡贝勒的妾室顾横眉。时某贝勒已身故异乡,顾横眉天生丽质难自弃,正被到日本考察的北方某军阀高官所追求。不解何故,顾横眉这位因了死去的贝勒遗财甚多,而身家丰厚的佳人却一眼看上了其貌不杨的杨震飞,互为欣赏!为知已。其后不仅支持他读完士官学校,回国后更是拿出一笔巨资,使之能拉起一支小队伍再后还又支持投奔谭嗣庆于是才有了杨震飞从此的扶摇直上。
所以对这位爱妾,杨震飞不仅爱之亦敬之,来到凌州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白云山麓为顾横眉建起了专供她居住的秋水山庄。而且几是自己要用的人,必定让爱妾偷偷过目…当年的顾横眉不就是慧眼识了自己”对她的眼光杨震飞从来是坚信不疑的。是以杨震飞所部,有“yù得高飞,必先得夫人一顾的说法。
这位少帅夫人这般得横眉的赏识,倒是颇为想不到的事,所以杨震飞对骆羽杉便多了一些注意。
对待三位姨娘,骆羽杉很是尊敬谦和,而且看得出是出自内心,笑容温婉,慢言细语,斟酒布菜照顾得滴水不漏且都静静地便做了,全然不象以前见过一面的那位余家大小姐。看来能让横眉时她亲近,的确是有其原因的。
素xing风流的老二竟然选了这样一个沉静稳妥的女子,而不是时髦如余浅予的美人,杨震飞觉得有些想不通。老二竟有这样的眼光和心思?
“老二不管怎么说这次仗打碍不错,要不要杨叔再和大帅说一说,多兼几个要职好好大gān一场?杨震飞举杯和大家饮酒,一边似是询问地对谭少轩道。
谭少轩摇头一笑:“小侄有几多重量,几位老叔还不明白?现在领了二集团军已经少有时间和杉儿共处,再多几个要职,老叔不是想要小侄gān脆做和尚?
众人笑起来,王老虎道:“嗯,二少这个想法不错,人生在世除了吃饭打仗,老婆孩子顶顶重要!做和尚有什么意思?二少,来,喝酒”
三姨娘闻言看了二姨娘一眼,眼光中有戏谑有调笑,二姨娘老脸微微一红半是埋怨半是解谑地说道“人家参谋长叫二少多做此正事,你就偏偏拖后腿,做和尚轮得到你们”
王老虎哈哈大笑,拉了谭少轩接着喝酒。侧是武元兆认真地问了谭少轩几个关于前线部队调防的问题,谭少轩回答的很简略,大多是说大帅和参谋部已经作出了安排。女人们一边喝酒一边说着军政府高层的家长里短,然后三姨娘问起眉姨娘的偏头痛,最后是骆羽杉答应每周请眉姨娘过来两次,或者自己去秋水山庄为眉境娘针夷,絮絮叨叨半晌方停口
看到眉姨娘对骆羽杉越来越乐意亲近,似乎极为喜欢的样子,二姨娘嘴快,笑嘻嘻说道看来眉妹妹和侄儿媳妇大是有缘,我看不如学学时下时髦的gān妈gān女儿套路,索xing做了一家人,眉妹妹也拿点私房出来好好疼疼这为你又是开药又是扎针的侄儿媳妇。
闻言,王老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偷眼瞅了瞅二姨娘。杨震飞对老二素来有些看不上眼,这是内外都知道的不成秘密的秘密,你多什么嘴?若是顾横眉因为杨震飞而推辞,老二和老二媳妇的面子往哪里搁?
再说,不管怎样,老二毕竟是大帅内定的衣钵传人,这是私底下,叫一声老二叫一声“侄儿媳妇”,若是在公众场合,还得叫“少帅”,叫“二少夫人”呢,让堂堂世家出身的二少夫人做顾横眉一个妾室的gān女儿?亏你想的出来!
二姨娘说完,自己也会过神来,再看一看总是大大咧咧的丈夫的眼神,旋即后悔自己嘴快这这不是自己找别扭吗”这可怎么收场才好”
有些尴尬、有些后悔地偷眼看去,众人神色各异。
武元兆是最沉稳的,除去手中拿酒碗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脸上依然是和蔼的笑容眼睛半低垂着,似乎偶尔淡淡扫了谭少轩小夫妻一眼,并没有看杨震飞和眉姨娘;
三姨娘和丈夫的行为很是合拍,一直在帮眉姨娘和骆羽杉布菜,一边笑眯眯地低声劝着“多吃点,你们啊都瘦,这秋天就该进补了
当事者一方的谭少轩夫妇却都是脸上没变的笑容,谭少轩依日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拿着酒瓶给几位长辈倒酒只是在经过骆羽杉一侧时,微笑着看了她一眼。骆羽杉的笑容依目那样温婉看到眉姨娘似乎喜欢一道日式的串烧,正慢慢用gān净的筷子从铁钎子上拿下油润嫩滑的黑豚,然后沾了酸梅汁送到眉姨娘面前的小碟里。杨震飞的脸色因为喝了酒微微有些发红,看上去变得有些柔和,似乎对这个建议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但二姨娘却知道脸色并不代表他心里的想法,老虎曾说过不止一次,这个杨震飞的心思是最难捉摸的。